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然用“不確定”形容自己。作為演員,她因此而保有巨大的流動性;走入生活,她在自己的堅持之外仍留有許多空白地帶。她相信不去明確地規劃,不強求結果,才能看到無限的可能。
在泰國風光綺麗的蘇梅島上,十月末的海島仍留有長夏一般的溫熱,但如若置身海風的吹拂中,海水的盪滌中,又會感到一些無聲的細潤。
這是蘇梅島上頂好的時節,皎白的沙灘在日光的照耀下瑩瑩發亮,落在蔚藍海面上的雲的投影也隨風走得不疾不徐,我們和周依然在這樣的愜意裡會面,共同完成一場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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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依然第一次來到蘇梅島,和她十年前去過的普吉島不同的是,蘇梅島有自己的安然與質樸,“我們拍攝的那個島非常好,有當地的小孩兒在海邊泡澡,還有當地居民在露營燒烤。我們還吃了一家路邊蒼蠅館子的泰國特色炒菜。”
“在蘇梅島這兩天,感覺島上生活和度假的人們都很鬆弛。”聊起在蘇梅島的見聞,周依然的語調輕快地上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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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鬆弛感也浸染著周依然,當她穿著廓形的風衣踏上海岸邊的礁石,她會毫不顧忌拍岸的海浪將自己沾溼,也會揚起臉任由那天下午最後一束陽光落在自己臉上。我們的拍攝從明媚溫暖的午後,直至晚霞和星空成為背景幕布。
在拍攝現場,隨手撿來的蜻蜓成了她的道具,海灘上的鞦韆是她的遊樂場,徜徉在淺灘的小魚引得她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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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頭是熱帶的海島,一頭是遼闊的北疆,但如是的輕快和鬆弛總讓人不禁想起《我的阿勒泰》裡的周依然飾演的李文秀,似乎脫離人物之後仍有一些獨特的氣質留在了周依然身上。
“拍《我的阿勒泰》的時候確實很鬆弛,我們看到當地的牧民累了就會隨地坐下、躺下,草原上其實很乾淨,可以打盹休息。拍著拍著我們大家也就都不在意了,我們也累了就在那兒隨便坐,我們已經融入當地牧民的那種鬆弛感了。”周依然分享道,“我媽最喜歡我演的李文秀,可能母親希望女兒永遠是少女,是很放鬆、很美好的樣子。”
論周依然的表演,鬆弛代入感確實很強;問她周圍的朋友,大家也都覺得她很鬆弛;但當她自己直面這個問題——“你是一個很鬆弛的人嗎?”她又似乎不那麼確定。
她感覺旁人眼中看到的“鬆弛”,是她沒什麼偶像包袱,也不太去追求一些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妝容、身材、穿搭,而這些關乎外表的事,是她自己本身就不在意的。
“有很多人問過我,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我覺得我也不夠了解自己,所以我是在跟著角色成長,從角色當中去發現自己,因為我是一個不確定的人,所以我的每一個角色都有導演、編劇的幫助,才能找到角色的性格和作品要傳達的精神核心。”
不確定,從一定程度上也意味著周依然身上保有一種巨大的流動性,滕叢叢導演曾稱她為“水一樣的演員”,她的感效能帶她進入不同材質、不同形狀的角色容器,遊刃有餘之間也展露出可塑性、可能性。
談及表演和角色,周依然格外動容,“去塑造角色,不光是去演完美的人。如果角色需要,我可以接受去演討厭的人,醜陋的人,演員需要很多面,這樣戲才會豐富。”
在周依然的記憶中,20歲時的自己對人生沒有任何規劃,家人選擇讓她學跳舞,她便專注於跳舞;從2017年出道演戲起,她便以“一直在奔跑的狀態”朝前而去,直到2023年之前,她都“害怕停下來”,始終在為各種不同的角色做著準備;在成為演員的七年時間裡,她飛速地成長著,塑造出不少令人難以忘懷的角色,比如《三悅有了新工作》裡堅韌的三悅,《風犬少年的天空》有點軸的“大力嬌”,《涉過憤怒的海》裡命途悲慘的金麗娜……
她相信自己成為演員是一種緣分使然,人生的處處也盡是緣分使然,所以無論是選擇角色,還是對待生活,她都告訴自己——“不去明確地規劃未來,不強求某些事的發生,反而才能看到無限的可能。”
“我在事業上其實並沒那麼鬆弛,對我在意的事情,我也會緊繃。”隨著對話的深入,周依然坦露出自己的另一面,她性格執著,遵從自己內心的聲音,有自己特別堅持的事,有些想法一旦產生,就會竭盡全力地達到它才肯罷休。
她談起自己在七年的演員之路上,每當站在選擇的分岔口,她總會去選擇更難的那一條路,更有挑戰性也往往代表著更艱辛的過程和更大的成長。有一次,她在一個女主角和一個有厚度的角色當中選擇了後者,然後在自我磨練中感受著“先苦後甜”的成長。
“你有後悔過嗎?會糾結嗎?會焦慮嗎?”周依然則將這些疑問一一否認。
“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但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選擇不同因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樣,我覺得我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一旦選擇了我就不會糾結,直接去做,第一步就不要猶豫。我很相信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上天安排好的,我不會去強求結果,但過程中我會盡全力,我覺得專注當下是最重要的事情。”
周依然既篤定也灑脫地說,她願意跟著自己的心、自己的直覺,不憚去那條或許並非坦途的路上冒險。
CHIC x 周依然
CHIC:論風土人情和氣候,你是會更喜歡熱帶海島,還是更喜歡凜冽的寒冷的地方?
