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是否嚴格落實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要求？是否依招投標法相關規定排除最低價投標？是否按國資委、發改委相關要求選擇全生命週期價效比最優？是否是形式主義？”
12月18日晚，中國光伏行業協會（下稱光伏協會）刊文，十分罕見並措辭頗為嚴厲地發出上述四項靈魂拷問。事件的背景是在光伏行業“反內卷”、光伏協會連續兩個月公示元件最低成本價後，仍出現專案業主方低價招標、相關企業低價投標的情況。
據悉，12月17日，新疆電力巴州發電公司國能巴州抽水蓄能專案配套博湖縣60萬千瓦光伏專案光伏元件裝置採購專案進行了招標中標候選人公示。此前，招標單位國家能源集團下屬國電電力巴州發電公司招採信息中明確設定了0.6313元/W的最高投標限價。
根據光伏協會的說法，早在11月18日，協會已向招標單位制發了《風險提示函》，並建議其依據實際情況，切勿設定不合理限價。但截至目前，未收到任何回覆。此後，在上述專案投標報價環節，除小部分未在《光伏製造行業規範條件》名錄中的企業報出限價之內的價格外，其餘公認的行業龍頭和骨幹企業均實事求是，報出了含最低必要費用以上的成本價。
“但是，從近日公示的中標候選人情況來看，招標單位國電電力巴州發電公司依舊堅持選擇了限價內的報價單位，甚至選擇了報價最低與次低的企業作為中標候選人。”光伏協會在上述文章中說道。
面對愈演愈烈的低價競爭，以10月中旬的“反內卷”座談會為起點，光伏行業掀起了一場自律行動，光伏協會已連續兩個月釋出元件最低成本，10月為0.68元/W，11月為0.69元/W。
記者瞭解到，上述採購專案的投標企業共有16家，11家企業報出了高於或與0.69元/W持平的價格。其中，隆基綠能旗下的隆基樂葉給出了0.7574元/W的最高報價，一道新能的報價為0.69元/W，與協會最近一次釋出的元件成本價一致。
剩餘5家企業報價則明顯低於光伏協會發布的元件成本價，報價範圍在0.6245元/W—0.6313元/W。上述採購專案兩個標段的中標候選人包括上海電氣集團恆羲光伏科技（南通）有限公司、昱輝光能科技有限公司以及合盛矽業。
在文章中，光伏協會進一步展開了上述四項靈魂拷問。
首先，剛剛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了明年經濟工作重點任務，首次明確指出“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規範地方政府和企業行為”。光伏協會指出，全行業目前正在積極落實黨中央和國務院領導就光伏行業健康發展作出的重要批示，全力解決光伏行業“內卷式”惡性競爭問題。國家能源集團黨組也剛剛在12月16日傳達學習了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精神。
在光伏協會看來，招標單位作為國家能源集團下屬企業此舉是否貫徹落實了黨中央最新要求？是在防止“內卷式”競爭還是加劇“內卷式”競爭？有沒有規範自己企業的行為？
其次，光伏協會表示，11月光伏元件最低成本（含必要最低費用）為0.69元/W。根據《招投標法》相關規定，招標人如果設有最高投標限價，應當在招標檔案中明確最高投標限價或者最高投標限價的計算方法。本次專案最高限價比測算的最低限價還低了近10%，“在當前光伏製造行業已陷入全行業虧損的情況下，想必國電電力巴州發電公司的成本測算也是具有合理合法依據，但差距如此之大，我們也想知道計算依據是什麼？”光伏協會說道。
此外，三家中標候選人單位有兩家分別坐落在江蘇、浙江，在含稅含運費的情況下，按每千公里行業公允價運費1.5分/W計算，刨除四千餘公里的運費成本，元件本身的價格又是多少？是否低於成本價？是否符合招投標法要求？
針對第三問，光伏協會認為，從專案中標公告看，明顯可以看出是最低價中標，“我們也提請國電電力巴州發電公司回答相關遴選依據是否符合‘以效能價格比最佳、全生命週期綜合成本最優為目標’、‘是否對可能低於成本或者影響履約的異常低價投標和嚴重不平衡報價進行分析研判’；同時也提請國電電力巴州發電公司能按相關要求，向社會公開相關依據。”
關於形式主義現象的拷問，光伏協會指出，如此低的價格，明顯技術和實力上有差距的企業之所以能中標，無非就是一個“最低價”——“至於能不能履約，質量是否有保證，那就不是我招標負責人的事了！”這是不是形式主義？
值得注意的是，在新疆電力烏魯木齊光伏公司國能米東區60萬千瓦光伏專案二期29萬千瓦光伏元件裝置採購中，同樣設定了最高投標限價0.6314元/W，光伏協會稱，後續也將對此持續關注。
事實上，就在12月9日，中國電建釋出了2025年度光伏元件框架採購開標公告，元件招標規模高達51GW。根據光伏協會統計，在產業鏈價格低迷的情形下，龍頭和骨幹企業仍能保持報價的客觀與理性，不願再打內卷式“價格戰”，投標價均在0.69元/W的成本價以上；反觀投標價低於成本價的企業，不僅沒有龍頭，很多企業也不在工信部《光伏製造行業規範條件》名錄內，有的企業名字甚至鮮有耳聞，而且越是不知名企業報的價格往往越低。
中國電建本次招標尚未開標，光伏協會早早發出期許——相信中國電建一定會在全面考慮專案質量與責任雙重保障、企業合理利潤、成本風險防控、市場環境可持續發展中作出最優選擇。並表示，希望以這次招標為契機，光伏行業的市場價格競爭能更趨於理性，企業間從“卷價格”轉向拼質量、拼技術、拼長久的客戶服務上。
在11月的機構調研中，多家行業龍頭被問到對元件價格走勢的判斷。其中，隆基綠能表示，根據未來2個月市場供需關係的預測，短期內產業鏈價格將會繼續平穩執行，不會出現較大幅度的波動；通威股份認為，年內報價持續下跌的趨勢已基本確定結束，短期元件報價是否能持續上漲具有較多不確定性，行業自律以及可能的政策等多項改善性條件均會產生影響。
責編：梁秋燕
校對：蘇煥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