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蒸汽，裸露的女性身體，毫無迴避的鏡頭……
這一定是你今年看到的尺度最大的電影，90分鐘全是裸戲。
但是它的尺度不僅僅在於身體的暴露，更是那透過身體直擊靈魂的話語。
這份坦率與直白沒有絲毫性的意味，而是真誠與勇敢，在鏡頭前說出那些女性的秘密私語——
桑拿房的女性私語
Savvusanna sõsarad
導演: 安娜·亨茲
編劇: 安娜·亨茲
型別: 紀錄片
上映日期: 2023-01-22(聖丹斯電影節)
片長: 89分鐘
林中小屋，矗立於皚皚的積雪中，浮起嫋嫋白煙。
每一個來到這間小屋的人都會褪去厚重的衣物，赤身裸體地鑽入這個秘密之境，再將真實的自我袒露於此。
這裡其實並沒有那麼神秘，這是一間位於歐洲東北部愛沙尼亞的桑拿房。
和最近火出圈的“爾濱“大澡堂一樣，女人們在桑拿房中會卸下心防，同裸露的身體一樣坦誠自己的內心。
聊一聊家長裡短，也會說出一些藏在心底的女性私語。在這裡她們不僅可以洗淨身體，更可以淨化靈魂。
在這裡，一個只有女人的地方，是她們在這個男權世界下的最後一方淨土，她們擁有了可以在私密空間表達自己的權利。
電影一開始，鏡頭遊走過肌膚，一個母親正在給孩子哺乳。
這是母職的自然展露，新生命的伊始，也是一場女性被困一生的繼承和開始。
蒸汽縈繞在桑拿房中，汗水中混雜著心酸。
一個聲音緩緩響起，困擾她一生的身材焦慮問題，其實源於兒時理髮師的無心之語。
這種貶低式的話語，建立在男性的審美之下，一個尚未建立起成熟性別關係的小女孩，活在了無法取悅男人的自卑之中。
不僅如此，不自信的她在問自己母親的時候，母親含糊其辭的答案也令她更加自卑。
直到很長時間過去之後，她才開始慢慢學會接受自己的美。
還有的人，她的媽媽更喜歡胸部豐滿的身材，看到自己女兒發育的很好才會露出滿意的微笑。
相較於女性對自己身體的保守與自卑，令人諷刺的是，男性卻對自己的身體過分自信。
這裡的婚禮傳統，參加婚禮的每一個男人都要向接住捧花的女孩傳送一張自己生殖器的照片。
性騷擾搖身一變，變成了所謂婚禮祝福，真是令人感到荒誕。
男性的慾望成了評判身體的標準，在投來性別歧視和慾望凝視的目光的同時，暴力也隨之而來——
強姦。
「強姦」不僅僅是一種暴力，如果受害者是處女，這則更多了一份關於「貞潔」的禁錮。
在桑拿房的私密空間內，給了受害者揭開自己傷疤的機會。
一個從小就被母親教育“貞潔高於一切”的女孩，在剛剛擁有了自己心儀的男生之後，在一次意外中，所謂“最美好的東西”被一個老男人奪走了。
深夜裡，她搭了這個男人的車，可是車子逐漸駛向黑暗的地方，車子也被男人完全封閉了起來。
在危機與死亡逼近的時刻，她腦子裡已經盛不下什麼所謂「貞潔」，活下去才是她唯一的念頭，原來這份「貞潔」本就不是生命中值得一提的崇高。
她拼命地哭泣，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男人竟然開始同情她，甚至提出，不如我們去小屋裡，還舒服一些。
就這樣，結束這場災難的她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是沒成想新的災難又很快降臨。
在路邊瑟瑟發抖的她碰到了三個“好心人”，他們把她帶回家取暖。在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們竟然表示，既然已經失去了“第一次”，那不如好好的享受，隨即對她進行了第二次侵犯。
回到家後的她過了很久才敢跟媽媽說起這件事，但是媽媽的關注點只在於「貞潔」，媽媽表示不相信，這份不相信是對女兒失去貞潔的逃避，而在女兒眼裡原來自己的媽媽覺得自己糟糕到連暴徒都看不上的地步。
直到有一天，電視機裡播出新聞，兩個女孩被囚禁起來，遭到了虐待和強姦，她在電視上再次看到那個熟悉而又恐怖的面孔，她才意識到與其內耗，不如感謝自己活了下來。
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除了經歷過暴行的她，還有受到過疾病侵襲的另一位女人。
起初的她只是感覺不舒服，聖誕節前夕，她鼓起勇氣去體檢，結果卻顯示她得了乳腺癌。
不願接受這一切的她開始自暴自棄，不吃不喝，停止一切社交，在家裡除了哭就是抱怨。
直到一個電話喚醒了她，是一個男人的聖誕邀約。
事後回憶這一切的她，還覺得有些荒誕，在等死的她接到了一個能夠挽救自己心情的電話，但是她忍不住笑了。
她開始重新生活，找回自我，也重新投入到即將到來的聖誕節慶祝當中。
儘管第二天這個男人便發簡訊過來道歉說，自己是在惡作劇，其實他約了很多人。
但是她仍然對此事心存感激，因為她可以坦然地面對這一切，正視並且與自己的病情作鬥爭。
她的子宮、卵巢、乳房被切割，但是她仍然告訴自己，“我的靈魂不能被切割”。
女性與生命之間的聯絡，除了自己的生命，還有孕育生命的母職。
墮胎則更成為了一項關乎生命的性別禁錮。
在這裡又有一個女人，她曾有過自己理想中的美好愛情，但是在意外懷孕來臨之後，男友態度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又令她無比陌生。
對於這個未出世的生命，責任一下子被拋到了這個女人一個人身上。她感到恐懼，她沒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最終這個生命作為一個血塊，順著女人的身體流走了。
不被珍視的感情，除了不負責任的男朋友，還有將同性戀視為“怪物”的冷漠眼光。
一位女性，她對自己流動而模糊的性向產生著懷疑和不安，終於她能夠鼓起
向自己心儀的女孩表達自己的愛意時，對方卻回應她是“最骯髒的人”。
“當我看到你熟睡的樣子，周圍堆滿了凌亂的毯子和床上用品，那一刻，我驚歎於你的美麗。”這樣優美的句子是一位女性對另一位女性最溫柔的話語。
而在這個蒸汽房裡，兩位中年女性才真正的坦誠相待，擁有了愛與被愛的權利。
冬日裡，蒸汽驅趕了痛苦與傷痕，溫暖彌合了恐懼與悲傷，
隨著煙霧嫋嫋升起，女性最終獲得了靈魂的迴歸。
*本文作者：淺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