我們和陳嫣冉的對談從2024年在中國香港舉辦的ComplexCon流行文化嘉年華聊起，那次展覽的主題“夢魘”正是源自陳嫣冉的重要作品《夢魘機器人》。這個作品起源於陳嫣冉2021年創作的《新朋友》。“我畫了一個女生遇到了一個機器人的場景。”畫中，一個女孩對著一個機器人打招呼。在原有基礎上，她將機器人進行修改，並增添了一些東西。“對我而言，那個角色是我特別喜愛的一個角色，也是我當時創作時最為重視的角色，因此我把它放在了核心位置。”因為不滿“夢境”這個詞的平淡，陳嫣冉選擇更貼合自己情緒的“夢魘”。
黑色針織上衣、黑色針織廓形半裙、黑色針織袖/Alaia
不安的一部分源自青春期成長帶來的困惑，發育帶來激素變化，荷爾蒙飆升。“內心情緒還比較複雜。”那個時期的陳嫣冉自認有些“悶”，只喜歡一個人待著，拒絕與外界的一切溝通。十五六歲的少女，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和外界，畫畫是她用來逃避社交的一個出口。“我有一個草稿本，沒事的時候就會在上面畫畫。”十八九歲開始，陳嫣冉面對不安的一切開始釋然起來，焦慮減輕。“對很多事情有不同看法，對世界也有不同看法。”她說，看事情的角度改變之後，自己的世界觀也發生了變化。“在創作上肯定會有一部分的改變，接受度更廣闊了，對事物的看法也沒有那麼侷限。”
白色廓形大衣/McQueen
黑色針織短褲/Cecl
白色長靴/Christian Louboutin
女孩、機械，這是陳嫣冉筆下一再描繪的內容。“我創作的女孩是根據我自己的審美創作的，可能有一些女生會看上去比較神秘、比較陰暗，但這是別人對我的東西的評價。”藝術家的創作大都來自親身經歷。陳嫣冉看著動漫長大，奇思妙想描繪出的畫面在她腦海中留下吉光片羽。“三四歲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在我腦子裡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家人會給我播放很多動畫，那個時候在我腦子裡就會有一個框架存在，長大了之後，這個框架逐漸成熟，於是我開始慢慢去做這些東西。”
蠟筆小新、中古人偶、伊藤潤二，看上去沒什麼聯絡的視覺符號塑造了陳嫣冉這個人。藝術碎片在腦海中交匯，提煉出獨一無二屬於她的表達，繼而出現在作品中。“我對人臉的面部審美會比較注重。”所以，製作精良的手工人偶的神態和感覺會更加吸引陳嫣冉收藏。“我對生物的感受遠比對物體要敏銳得多，我對人的觀察會比較仔細一點。人的神態、表情、舉動我可能都會更加留意一些。可以說，我生活中是一個比較細心的人，但是有時候也會比較奇怪。”陳嫣冉說，她會記錄下生活中觀察到的視覺細節，用在創作中。
黑色針織上衣、黑色針織廓形半裙、黑色針織袖/Alaia
黑色透視長靴/Empty Behavior
很小的時候，陳嫣冉就喜歡做手工，跟著電視中“尼克叔叔”的藝術課或者卡通雜誌送的手工玩具一步步構造樂趣。13歲，她在iPad上畫出自己的第一幅作品。陳嫣冉清楚記得當時的細節：“我躲在被子裡面，腦袋上戴了一個‘夢盒機器’。”夢盒機器是一個能感受到夢境的機器，也是她創作的裝置。“我畫了一個房間，透了一點光進來。”電子裝置便捷的創作方式為她開啟新世界的大門，一下畫出很多早就縈繞心中的畫面。那時起，陳嫣冉清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畫畫，或者說，與一切視覺藝術相關的創作。
卡其色風衣/Ami
藍色尖頭高跟鞋/Christian Louboutin
十五六歲時候，陳嫣冉對自己的作品是不滿意的。“總覺得下一張可以更好，有很多要改進的地方。”現在，她減少了這種糾結，學會了看到作品中可取的細節。“不會像我之前那樣特別糾結於一個作品，而是直接創作下一個，就是這樣。”當然，完美主義者的陳嫣冉會毫不猶豫地刪掉不好的作品。
“我之前誤解的一件事情，就是藝術家的情緒必須要豐富。藝術家的情緒越多，創作的東西越好。”現在，陳嫣冉發現事情不是這樣的。悲傷可以創作，但開心更可以創作出很多的作品。“我以前總愛讓自己陷入到悲傷情緒中，所以我覺得我自己腦子當時也是有點問題的。”
