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起,美國、日本、韓國三國海上力量開始進行代號“自由之刃”的海空聯合軍演。這次軍演雖然為期僅有三天,卻頗為引人矚目,除了演習區域位於濟州島以南海域、恰在中日韓三國之間彰顯了美國干預東北亞安全問題的野心以外,參演的海上兵力陣容也堪稱豪華——除美國海軍的“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外,三國海上力量還總計有四艘“宙斯盾”驅逐艦參演。
其中,日本海上自衛隊的“羽黑”號驅逐艦和韓國海軍的“西厓柳成龍”號驅逐艦的滿載排水量都超過了萬噸,且“羽黑”號是2021年下水的新艦、為當前日本海自綜合作戰效能最強的驅逐艦,“西厓柳成龍”號則是滿載排水量達到11000噸、配備128個導彈垂直髮射單元的的韓國海軍絕對主力。
如此噸位巨大的驅逐艦,不僅令人對美國及其亞太地區盟友究竟想在海上安全問題上搞出多大的事端心存疑慮,也不免讓人產生疑慮:當今的水面作戰艦船,噸位已經“卷”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對於大多數國家的海上力量來說,驅逐艦和護衛艦是水面作戰的中堅乃至唯一力量。這兩個艦種在二戰後給人以最深刻的印象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隨著不同國家海上安全需求的變化和裝備的更新迭代,驅逐艦和護衛艦的定義都發生了很大變化,原本涇渭分明的兩者現在差別越來越小;二是無論驅逐艦還是護衛艦,自冷戰時代起其噸位都越來越大。
以美國海軍的驅逐艦為例,20世紀40年代的“基林”級驅逐艦滿載排水量僅3520噸,到50年代的“亞當斯”級就上漲到了4526噸,60年代的“法拉格特”級則達到了5739噸,1975年服役的“斯普魯恩斯”級滿載排水量7700噸、其後續艦改進後正式邁入8000噸級大關,已經比二戰時期的很多輕巡洋艦都重了。1998年,“阿利·伯克”級FlightⅡ型首艦“馬漢”號服役,這艘驅逐艦的滿載排水量超過了9000噸,距離萬噸大關已經只有一步之遙。
冷戰結束後,世界上第一種除航母外滿載排水量超過萬噸的水面作戰艦船是2016年服役的美國的“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該艦雖然因失去其預定作戰環境導致設計方向錯誤、同時其AGS先進艦炮系統發展失敗而導致該艦頗受詬病,但該級艦13000噸的滿載排水量無疑給驅逐艦這個古老的艦種設立了新的噸位門檻。
如果說“朱姆沃爾特”級作為萬噸級水面戰艦還不夠典型,其後2019年服役的中國海軍055型驅逐艦“南昌”號則毫無疑問確立了當前頂級水面戰艦的標杆,這種萬噸級戰艦不但設計和使用上更符合傳統意義上的驅逐艦,而且為其他國家發展類似艦船確立了樣本,其後美國的“未來大型水面戰鬥艦艇”(LSC)專案、英國的83型驅逐艦專案、印度的P-18型驅逐艦專案在概念上都或多或少地參考了055型,而這些新一代戰艦無一例外地滿載排水量都超過了萬噸。
造成當前水面作戰艦船越來越大的原因錯綜複雜。其中最直接的因素,在於對艦船效能的要求導致艦船需要容納的裝置日趨複雜化,如055型配備的綜合射頻控制系統,不僅要求艦船能裝備大型一體化桅杆以容納多種不同型號的感測器,而且需要效能更好的資料處理系統,這又導致需要數量更多的控制席位。而且,由於系統內電子裝置數量眾多,艦船的耗電水平也越來越高,自然也就需要攜帶更多的燃料用於發電。