周依然:我之前聽過別人說,宜居的城市,除了其它方面,天氣上要考慮到它的一年四季是分明的。因為人就是要體驗春夏秋冬,既有夏天的炎熱,也有冬天的寒冷。這樣是遵循自然的變化,對人的生命來說是好的。所以我覺得是都得體驗,不只在一種氣候的地方待。
CHIC:很多演員會因為走進一個角色太久,內心深處升騰起一種跟角色相似的感受,甚至可能會有點抑鬱。如果是你,你會在接下來接戲的過程中去避免那些讓你不能自拔的角色嗎?
周依然:不會避開。我覺得那種體驗是讓你符合你當下狀態的,就像庫存一樣。如果我遇到一個角色讓我覺得我沒有東西可以輸出,那我可能就演不了這個角色。所以如果當下狀態和心境是和這個角色很符合的,我跟她有共鳴,我就有那種情感儲備,我就能夠更多地輸出。很多厲害的演員也會自己去塑造,哪怕沒有那樣的情感儲備。倒不是一定要體驗,我有很多東西都是沒有體驗過的,但是我哪怕只是看段子,看小作文,我也能感同身受主人公的經歷。我覺得這是取決於你是否理解,而不是是否真正體驗過、經歷過。
CHIC: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期許?
周依然: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夠流傳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那是有意義的。
CHIC:你日常會去看網上的一些評價嗎?
周依然:有時候會,但是就是看看,想了解一下現在大家在想什麼,喜歡什麼,然後不喜歡什麼。我會去思考一下它和我的目標是否是匹配的?如果是匹配的,它能影響到我。如果不匹配的話,我就只是瞭解一下。這些事情沒有對錯,取決於我更看重什麼,堅持自己要做的就好。
CHIC:作為公眾人物你會有一些困擾嗎?
周依然:有時候我會不太適應,因為我在演戲的時候已經有角色在身上了,所以我會更希望有生活,而且我覺得演員也更需要生活體驗,我也很願意去生活。我現在的階段我覺得挺舒服的,我的粉絲更看重的是我的作品,所以我覺得是雙向的。
CHIC:你如何看待現階段的社會當中女性身上的容貌焦慮?
周依然:我不太理解容貌焦慮,有容貌焦慮,那應該是你在追求別人的審美。我覺得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每個人就是獨一無二的。美的定義是什麼?並不是說有對或者錯,你一定會有自己發光的地方,你有你的魅力。
CHIC:有沒有人說過你比較佛系?
周依然:有啊。
CHIC:你一直在強調說不要強求的狀態,我需要讓自己是順其自然的狀態。是因為怕自己失望嗎?
周依然:不是。一旦強求了,狀態就是強求的狀態,是擰巴的、扭曲的,怎麼都不對。就像我剛剛講,比如說一個人有容貌焦慮,那她呈現出來不自信,表情和體態也不會好看。如果不去追求別人的審美和長相,就做自己,享受自己的話,那一定是一種很放鬆的狀態,我覺得很美。
主編&採訪:金雨萍
攝影:李賀
監製:柯西莫、王芝
造型:梅青
妝發:秀梅(YOUNG STUDIO)
藝統:辛本
撰文:徐絮
新媒體編輯助理:明敏
特別鳴謝:泰國國家旅遊局上海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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