黑色亮面針織上衣
黑色亮面針織長裙
黑色鞋襪
黑色墨鏡
均為Balenciaga
一支鉛筆，一張畫紙，最簡單的繪畫工具就是陳嫣冉的最愛。成長於電子產品迭代的時代中，她更擅長用電子裝置創作。AI技術在創作領域的發展，成為創作者們必須面對的問題。“並不是說一幅畫就能代表整個人，可能對我來說AI技術還好，我就隨意，因為AI還是要繼續發展，也是一個能有效幫助到人類的新技術。”技術永遠是為人服務的，不能反而被其驅使。“我勇於嘗試更多的東西，可能也會嘗試更傳統的繪畫風格和繪畫媒介，目前我擅長用的還是電子手繪和鉛筆素描。”去年以獨立藝術家身份參加中國香港的ComplexCon展覽，也是陳嫣冉對於新領域的探索。
金色花朵上衣/Buerlangma
黑色皮裙/Alexander Wang
金色高跟鞋/Christian Louboutin
家庭的支援和對自己能力的篤定是陳嫣冉的底氣。“我有一段時間沒有上學，那個時候壓力也蠻大，因為沒有循規蹈矩地生活下去。”她擔心自己不能成為心中成功的模樣。“但是往哪個方向去發展，我也不太給自己侷限。”
白色修身褶皺長裙/Vera Wang
05後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我們問陳嫣冉。她說：“我就是會覺得世界特別複雜、特別混亂。小時候我很想去了解更多事情，但是我越瞭解就會感覺越複雜，越瞭解就會感覺越混亂。”隨著時間的推移，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後，我意識到自己視野的狹窄。“後來長大發現自己比較渺小，或許只是佔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對我來說，我只是想管好自己。”走在成熟路上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見過宇宙遼闊，就不會在意眼前細碎。“繪畫讓我更加瞭解到這個世界很多面，並且瞭解到這個世界的複雜，可能會讓我變得更加成熟，經歷過這些東西之後，我學會接受不同的認知，這一過程使我變得更加成熟。”陳嫣冉心中，在這個世界的體驗像是玩拼圖，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片外掛，一點點拼出自己的畫面。“目前就像一個拼圖一樣，完成自己每一步要做的事。”她說，現在的自己只拼出心中藍圖的百分之零點五。
黑色皮草上衣/Blenciaga
黑色網狀連體衣/Calzdonia
黑色針織胸衣/Cecl
黑色異形尖頭鞋/Ode To Red
2025年，陳嫣冉希望被更多人瞭解並看到她的作品。“目前也在慢慢接觸一些藝術之外的品牌進行跨界合作。”去年，她基於微像文化改編的劉慈欣第一部長篇科幻小說《超新星紀元》的動漫廠牌《超新星玩界》(WaarWorld) 的情節設計創作了“玩者系列”收藏級作品，用視覺符號講述了人類文明鉅變後超未來世界的故事。第一波推出的六位角色背後都有一條引人入勝的故事線，模糊了虛擬與現實的邊界。
未來，她會嘗試更多元化的創作。“我現在也還不到20歲，可以做很多事情。”目前，陳嫣冉已經開始著手創作新的動畫作品。“這段時間也在寫劇本、做分鏡。”此外，還有電影專案。陳嫣冉喜歡看電影，喜歡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這樣用視覺語言表達存在主義風格的導演。她計劃做出自己心中的視覺表達。
黑色吊帶長裙/Acne Studios
陳嫣冉最想擁有時光機，想改變世界。如果能去到某個事件的時間點，改變事情走向，也是一種改變世界。無論藝術還是生活，她都是一個對自己有些苛刻的人。陳嫣冉還有很多想法，迫不及待一一實現。
攝影-劉曉明
形象-賈劉巖
編輯-方傳劍
新媒體編輯-錦鯉
文字-阿不思
化妝-樊浩
髮型-陳榮
攝影助理-歡子
服裝助理-姜姜
場地及燈光提供-東西影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