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去看了我們的加油站。」「我想我們會過得很好。」
這句話是電影《死囚之舞》片尾男主角的臺詞。
《死囚之舞》是一部將許多複雜的人際關聯與衝突冷卻化為尊重生命的片子。
也許這麼說,對看過這部片子的人是無法理解的,畢竟這部片子處理了多個死亡事件、種族衝突、親子衝突等尖銳的話題,只是整部電影的氣氛卻是十分冷卻甚至可說是無情,讓人不得不懷疑裡面有沒有「愛」這個人們習以為常的生命元素。
《死囚之舞》講述一個執行死刑犯處決任務的佐治亞州(美國種族對立嚴重的一州)獄卒漢克,巧遇他所處決的死刑犯勞倫斯的妻子萊迪婭。片子一開始兩人並不知道相互的情況,故事各自開展。
漢克一家三人都擔任獄卒的「榮譽」工作。漢克扛著父親留下的白人優越感、獄卒工作的冷酷無情以及缺乏溫馨的家庭關係,並以同樣的方式,要求和死刑犯勞倫斯建立起感情的獄卒兒子桑尼必須拋開個人情感「堅強」面對自己的工作。
這些擔子造成漢克與桑尼親子關係破裂,桑尼以自殺切割和父親漢克的價值衝突。漢克則以不告知父親的情況下,決意辭去獄卒工作,來拋開父親所謂的「榮譽」,與父親做切割;並在父親以種族優越的言詞讓萊迪婭拂袖而去之後,將父親送到贍養院,重新開始生活。
另一方面,窮苦的黑人家庭勞倫斯、萊迪婭和兒子泰瑞,因勞倫斯無力請律師幫忙辯護,而被判死刑。萊迪婭一人扛下撫養因失去父愛而出現過食症的兒子,最後兒子又因車禍意外死亡;萊迪婭則在這場車禍中與伸出援手的漢克,出現了人生的真正交集。
這部片子中最受人注目的是男女主角兩人以突破性的(甚至稱不上情「愛」)鏡頭演出。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和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在這樣的劇情安排下,重新回到男人與女人的角色,試圖為自己的破碎心靈尋求慰藉;然而這樣的劇情卻並不著墨或延續兩人的愛情是否偉大、傷害是否能被撫平。
因為在兩人準備開始新生活時,萊迪婭發現,原來漢克與自己丈夫死刑處決有所關聯;就在劇情幾乎快急轉直下時,卻又安排原本不輕易為自己辯護、也不輕易透露自己痛苦的漢克說出對新生活的期盼,讓萊迪婭決定將一切疑惑與傷心吞入肚裡。至此所有事件全部塵埃落定。
這部電影英文名稱為「Monsters Ball」,原指十七世紀英國為死刑犯處決前所舉辦的聚會;而中文名稱以「死囚之舞」來突顯人們對無法控制的生命歷程所做的最後抉擇。片尾並不以晴朗炎熱的白天做結束,反而以男女主角坐在夜晚的門廊前作為最後一景。
劇中也去除一般常見的以臺詞和情緒爆發所營造的人際關聯,所有情感關聯簡單點到為止;即使情感擦槍走火,也沒有讓裡面的角色停下生活的腳步。僅處理對人生中無法解釋前因後果的事件與巧合、活著的人該如何繼續生活等事情。
整部片子臺詞非常稀少,連感情的抒發也以最冷的方式處理,讓劇情陷入如同喪禮般的沉靜;許多的劇情交代也僅透過鏡頭帶過而說明其前因後果。如同現實人生一般,不是當局者無法瞭解事情的所有真相,而細心的局外人(如同細心注意到導演運鏡般),也許只能看到冰山的許多角落,勉強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片子裡面所營造的「堅強」與「軟弱」,也在似乎是「最好的處理方式」的情況下(包括面對電椅死刑、泰瑞對食物的無法抗拒、桑尼和母親的自殺、漢克將父親送到贍養院、萊迪婭對真相的沉默等)被翻轉過來。
或許即將被送上電椅的勞倫斯所說的:「其實只有人才能真正地看到另一個人」,能解釋堅強與軟弱、生命與死亡的意義何在。
因為這部片子對沖突的冷處理,反而能夠讓人真正去面對「活著」這件事。人生有許多無解的難題,人們習慣以逃避生命、隔離人群來保護自己。這不能說是最好的方式,但是這是人們的選擇。
飾演死刑犯勞倫斯的是著名說唱歌手吹牛老爹。飾演萊迪婭的哈莉·貝瑞則以詮釋黑人女性在白人社會中所面臨的衝突與抉擇拿下奧斯卡影后。而飾演漢克兒子桑尼的人,也就是因飾演《斷背山》走紅的希斯·萊傑,在2008年因意外服藥過量在公寓暴斃,留下眾人痛失英才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