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善勳/文
1997年8月,麥道合併完成。斯通西弗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他拿到的錢甚至比老闆的還多:350萬美元現金、1220萬美元波音股票。這一年,康迪特的收入是130萬美元和24.4萬美元的股票。
兩家公司合併後,雙方花了好幾個月商討如何處理重複裝置、辦公區的問題。斯通西弗向康迪特提出一個具體要求,完成麥道規劃中的高層主管訓練中心,這是仿照GE克羅頓維爾(Crotonville)管理培訓中心。斯通西弗還將該中心的副主管挖來管理波音新的培訓中心。
在波音傳統的文化中,強調的是“家庭”,而斯通西弗強調的是“團隊”。
通西弗的個性在寫郵件時也有所體現,內容全部由大寫字母組成。曾有人提醒他:大家會認為你在大吼。斯通西弗不以為意。
第一把火:羞辱波音商用飛機集團高管
斯通西弗在波音的權力不斷增大,但波音在併購案中浪費了時間,沒有解決工廠生產問題。為了贏得和空客的競爭,波音開始開始提升生產率,他們引入新的電腦系統,以取代人工繪圖,這將生產效率提升了1倍。
出人意料的是 ,1997年波音成本增加了26億美元,導致虧損1.78億美元,創下波音50年來的虧損紀錄。讓原本想大賺一筆的投資人不滿,他們發起集體訴訟,指控波音隱瞞生產問題的欺詐行為,雙方最終以9250萬美元的代價和解。
1998年1月,斯通西弗第一次參加波音年度管理層度假會議。會議期間他要求負責商用飛機的經理人站起來,並要求他們道歉。斯通西弗指責他們沒有完成承諾,導致整個公司不能達成財務目標,他說道:“波音唯一的威脅在公司內部——執行力不夠!”
而GE則和波音的表現呈現“冰火兩重天”。
1998年1月,韋爾奇在GE的慶祝會上表示:1997年GE的股票上漲了48%!這是連續第三年上漲幅度超過40%。GE的利潤、營收和每股盈利均創下歷史新紀錄。
一語成讖
1998年春天,美國大陸航空CEO戈登·M·白求恩 (Gordon M. Bethune)回訪波音,他曾擔任波音公司客戶服務部副總裁兼總經理,也曾負責737和757的生產工作。1994年,當大陸航空面臨破產時,白求恩臨危受命擔任COO兼總裁,1996年升任董事會主席。
波音公司在西雅圖飛行博物館舉行歡迎白求恩的酒會,他和康迪特和波音商用飛機集團總裁羅納德·B·伍達德(Ronald B. Woodard)舉杯時,指著伍達德對康迪特說:“他會先幹掉這傢伙”。然後對康迪特說:“然後就會除掉你”。
白求恩早年向GE購買飛機發動機的時候就認識斯通西弗,他很清楚後者進入進攻模式會什麼樣。
第二把火:62歲的波音CFO意外退休
如果說斯通西弗讓波音商用飛機經理人站起來是預熱的話,那麼“見血”的第一刀則揮向了CFO。1998年7月15日,《西雅圖時報》刊文“波音首席CFO吉萬意外退休——據報道會計方法糾紛迫使其離職”。博伊德·吉萬(Boyd Givan)一輩子都在波音,最後官至CFO。但他保守的會計政策並不受華爾街待見。
吉萬的退休顯得很突然,波音高管通常在65歲才退休,這一命令往往在年底宣佈。有訊息稱,康迪特和斯通西弗一直“積極參與鼓勵”吉萬退休,吉萬走後,斯通西弗取而代之,他開始代理CFO職責。
第三把火:55歲的波音商用飛機集團總裁辭職
斯通西弗和伍達德的“樑子”早在波音、麥道民機競爭時就結下了。當時麥道急需拿下北歐一家航空公司的一筆MD-95大單,斯通西弗敲定訂單後就過週末去了,然而“煮熟的鴨子”硬生生讓伍達德給飛到了波音鍋裡。
不過,從公開資訊來看伍達德自己把波音增產的事情搞砸了,這也給了斯通西弗動手的理由。
圖、1997年3月,伍達德和中航材領導簽署777-200採購合同時的合影,背後是李鵬總理和美國副總統格戈爾
波音的股票一直跌到1998年8月,華爾街分析師的拷問也讓康迪特臉上掛不住了。不久後,斯通西弗在走廊上對康迪特說:“該開除伍達德了。”
康迪特聽進去了斯通西弗的建議,他在一個週六的董事會正式召開前,將伍達德叫到了一邊,他的第一句話是“我這麼做也很痛苦”,然後表示他要找777開發專案計劃的主管穆拉利來接替伍達德的位置。而且是董事會召開完後就宣佈新的人事任命,這也破了波音歷史上的天荒——波音從來沒有以如此公開的方式開除如此高級別的領導人。
就這樣,55歲的伍達德在一次董事會後丟掉了波音商用飛機集團總裁位置。
《紐約時報》給出的標題是:“波音商業部門高管辭職”。
波音給出的新聞稿更加體面些“伍達德將從波音公司退休”。
斯通西弗代理波音CFO後,第一個動作就是:耗資45億美元回購波音15%股票。
波音國防部門的下馬威
邁克爾·西爾斯(Michael M. Sears)被任命為波音公司國防部門的負責人,他是斯通西弗的代言人,曾領導開發F/A-18E/F超級大黃蜂,後來擔任道格拉飛機公司總裁。
2003年,西爾斯擔任波音CFO。但好景不長,他就因捲入美國空軍負責採購的首席副部長達琳·A·德魯雲(Darleen Druyun)的腐敗指控,在2003年11月被波音解僱。最後還被判了4個月監禁,罰款25萬美元。
1998年,波音200名戰鬥機部門的工程師被召集在停車場。波音副總裁弗蘭克·D·斯塔庫斯(Frank D. Statkus)介紹西爾斯,並建議大家聽後者的演講。
西爾斯立刻給了一個下馬威,甩出一句:“弗蘭克,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司”。
西爾斯的講話被一架飛過的747所打斷,他不屑地說:不是我們的一員——他的意思是,這不是麥道軍機團隊製造的。
站在外圍的工程師開始離開,以示對西爾斯言論的不滿。
斯通西弗代理波音CFO後,他很清楚自己的財務知識有幾斤幾兩,但他下一步的舉動更是震動了波音上下。他挖來通用汽車歐洲公司首席財務官黛博拉·霍普金斯(Deborah Hopkins)。大陸航空CEO戈登·M·白求恩 (Gordon M. Bethune)不由地擔心起老東家,他評論道:“你看過會計師造飛機嗎?”
2023年12月,波音選擇斯蒂芬妮·波普 (Stephanie Pope) 擔任他們的營運長,這有望讓這家擁有107年曆史的公司創造一個新的里程碑。如果波普接替戴夫·卡爾霍恩擔任CEO,她將成為波音公司首位女性CEO。
值得一提的是,波普現年 51 歲,1994 年在麥道公司開始了她的職業生涯,三年後,由於兩家公司合併,她在波音公司工作。她有會計背景。這會產生兩種偏見。首先是“麥道用波音的錢收購了波音”的尖刻笑話。其次,精算師戰勝了波音公司卓越工程的傳統文化。
歷史都在不斷輪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