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川還是一個小城市的刑警支隊副隊長時,面對省廳派來指導與協同偵破大案的專家組時,無論他有多麼的才華橫溢,都會對這群泰斗及專家言聽計從。
可為何當秦川成為當年那群專家組中的一員時,卻面臨著地方城市的副局長個個都不拿自己當盤菜呢?
看到這樣的劇情,看到武英德這種泰斗級的專家被氣到高燒不退,被急到騎車不慎摔倒導致手臂受傷,相信很多人都對這樣的劇情感到無比憤怒。
為什麼面對省廳派下來的專家組成員或專案領導,像顧保雄副局長、楊鳴副局長這種職位明顯偏低的人,不僅完全不聽從與執行專家組的意見,甚至多少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呢?
或許這一切早從秦川在仁城抓獲偷糧大盜李國英之後,在秦川接到韓敬東局長那通怒不可遏的電話之後,便已經初露端倪了。
“案子是人家仁城破的,偷挖國家儲備糧大案沒你什麼事,也沒我們什麼事,犯罪嫌疑人是河昌人,案子犯也犯在河昌,在那邊是未遂,在這邊是既遂,這是咱們的專案,屬人屬地都得把人給我押回來,聽懂了嗎?”
是的,你沒有看錯也沒有聽錯,即便案子最終告破了,即便秦川已經跟常書記報告過了,可對於韓敬東這個河昌的局長來說,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因為所有的功勞與榮譽都成為了仁城的,因為秦川這一趟千里追兇的忙活,都不過是幫仁城做了嫁衣,只不過當時人微言輕的秦川並沒有意識到這裡面的各種利害關係。
當秦川的位置越走高後,當恩師武英德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希望秦川接手“張克寒搶劫殺人案”時,此時的秦川再也不知是當年那個只知道一門心思破案的愣頭青了。
面對老師的苦苦哀求,秦川說出了“武老師,要破案呢,得要解決機制問題,您也知道,就這個‘條塊分割’,一直是我們這個行業最大的難題呀。”
雖然秦川已經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了,可對於什麼是“條塊分割”不甚明瞭的觀眾來說,這樣一段看似不鹹不淡的臺詞,是無法與之後秦川面對顧局不肯配合工作聯絡到一起的。
也正因為如此,對於並不清楚刑警工作與上下級關係的觀眾來說,只能面對這種下級不聽上級指揮的劇情,發出一聲無法讓人理解的怒吼。
可實際上,這段關於“條塊分割”的劇情,才正是《我是刑警》最為寫實的地方,也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比演員在演技上出色表現更為精彩的地方。
而這一切還要從戰爭年代對根據地公安工作的經驗與總結說起,並在建國之後逐漸形成了“統一領導、分級管理、條塊結合、以塊為主”的公安機關管理體制。
只不過《我是刑警》中的秦川將這十六字濃縮成了“條塊分割”四個字,而且也沒有對這四個字所蘊含的內容做過多解釋。
畢竟他面對的是在這個行業工作數十年的泰斗級人物武英德,一個理論上來說比他更加清楚什麼是“條塊分割”的行業內人士,一個很可能曾經經歷過多次類似情況的元老級人物。
簡單來說“條塊分割”這四個字中的條與塊,分別代表了公安機關上下級之間指揮隸屬關係的“條”,以及地方政府對地方公安機關有著幾乎同等級的業務決策權、人事管理權和經費分配權。
也就是說省廳對下級公安機關的領導是“統一領導”,而地方政府對當地公安機關來說則是“以塊為主”。
這兩段八個字的總結雖然都在描述對地方公安機關的領導關係,卻因為在職權劃分上的不甚清楚,因而會在某些時候出現彼此衝突的情況。
當我們搞清楚“條”與“塊”之間的關係後,或許便能明白為何無論是專家組還是秦川,即便有省廳的背書,也依舊無法直接指揮與命令像顧保雄副局長這樣的下級幹部了。
因為在這十六個字中,還有像“分級管理”這種雖然暗含了分工的描述,卻並沒有直接說明中央與地方、上級與下級該如何就事與權等問題進行劃分。
同時又因為有“條塊結合”“以塊為主”這兩條將中央與地方管理積極性都包含進去的描述,讓“統一領導”在遇到“以塊為主”時充滿了互相之間的矛盾與衝突。
所以當溪城、昀城面對秦川這位上級提出的要求時,他們因為受到“以塊為主”的“分級管理”,才有了在面對“統一領導”時的上級領導下級時首先要站在“塊”這邊,而不是以大局觀為得去站在“條”這邊。
或許會有人疑問為何會有這種制度設定,因為這種沿革自戰爭年代的機制,不僅在建國初極為有效,更是在人口流動性不強的計劃經濟時代效果顯著。
只是到了《我是刑警》所設定的年代之後,雖然全國一盤棋的要求出現,雖然人口流動卻來越頻繁,像張克寒這種全國各地流竄作案的情況越來越多,才逐漸顯露出“統一領導、分級管理、條塊結合、以塊為主”的不足之處。
隨著改革的不斷展開,相信在《我是刑警》的後半程,必將會對這種情況做出相應的改善與改進,甚至還可能會出現“權力上收”而極大改善案件偵破效率的案例。
作為觀眾,當我們看到曾經舊有的制度不合時宜時,自然感到憤怒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今天我們很難理解與想象那樣一個年代,為什麼會需要“統一領導、分級管理、條塊結合、以塊為主”這種今天看起來極不合理的管理體制。
只因為這種體制在《我是刑警》前幾集的那個年代,是相對來說最有效也最符合實際情況的一種體制。
關於《我是刑警》的解讀暫時先寫到這裡,更多精彩解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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