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產業鏈重構與全球糧食危機始終存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主要經濟體的產業經濟發展策略。對於中國來說,在能夠安全、足額地收到款項,並且技術不至於外洩的情況下適度開發印度市場是較好的選擇,類似白送智慧手機產業鏈的事件不可再度發生,這也是中國新能源汽車企業對印度市場開發熱度不高的重要因素。
越南作為中國商品出口歐美市場的“洗澡池”,在歐美、日韓企業不遺餘力的扶持下,其製造業已經成為全球產業鏈不可替代的一環,大量的中國企業也在越南深度佈局,而另一方面,大力扶持越南的農業,或許是中國企業出海的又一個重要選項,冀望能對佔其2成GDP、為4成勞動力提供就業機會的越南農業施加一定的影響力。
越南農業有多強?
越南近期已經將2024年的全年農業出口總額提升至600億美元,可見其農業發展迅速,出口形勢向好。再結合越南已經提出在2050年成為全球領先的農業國家,可見其既想當“世界工廠”又想當“世界農場”的雄心壯志。
中、美、日、歐都是越南農產品出口的重點市場,並已開始拓展中東和非洲市場。大米、咖啡、腰果、蔬菜、蝦等是越南農業的主力產品,每一項的半年出口金額都可輕鬆超過10億美元,並開始打造地理標誌以提升品牌力。
越南、印度、泰國的大米出口“三國殺”是全球糧食市場的保留節目,三個國家在全球稻米市場有著極大的話語權,為擷取更多的利潤,印度動輒祭出大米禁止出口的殺招讓下游市場苦不堪言,泰國偶爾會跟進,越南則相對溫和,因而口碑更好一些。
越南每年出口的800萬噸左右稻米是國際糧食市場裡的重要籌碼,其中同為東南亞國家的印尼和菲律賓佔去了一半以上份額,可以說,這兩個國家的飯碗很大程度上端在越南手上,中國也會每年進口每年數十萬噸的越南大米。2024年前三季度越南大米出口中國的數量暴跌7成,但越南並不在意,因為作為主糧之一的大米在國際糧食市場並不缺銷路。
2023年,中國農產品出口不足1000億美元,存在千億美元以上的逆差,而越南2023年農林業出口超過500億美元,順差超過百億美元。中國是越南農產品的最大進口國,美國位居第二,2023年越南對中國出口了高達115億美元的農產品,2成以上的越南農產品賣給了中國。去年12月末,中越聯合宣告一口氣放開了多種越南水果和肉製品的准入,包括椰子、柑橘、鱷梨、番荔枝、蓮霧和牛肉豬肉等。
中美這兩大客戶之外,越南把蔬果、咖啡、蝦等賣給歐盟和韓國,照樣賺得盆滿缽滿,比如,韓國人吃的芒果有相當部分來自越南,歐盟吃的腰果大部分來自越南。
越南農業有多弱?
和俄羅斯一樣,在成為農業出口大國之前,越南一度是糧食短缺國家之一,再桀驁的越南人也得承認,受益中國的農業技術輸出,特別是雜交水稻技術,越南才一步步成為全球糧食市場的重要玩家。
即便是現在的越南,農業生產依然面臨不少問題。截至2023年末,越南的800萬公頃耕地只有3成左右實現了系統灌溉,這在不怎麼缺水但極端氣候頻發的東南亞地區也是一大隱患。越南的農業科技研發投入僅佔其農業總產值的1%,而同時期的中國,農業科技對農業生產的貢獻率超過60%。以農藥為例,越南農藥產品種類堪堪3000餘種,中國已登記的農藥種類高達27000種。
越南的農業機械使用率至今不足30%,手工收割很是常見,大量的人力資源被吸收,也被困在了土地上。越南的農業人口占比、勞動力價格、適齡勞動力比例等確實都好於中國,但製造業和建築業飛速發展的越南已經出現農業人口下降、農業人口勞動投入下降的情況,越南的農業勞動力供給如今並不是非常充裕,“無人種田”的現象遲早會出現在這個快速初級工業化的國家,這將大幅增加越南農產品的成本,降低其競爭力。
中國能夠幫越南農業做些什麼?
與製造業是中國企業或主動或被迫向越南轉移產業鏈不同,中越兩國在農業領域更多是互補,越南需要向中國市場出口大量的農產品以賺取寶貴的外匯,而中國的農機、化肥和農藥也是越南市場所必需,可以消化不少產能。
中國企業在農業機械方面的快速發展有目共睹,越南近70%的農業機械靠進口,與更適合大塊土地應用的歐美系農業機械產品相比,中國農業機械更適合在越南小塊、溼潤的農業生產環境,越南農機市場近5成的份額屬於中國企業。
數字化農業是全球農業生產的大勢所趨,機械化都尚未完成的越南農業想要“彎道超車”所能依靠的依然是中國企業,中國的無人機、5G、北斗等都是越南農業實現現代化所需要的利器。
農業技術方面,越南最重要的九龍江平原深受洪澇和地面沉降影響,中國則在耐鹽鹼種業技術方面具有領先優勢。
越南從上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種植雜交水稻,20年前每年從中國進口雜交稻種1萬餘噸,而今每年都要從中國進口雜交稻種2萬餘噸。越南所吃到的中國稻種福利,其效應擴散到了東南亞地區,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都在使用中國雜交稻種,著名的泰國香米因為一直沿用古老的水稻品種,退化嚴重、產量不盡如人意,也在尋求中國稻種培育方面的幫助。
因為地緣優勢,越南是公認的外資青睞之地,但外資並不願在越南農業領域大筆投資,對外資比較有吸引力的農業細分領域,如飼料行業、化肥行業等,中國企業有著相當可觀的市場份額。需要注意的是,越南並不允許外籍人士或外資購買土地興建農場,只能租賃,這或許是其在農業領域最後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