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唐狄公案》播出，鍾楚曦飾演“武后”一角，讓「武則天」再度引發網友們討論。作為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帝，許多影視劇都圍繞著這位傳奇人物創作過，她的愛恨纏綿、殺伐決斷、功過是非，投射出了足夠豐富飽滿的女性情感，不斷激發人們對於武則天的想象和解讀。
《武則天》劇照
不少女明星也都扮演過武則天，關於這位女皇的形象也一直是大家討論的命題。歷史上，武則天執政時期極大地推動了當時的妝束風格，女性服飾風格更大膽，追求絢麗強烈的色彩碰撞，“石榴裙”逐漸成為女性鍾愛的服飾，連這位女帝自己都留下了一句“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我們現在還會說的這句“拜倒在石榴裙下”，這裡“石榴裙”便是當時的流行服飾。如果按照現在的時髦語境，“石榴裙”大概可以歸納進「唐朝經典單品」中，主要是因其色澤赤紅似石榴色，故而得名。還有種說法是借石榴多子的寓意，寄託人們對於生命繁衍的美好祈願。
唐周昉簪花仕女圖卷
翻閱唐代史籍的文獻、繪畫、文物遺存，都能夠在其中發現大量的石榴色紅裙。唐代的《宮樂圖》中就描繪出身著石榴紅的美人風姿，短襦、披帛、長裙便是當時的“基本款三件套”。在不少唐代壁畫、仕女俑中都能夠看見石榴裙作為“C位單品”出現。
唐，仕女圖
我們往往能從流行服飾中，窺見一些時代的縮影。唐代的社會環境開放、多元審美融合，女性擁有更高的社會地位，因此她們不吝嗇自己的美麗，著裝大膽、雍容大度，喜愛顏色絢麗的華服美飾，尤以紅石榴裙這抹濃重的色彩為流行風尚。
唐，宮女圖，陝西曆史博物館
此外，唐代還擁有令人矚目的桑蠶和絲織業成就，紅花染色技術也在這一時期發展更為成熟。這些都為石榴裙的流行做了點小鋪墊。
在石榴裙的眾多“買家秀”中，武則天是其中一個很特別的存在。開頭提到的這首《如意娘》裡的這句“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就足見她對石榴裙的喜愛。寫下這首詩時她還是武媚娘，用這首「閨怨詩」告訴高宗皇帝對他的思念——如果你不相信近來我因為相思而傷心淚絕，那就開箱看看我石榴裙上的斑斑淚痕吧。
《大明宮詞》劇照
相傳此時武媚娘身陷感業寺，處於生命中低迷的四年，恰恰是因為這首詩喚起了高宗皇帝的心底波瀾，將武媚娘復召入宮，並且從此一路“事業運”開掛，搖身一變成了女帝武則天。
一襲石榴裙，一解相思夢。
《武則天》劇照
武則天不僅在當時引領著時尚，後來她還把一條石榴裙供奉於法門寺，一直儲存到今天。換個思路來看，這算不算是女皇的“好物推薦”？
石榴裙從女性喜愛的服飾，逐漸成為了女性美的代稱，被不少文人墨客納入創作視野中。在他們的筆下，身著石榴裙的女性，無疑是美麗的，令人神往的。唐人萬楚在《五日觀伎》中說：“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紅裙的嬌美連石榴花都無比嫉妒，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大概是一種“大殺四方”的美。
《唐明皇》劇照
早在南朝梁代何思橙的《南苑逢美人》裡，就提到過“石榴裙”一詞：“風捲葡萄帶，日照石榴裙。”到了唐代詩人輩出，他們又怎麼能錯過“石榴裙”這個素材呢？
彩繪仕女陶俑，深圳博物館館藏文物
白居易就是這抹紅裙的“頭號粉絲”，多次在自己的作品中所提到。《官宅》他寫“紅紫共紛紛，祗承老使君。移舟木蘭棹，行酒石榴裙。”泛舟江上偶然看到畫舫裡，一位身著石榴裙的女子正在自斟自飲，這樣富有生命力的美人也確實叫人難忘。《山石榴寄元九》他又寫“題詩報我何所云，苦雲色似石榴裙。”
白居易：愛看，愛寫。
《妖貓轉》劇照
杜審言在《戲贈趙使君美人》中也寫道，“紅粉青娥映楚雲，桃花馬上石榴裙。”詩中所寫的這位趙使君的姬妾，桃花裝飾著石榴裙，縱馬而行。“小魚銜玉鬢釵橫，石榴裙染象紗輕，轉娉婷。”這句來自閻選的《虞美人》，光是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都覺得眼前生出了美人形象來。
唐代彩繪倭墮髻女俑
到了宋代，晏幾道在《訴衷情》中也提到了“御紗新制石榴裙”，細膩地描寫出了女性的服飾；直到明清，唐寅在《梅妃嗅香》中依然寫道“梅花香滿石榴裙”，可見，石榴裙的流行沒有隨著朝代更迭而停止，仍然為愛美的女子所鍾愛。
《紅樓夢》第六十二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裡香菱換了襲人的石榴裙，將“石榴裙”與香菱、襲人二人的命運聯絡起來，為之附上了更具奇幻的色彩。
唐，仕女圖
透過“石榴裙”，我們能夠感受到唐朝時期的極盡繁華與生命活力，服裝往往也是一個時代風貌神態的外在體現，從“未有絲麻，衣其羽皮”的未開化到“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再到如今每年按時舉辦的時裝週，都將每個時代的社會文化基調與人們最日常的生活聯絡起來。時間滾滾向前，服裝依然存留著歷史的印記，或直接呈現，或借詩詞、畫作等載體間接體現，石榴裙的盛開或許有時，但歷史的風華不曾落下。
參考文獻：
臺北故宮博物院
楊蕾《秩序下的波瀾：唐代石榴裙時尚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