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男兒有淚不輕彈。
鋼七連,作為702團第一牛的連隊,連長高城一直也是這麼要求自己和手底下的兵的。
可在史今復員離開和伍六一受傷退伍時,他都哭了。
哭得不成樣子。
雖然都是難過不捨,但在外人看來,高城對於自己最器重的兩個兵的離開,在態度上卻是態度迥然不同。
史今,不光是高城器重的兵,也是他親口說過,是他最只喜歡的兵。
到下榕樹去招新兵的時候,史今就知道自己能留在隊裡的時間不多了。
作為三期計程車官,能決定他繼續留下來的,是他的個人成績和班裡的成績都需要出色。
高城一直提醒史今要清楚並做到這一點。
如果許三多沒有來到三班,或許史今還有機會,但許三多來了,史今的結局幾乎已經註定了。
所以,對於許三多的到來,高城一開始很拒絕,與史今要好的伍六一也很拒絕。
表面上看,他們都是瞧不上許三多,實際上,他倆最怕是的這個新來的新兵蛋子會拖了史今的後腿,會弄丟他今所剩不多的機會。
史今是一個好班長,也是一個好兵。
但是,他的軍事技能並不突出,被許三多的鐵錘砸傷後,史今的射擊成績滑落至班上第八。
沒有出色的軍事技能,若能留在部隊,史今的發展方向更適合成為一名指導員,但奈何史今只是一個初中文化的兵。
此時又正值軍隊改革強軍之際,史今的退伍,是大勢所趨,非高城一人能逆轉。
我們每個人一生的際遇,或多或少會受到大環境影響,史今臨近退役之際,正是702團與老A剛剛進行了一場實戰演練。
在這場演練中,除了一個活捉A大隊隊長袁朗的許三多是一個亮點,所有人,至整個702團都是全軍潰敗。
史今中槍的時候,自言自語說了句:“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在當時,他就已經看到了自己部隊生涯已經走到了盡頭,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在送別老馬的那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果。
老馬留不下來,史今也留不下來。
你答應過我要照顧好自己的前途,為什麼不是你抓了那個俘虜?
在演練結束後的聚餐活動上,高城望著史今無盡惋惜和悲傷。
心灰意冷的不止史今一人。
當時,702全團全軍上下都是處於一片打了敗仗的低迷懊惱中。七連,這個全團第一拽的連隊,它的連長高城以1:9的戰績慘敗老A,一向自強好勝的他又有何臉面再為史今求情?
就算不是到了退役的時間,在軍隊改編的大勢之下,史今也會像白鐵軍那樣留不下來。
因為,在當時像史今的兵,是那樣的多。
02
伍六一的情況,與史今是大不相同的。
伍六一參加老A的考核前,指導員和一連長都在勸伍六一,馬上就要升三級士官,何苦“到那個鬼地方去當兵?”
伍六一的說法也很誠懇。
當兵的選擇不多,如果一個兵想在這條路上走得再多一點,請尊重他的選擇。
其實,伍六一和史今的困局是差不多,以他的年紀和學歷,已經沒有機會走軍官路線了。
這是伍六一執意要參加考核的重要原因。
老A是職業化軍人,在部隊轉型走在先鋒位置,是伍六一和許三多這樣的軍事技能尖子,但在學歷背景處在劣勢的兵一個重要的上升渠道和方向。
你要是沒被選上的話,怎麼回來?
一連長其實擔心以伍六一的性子,怕他落選不給自己後路。
那我就這麼回來唄,以前幹啥,以後還幹啥。
能加入老A是伍六一最好的前程,但不是他唯一的前途,作為鋼七連最被器重的兵,一連的尖子,伍六一比起史今是更多去處的。
只是誰也萬萬沒想到,伍六一在這場考核中是拼了命的。
他落下傷殘了。
當時的七連改編完成不久,一個有著五十七年曆史的鋼七連,從此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
從情感上講,全軍上下對鋼七連上下的人都很體恤,也很照顧。
安排伍六一擔任司務長,雖然有高城的關係運作,但也是團部出於實際的考慮。伍六一與史今相比,被安排留下來,被照顧,更具有輿論和情感優勢。
最後,就是高城的改變。
鋼七邊被整編,連隊每一個人的命運都被影響,但高城是被改變最大的人。
高城的真正的成熟,就是在鋼七連被改編之後,真正看清了自己。
高城:我給你說個事吧,我跟別人都沒說過啊。我是那個被別人叫做將門虎子的那號人。 我爸,我爸是,我、我,我先宣告啊,我、我從來沒靠過他,團裡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誰。我從軍校畢業那年,他正好當軍長,哪個軍的我就不跟你說了。 許三多:是咱們軍的。 高城:你怎麼知道? 許三多:班長跟我說的。 高城:他怎麼會知道? 許三多:全團人都知道。 高城:怎麼可能全團人都知道呢? 許三多:班長說,怎麼可能全團人不知道,也就是連長你自己以為別人不知道。
高城一直以為自己捂著的家勢背景,是沒有人知道的。可沒想到,就連許三多這樣悶頭悶腦的人都知道他的秘密。
在那一刻,高城才知道,原來對著太陽活蹦亂跳,天天向上的自己,其實就像只猴子。
鋼七連被改編,高城高升了。
他問王團長是不是因為自己父親的關係,王團長告訴他是跟他父親有關。
哪個軍官的調動沒有軍長的簽名呢?要說有關係,也就這點關係了。
與許三多的聊天,與王團長的談話,是高城兩次看清自己。
他跟王團長說,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其實說的就是他自己。
有容乃大,無欲則剛,容是他人,欲是自己。
高城不再執著於與父親劃清界限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終於明白,是不是軍長的兒子,他的能力都擺在那裡。
他也不再隱藏對鋼七連舊部下的心疼與照顧,甚至為此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高城要去裝甲偵察營走馬上任時,在知道自己無法帶走許三多時,堅持帶走了鋼七連的老人甘小寧和馬小帥。
在老A選拔考核中,高城發現偽裝的人是馬小帥想放了他,但被馬小帥一句“別以為我沒來七連幾天,就長不出七連的骨頭。”給制止了。
這些,都是高城對自己老部下的默默照顧。
所以,甚於跟他他交情深,又斷了一條腿的伍六一,高城的心疼和照顧就很容易理解了。
不過,雖然史今與伍六一的情況是此一時彼一時,但史今沒能留下來,終歸是高城的遺憾。
一個他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所以,全力留下伍六一,是不再讓留下一個相同的遺憾,畢竟,揹負這樣的遺憾太重了。
高城對史今和伍六一的感情,已經超過了一個上級對下級的感情,他們更像是共過患難的朋友知己。
離開部隊成了一名導遊的史今;
離棄傷殘補貼回家成了一名建築工人的伍六一;
繼續留在部隊作戰的高城,都各自奔赴了自己的“戰場”。
不同的際遇,造就了三人不同的人生,但是,那段共同的青春歲月,一定都給了他們一樣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