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源先生是近百年來世界公認的天才棋手,統治日本棋壇30年。他在晚年推出了“21世紀圍棋”,重視整體、和諧和創新。吳清源認為,“定式應該越少越好,定式是阻礙棋手進步的一大障礙”。他認為韓國棋手不懂日本棋壇先賢的棋,正是這種不拘泥於範例和摹本的發展,韓國圍棋才突破了中日對圍棋的“壟斷”。
吳清源將中國《易經》陰陽調和、變化無常的思想放入圍棋,吳清源認為圍棋是一種藝術,又是一種生命的哲學。吳清源認為,上個世紀的圍棋是一種“部分”的圍棋,棋手們過於重視區域性的得失。“21世紀圍棋”將是一種“全部的圍棋”,是朝著整體、全面的方向發展,而不在區域性糾纏。
吳清源曾對川端康成說:“我認為,圍棋是一種和諧的狀態。它的重點不在於競技或爭勝負,而是調和。由一枚一枚講究均衡的棋子最後所構成的一盤棋,便是建立在和諧的基礎上。”
吳清源曾說:我的對手全是日本棋壇的傑出人士,就棋藝而言,我與他們之間幾乎沒有差別,我之所以屢屢獲勝全在於精神因素。”
日本棋壇一代大豪坂田榮男曾坦率地說,他不認為吳先生的棋藝有多麼高。可是他總是敗在吳清源手下,卻弄不明白為什麼。
聶衛平棋聖對吳清源大師非常尊敬,但他卻不認同吳大師的《21世紀圍棋》。這是怎麼回事呢?
聶棋聖在他的自傳中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對吳清源先生我特別尊敬,只在一個問題上有不同看法,就是晚年他老提的《21世紀圍棋》。圍棋的東西像我們這樣的職業棋手對它的理解連一半都沒有,包括騰澤秀行、武宮正樹都講過類似的話,而且越是高手越覺得圍棋奧妙無窮。
21世紀的下法究竟是什麼?應該說我們誰都不知道,只能跟著學。吳清源先生一再提倡的21世紀圍棋怎樣怎樣也不能說不對,我只是心中存疑。21世紀的棋又有誰能前瞻呢?如果我們能知道21世紀的棋,那麼我們的水平只有比21世紀高才行,實際上我們的水平肯定比21世紀低,比如60年代的棋藝就沒法和90年代比。時代不同,棋的內容發生了很大變化。
這就像跳高專案,60年代跳過了2米就是世界冠軍,現在能跳過2米3的有的是。對未來棋藝的發展可以預測,但不能說這就是21世紀的下法。從技術角度,我完全不能贊成吳清源先生的看法,在公開場合我也表達過我的觀點。我覺得自己認真思考過多次這個東西,但還是感覺說不清楚,而且我覺得吳老也應該是說不清楚的。按照正常思維推理,這就是不靠譜的。但這不影響我對吳清源先生的尊敬,他對當代圍棋的貢獻到現在為止還是無人能比的。
聶棋聖發表上述言論的時候,人工智慧還很稚弱。當阿法狗橫空出世後,吳清源大師的21世紀圍棋和阿法狗的吻合度如何呢?中國職業棋手李劼認為吳清源圍棋與AI理論殊途同歸。
他在文章中說:
等到AIphaGO出世之後,我們居然發現,吳老的很多理念和招法與AlphaGo頗有相似之處,而吳清源大師生於20世紀的中國,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大師晚年曾講過,每日都要研究易經,在2005年的一次採訪當中,吳老開門見山:“圍棋本來就是解釋《易經》的。”一語可謂石破天驚!吳老認為:“因為堯舜那個時候還沒有文字,所以,一切就是拿符號比。上古時的伏羲畫八卦、倉頡造字、堯造圍棋,都是一脈相承”。
能否這樣假設:中國古棋-吳清源21世紀圍棋-AIphaGO三者的圍棋理念是融會貫通的,中國古棋的理論本身就是暗合天道,只是由於近代中國圍棋的衰落與我們的忽視,而沒能掌握其中精髓。
中國古棋、吳清源21世紀圍棋、AIphaGo對圍棋的理念有諸多相似之處:如開局占星最優、起手掛角較好、尤其是掛星位脫先、雙飛燕壓一邊這一理念三者高度吻合。圍棋是古人諸多發明之一,我們不可忽視老祖宗的智慧,古人雖然沒有AI的計算能力,卻因為對於“天道”的把握,總結出了圍棋的基本理念,吳清源大師的繼承和AIphGo的下法也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知乎上有網友說,用當前最強AI檢驗《21世紀圍棋》,可以發現,吳清源大師極度推薦的二間高掛和強烈推薦的大飛掛/託退不粘等招法,以及幾乎全部的變化圖,全都被AI否定。
例如吳清源大師在《21世紀圍棋》中極力推薦開局第一手應該下到邊上中間星位的位置,因為這是“天一生水”,但現在這樣的選點肯定不在AI選擇之內。
知乎網友認為,現代圍棋的發展,證明了即使佈局也需要深刻的計算。晚年的吳清源大師沒有了計算力作支撐,《21世紀圍棋》吻合度低就是必然的。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我們今人無法為後人指路,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後人知道我們現在做了什麼,有哪些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可以吸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