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I 王露 陳曉
報道 I 投資界PEdaily
張一鳴可能也沒想到這一幕。
起因是一座功德碑位元組跳動創始人張一鳴捐款266萬元，幾乎以一己之力承擔了家鄉重修祠堂的費用。為此，家鄉族人為張一鳴立下功德碑，不料卻在外界引發爭議。
最新進展是，張一鳴獲悉情況後透過與家鄉積極溝通，關於他的功德碑已被拆除，只剩下另外三位捐贈人。
事實上，在南方整修祠堂、捐資學校或路橋時給捐贈人立功德碑的現象十分普遍。而立碑刻名，歷來被視為是對當地後輩的一種激勵。在此之前，張一鳴已累計向家鄉龍巖市芳梅教育發展基金捐贈7億元。如此種種，客家鄉土之情溢於言表。
捐贈7億後
張一鳴給老家捐建祠堂
一切始於兩年前的一筆捐款。
當時，張一鳴向家鄉捐資266萬元以重修宗族祠堂，承擔了修建的大部分支出。家鄉族人按風俗慣例為捐款人樹功德碑，其中一塊碑文上記有張一鳴及位元組跳動相關事蹟。
捐修宗族祠堂，這在福建、廣東等南方省份十分常見。毗鄰福建的廣東潮汕，流傳著男人有三個夢想，起大厝（建高樓）、娶雅畝（娶賢妻）、賺大錢，而終極夢想便是修祠堂。
這些地方宗親文化濃厚，榮歸故里、金榜題名、婚嫁添丁等人生很多重大時刻無不與祠堂聯絡在一起。
同樣在春節期間，福建晉江一村在祠堂門口舉辦大學生新春座談會，北京大學、武漢大學、浙江大學等同宗學子依次排開，圍坐一堂交流經驗，給同村弟妹們樹立榜樣。
紐帶是腳下土地和血液宗親，恩報要代代傳承，這是傳統閩商的特點。即便張一鳴並不以閩商自居，但對故鄉的眷戀讓他並不吝嗇於回饋桑梓。相比266萬元的祠堂捐資，張一鳴在家鄉教育方面的出手更加慷慨。
時間回到2021年6月，彼時張一鳴剛剛卸任位元組跳動CEO，他回了一趟家鄉龍巖。期間，他宣佈捐款5億元成立“芳梅教育發展基金”。而“芳梅”兩個字別有深意，取自張一鳴奶奶和外婆的名字。
5億元只是一個開始。2023年，張一鳴再次向“芳梅教育發展基金”追加捐贈2億元，至此該基金達到7億元。
目前，芳梅教育發展基金已資助三屆“芳梅教育教學獎”評選和獎教金髮放。除了龍巖市一千多位中小學教師獲獎，基金還支援了永定一中和培豐中學基礎設施建設，以及資助龍巖市教研員參加北京師範大學高階研修班培訓。
追溯起來，早在2017年12月，張一鳴就與龍巖市簽署戰略合作協議，計劃設立“今日頭條龍巖學院”，幫助龍巖的青年學子掌握網際網路技能。2018年9月，今日頭條龍巖內容質量中心正式落地龍巖。2020年9月，張一鳴向曾經就讀的龍巖永定一中捐款1000萬元，用於建設科技藝術館和教學樓。2022年8月，龍巖成立了位元組跳動數字經濟產業學院，致力於培養龍巖數字產業經濟發展所需的高素質人才。
張一鳴多次在不同場合表示，龍巖永定這個小縣城成就了他，希望能夠參與、支援家鄉網際網路建設和發展。當年那位從龍巖走出去的少年，正在用實際行動回饋故鄉。
龍巖幫，龍巖情
曾經網際網路圈裡盛傳著一句話：得龍巖者，得流量。
這不是誇張。土地面積僅為1.9萬平方公里的福建地級市龍巖，意外成為網際網路企業家的新寶地。當地盛傳有網際網路“三傑”，分別為位元組跳動創始人張一鳴、美團創始人王興以及雪球創始人創始人方三文。
不止如此。據不完全統計，微醫集團廖傑遠、博恩集團熊新翔、美亞柏科滕達、91手機助手熊俊等等一眾創業者皆來自龍巖。而由龍巖人創辦的網際網路企業，更是數不勝數。
由於群聚效應明顯，這些創業者被外界稱為“龍巖幫”。2019 年，一組資料顯示，“龍巖幫”企業估值總和超4萬億元，是當年中國數字經濟總量的九分之一。這樣的資料令人震驚，此前國內一位知名VC投資人還專程去一趟龍巖考察，感受當地文化，研究龍巖現象。
著名經濟學家、清華經管學院院長錢穎一曾特地跟張一鳴求證了一件事：“你和王興都是福建龍巖人，據說你們的父輩還都認識，這是一個小機率的事情……TMD（頭條、美團、滴滴）裡面兩個人是龍巖的。”
