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節費,一個從陳戌源到宋凱,從來沒有人再公開提起的事情。足協這兩年進去那麼大一幫子人,卻到現在這個事情都沒有拿上臺面談過,其實很能說明問題。
在俱樂部透過搞直播、畫大餅、打白條的方式暫緩了問題,勉強獲得准入的前些年,有無數的人在向足協質問,曾經廣州隊上繳的上億調節費到底去了哪裡。
坊間最盛的傳聞是,在二零二二年,陳戍源還在足協主席任上的時候,去廣州俱樂部調研,震驚於廣州隊當時艱苦的財務條件和工作人員的不離不棄的職業操守。於是當即拍板把恒大隊當初交給足協的調節費,退回八千萬,供廣州隊渡過難關。
從程序正義的層面上來說,陳戍源當時的操作是違規的。只能說作為足協主席,他也不希望一支有光榮歷史的球隊,就此斷送在他的任上。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更具有程序正義的事情出現了。那八千萬退回的調節費只是在廣州隊賬戶上短暫的過了一下,就立刻作為八十億欠款的一部分被恒大集團划走,去彌補那兩萬億的窟窿。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廣州足協聯合七家省內國企組建廣州影豹隊,從中冠聯賽重新徵戰。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除非你能把那八十億甚至兩萬億債務全還清,否則廣州隊是救不活的。
什麼八冠王,什麼亞冠冠軍,對成千上萬的債權人而言,他們只想把自己的血汗錢拿回來。
其實那點調節費,即使能要回來,也不夠廣州隊起死回生的。只會年復一年地上演准入的戲碼,即使現在恒大足校還是優質資產,但掃地的聲譽也只會讓球隊越來越不被公眾所接納。
應該說廣州隊的轉型其實算得上成功,在恒大地產暴雷的階段,它幾乎是立刻轉化了形態,立足青訓,縮減成本,在中甲第一年完成保級,第二年就險些衝超。
指令性解散
正如很多人所說,如果廣州政府認為廣州隊還有救,那麼廣州影豹大機率是不會成立的,廣州影豹成立了,基本宣判了廣州隊的死緩。
但是廣州隊球迷最不解的,其實是想知道致命傷到底是什麼。
球隊已經在努力償還球員欠款,很多球隊球員也算是高抬貴手,同意了分期還款。俱樂部層面一度表示已經按照足協標準提交了材料,也就是說此前簽訂協議的球員已經拿到了錢,俱樂部有信心透過這次准入。
但是廣州隊最終還是被勒令不透過准入,這更像是一場有預謀的安排。足協還算厚道,列出來三點解釋為什麼廣州沒法透過准入,幾乎矛頭直指廣州隊。
令人費解的是,這三條究竟是從一開始就有的,還是說眼看廣州隊按照足協標準做好了資料提交準備繼續再掙扎一年,於是為了指令性解散而增設的。
其實後一種說法可能性更大,因為如果這第三條從一開始就存在,廣州隊的球迷、球隊工作人員在上賽季結束後就可以不再抱有任何期望,而不是還傻乎乎地想方設法地籌款。
足協之所以新增這三點來卡死這三傢俱樂部,原因在於足協新班子這次真的希望做到管辦分離,因此在今年的准入中做的非常嚴格,其目的是為了出清所有隱患較大的球隊,不把這個爛攤子交給新成立的中足聯。
在宋凱想看到的新時代開啟之前,這些負資產的球隊不再允許掙扎求生,必須死去。這麼做的直接結果是,市場化的嘗試在公益性質的中國足球大環境中失敗。
自從進入中甲後,廣州隊連續兩年都是透過市場化的方式去獲得資金,逐漸增加了收入來源,球員欠款也在逐漸償還中,還能依靠足校培養的青訓球員打到中甲上游,一切都走在正軌上。
如果沒有因為八十億被卡死,廣州隊這兩年應該是中國足球職業俱樂部市場化運作的標杆之一。
另外一方面,因為滄州雄獅等中超球隊無法透過准入,原本降級的梅州客家等球隊得到“遞補機會”,依然留在本不屬於自己的梯級聯賽,這何嘗不是中國職業聯賽最為滑稽的一面。
全運會假球
二零二二年夏天,廣州全運會假球,幾乎是壓死廣州隊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個影響極為惡劣的事件牽連了一大批當時廣州政府官員,之後幾乎無人再敢為廣州隊的股改牽線搭橋。
廣東省運動會足球賽男子乙組u15決賽,廣州隊連追四球翻盤清遠隊(恒大足校),這場涉假球事件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引起足協及廣東省紀委監委介入調查。
最終的公告顯示,多名相關負責人落馬,參與比賽的主教練受到重罰。清遠隊和恒大足校同樣被處罰。廣州市足協的會員資格被臨時臨時暫停。這場青年足球決賽,以鬧劇告終。
加上原本球隊揹負的高額負債,這場惡性事件幾乎把廣州隊送上了絕路。
專業時代廣州市隊的傳承也沒那麼有用,四川、陝西、江蘇、吉林、遼寧,這些省市專業隊直接改組後成立的足球俱樂部都斷了傳承,多你廣州隊一個也無所謂。
有意思的是,就在恒大爆雷前夕,他們以兩千萬人民幣一個標準白菜價集體收割各個俱樂部年輕國腳,何超,張修維等,買過去又不給出場機會,最後一個都沒踢出來。
站在國家隊的角度,恒大真可以稱得上毀掉這十年中國足球的罪人。
最後,由於滄州雄獅沒過准入,梅州遞補留在中超。廣州沒過准入,所以深圳青年人、陝西聯合遞補升中甲。對廣東足球來說,這個結果也未必不能接受。
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是一個連基本的營收都不能保證,連基本的商業邏輯都不能閉環的行業。廣州隊不會是最後一支球隊,因為中國足球連基本的財政公平政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