而另一方面,隨著海上安全壓力越來越大,對艦船的火力配置要求也越來越高。傳統上驅逐艦隻需要配置艦炮、魚雷發射管和反艦導彈/艦空導彈發射架,但當前的驅逐艦已經普遍配備多達64到96乃至128單元的導彈垂直髮射系統。非但如此,由於需要使用導彈垂直髮射系統發射射程更遠的艦空導彈以確保艦隊防空圈,乃至執行海上反導任務,導彈垂直髮射單元的尺寸也與日俱增,直徑超過800毫米的超大型發射單元早就不新鮮了。毫無疑問,想在確保導彈垂直髮射單元尺寸夠大的同時容納數量足夠多的發射單元,艦體尺寸小了可不行。
而事實上,即便是不強調作戰能力、計劃只用於應對低強度安全威脅的艦船,在噸位水漲船高的問題上也未能免俗。2023年12月5日,德國海軍新一代護衛艦F126型首艦開工,這種新型戰艦武器裝備上僅配備1門127毫米艦炮、16單元導彈垂直髮射系統、27毫米遙控機炮和兩座324毫米魚雷發射管,但滿載排水量卻高達9900噸,比起美國海軍的“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都有過之無不及。可見,當代水面作戰艦船噸位向著萬噸以上一路狂飆,並不僅僅是因為需要容納更完善的裝置和更多的艦載武器,其他一些因素也在影響著當前的水面作戰艦船設計,並導致其越來越巨型化。
對於不同國家的海上力量來說,由於面臨的預定作戰環境不同,其為艦船設定的作戰任務也差異明顯,這導致不同國家水面戰艦的設計側重既有相同點也有差異。譬如,在改善艦員人居環境、確保艦員能夠獲得更為充裕的休息和生活空間這一問題上,大多數國家的要求比較接近。而在任務側重方面,則各有千秋。
F126型護衛艦艦體巨大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德國海軍要求該艦實現多用途化,不但要配備傳統護衛艦所具有的武器系統而且還要能夠支援登陸作戰,因此該艦設定了很大的空間來容納多用途艇和無人機,這種情況與太平洋沿岸的海軍強國截然不同。可見,雖然在謀求更大的艦體這一目標上一致,但具體到不同國家的不同艦船,並不能一概而論。
另一方面,一些國家的新一代水面作戰艦船雖然設計任務比較傳統,但設計來源和目的卻比較特殊。日本的2024年度防衛白皮書中公開了“宙斯盾系統搭載艦”的粗略設計方案,這種滿載排水量1.2萬噸、配備“宙斯盾”系統和128單元導彈垂直髮射系統的艦船方案同樣是一種“055型類似物”,但其設計起源並非是海上自衛隊的艦船發展計劃,而是在取消“陸基宙斯盾”系統以後作為替代品而提出的計劃。
自然而然,單純為搭載兩套“宙斯盾”系統建造兩艘新艦並不划算,而當前的“摩耶”級驅逐艦平臺規格又難以滿足增加反導任務的“宙斯盾”系統的要求,多種因素結合之下才催生了這種“日本版055”。由此可見,在噸位破萬的艦船設計要求上,各國也是殊途同歸。
當然,也並非所有的新一代戰艦都在趕萬噸排水量的時髦。韓國海軍的KDD-X驅逐艦專案,就吸取了“世宗大王”級盲目求大卻不能將艦上各個系統完善整合、反而造成成本高昂的同時卻作戰能力力有不逮的教訓,其艦體規格控制在145米、比“阿利·伯克”級和052D型更短,導彈垂直髮射單元削減到64個,滿載排水量也只有9000噸。
與此同時,配備雙波段雷達的一體化綜合射頻桅杆卻並未缺席,可見即便是一貫貪大求全的韓國海軍,也在艦船發展上有著一定的務實性,而KDD-X這一專案本身也證明了新一代戰艦不一定都要追求萬噸規模。大不一定美,合適才是好,雖然大型化仍然是水面作戰艦船的發展主流,但下一代驅逐艦的發展方向並不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