當時張一鳴回答：“龍巖的環境，應該說福建整體的數字化、網際網路普及比較早。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有網際網路普及了，這可能與王興和我的創業都有一定的關係：你更早接觸網路、更早產生興趣。”
顯然，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其實提到龍巖，很多人也會想到的可能是“客家文化”。
客家人族群是漢族一大分支，歷史上因規避戰亂等因素南遷至閩粵贛三省交界處，在陌生環境下，客家人養成了相比其他群體更強的老鄉觀念，懂得抱團取暖、相互支援。正如當年張一鳴從微軟出來時，便是老鄉王興拉著他加盟飯否一起創業。
微醫集團創始人廖傑遠曾總結龍巖創業者身上的基因“犧牲的精神、頑強的意志、團結的力量”。
王興也在一次演講中提到過自己的創業觀：“傳統行業的創業好比登山，山永遠在那裡，你隨時都可以去；而網際網路創業就像一波波的科技大潮，像衝浪一樣，你要找準時機，踏上浪頭，如果這個浪頭過去了，你不用再去追他，你應該勇敢地迎接並敏銳地捕捉下一個浪潮。”
事實上，龍巖當地政府很早也看到了龍巖後生們的可能性。早在2015年，龍巖市委、市政府舉辦首屆龍巖籍網際網路新銳高峰論壇，當時就邀請到王興、張一鳴、方三文、熊新翔、熊俊等12名龍巖籍網際網路企業家分享創業經驗。此後，龍巖籍網際網路論壇逐年舉辦，龍巖幫開始在創投圈叫響。2018年，以王興、張一鳴、方三文等為代表的龍巖籍網際網路企業家已經挖掘和凝聚了126位同鄉創業者。
值得一提的是，龍巖還舉辦了網際網路龍巖軍團全國路演巡迴大賽，利用其在數字經濟、網際網路和專業資本領域的優勢，挖掘更多高成長性創業專案。國內不少知名VC/PE機構都參與過該大賽，比如紅杉中國、IDG資本、鼎暉投資、順為資本、軟銀中國等。
如今，龍巖已經聲名在外，以張一鳴、王興等為代表的“龍巖軍團”已經成為招牌之一，發揮著招商引資的作用，持續滋養著下一代龍巖後浪們。
春節，鄉賢化身招商大使
成功不忘桑梓地，不少大佬用實際行動回饋家鄉。
比如劉強東。“我十八歲離開老家時候，揹著76個茶葉蛋和外婆縫在內褲裡的500元現金，這些都是父母親戚朋友和村民湊出來的血汗錢。”。後面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劉強東不遺餘力地帶火了老家江蘇宿遷。
雷軍是湖北仙桃人，之後又在武漢度過了四年大學時光。2017年，小米全球供應鏈大會在仙桃召開，雷軍直言，於公於私，都希望為家鄉仙桃和湖北的招商做點貢獻，讓來自全球的企業在國內佈局時，考慮自己的家鄉。
這是一個嶄新的群體鄉賢。今年春節期間，各地紛紛舉行鄉賢新春茶話會。
他們化身為招商大使。大年初五，湖南省邵東市舉行了第二屆“春暖湘商·迎鄉賢建家鄉”座談暨招商簽約會，現場簽約專案27個，總投資72.42億元。
而大年初三，福建省詩山鎮召開了2024年新春鄉賢座談會暨招商大會，現場共簽約專案10個，計劃總投資58億元。
同一天，由山西省臨汾市委、市政府主辦，市促進外來投資局承辦的“聚鄉賢、話發展”新春茶話會舉行，為家鄉發展出謀劃策、吸納資源。
長三角城市也利用鄉賢回鄉契機召開懇談會。江蘇如東舉辦首屆發展大會，如東籍優秀企業家，高校領導和高階人才等300餘人出席；南通海安市舉行2024年春節團拜會，邀請鄉賢賓朋共敘友誼、共謀發展；鹽城射陽縣多個鄉鎮舉行在外鄉賢新春懇談會；浙江遂昌也召開了新春“雙招雙引”對接會暨鄉賢懇談會……
放眼望去，廣東、浙江、福建、湖南、河南……從南到北，全國各地都召開了以“招商引資”為主題的鄉賢座談會，為家鄉發展建言獻策。
越來越多功成名就的企業家回到哺育自己成長的土地。他們為家鄉代言，帶動當地經濟發展，甚至“因為一個人，改變一座城”。而從當地走出的知名企業家，正在成為家鄉招商的最強紐帶。
這一幕令人動容：多年前，他們告別家鄉；功成後，他們反哺家鄉。或許這便是中國人血液裡代代流傳的鄉土情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