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有著自己的人生方向。
從雜誌平面模特轉型為演員,從香港轉向內地發展,文詠珊給自己選擇的路並非一路坦途。上過一個又一個的山坡,直到碰到了合適的角色。她讓角色有了生命,也在表演中穿越了時間。時間是愛的發酵劑,投入的時間越多,愛就越綿長。表演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消失的她》讓人記住了她的紅裙長髮,也記住了酒瓶砸頭的狠厲、沙灘博弈的美豔。《莫斯科行動》後她喜獲“文勇扇”的暱稱——意思是說,這位看起來溫柔可人的女子,扇起耳光來倒是勇得很。再早一點,《唐人街探案3》裡那個僅僅在回憶片段裡出場一分多鐘的母親角色,深深留在觀眾心裡,不少人因此去搜索她的名字——文詠珊。
印象中那位大殺四方的時髦模特在時間中沉澱,以演員的身份再次“出道”。她把這些年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帶進角色,而豐富、出彩的角色會無限放大演員投注在其中的性格、經歷、感受,兩者疊加,就是魅力。
文詠珊進劇組後,最看重的事情,就是要跟統籌老師要自己戲份的場次安排。她需要充分的時間苦練臺詞。
普通話始終是個難過的關。但拍一場戲的牽連甚廣,很多時候,演員甚至要到當天早上才會知道具體要拍哪場戲、說哪些臺詞。這令她被動,只能一遍一遍地拜託統籌:一旦確定下來,一定要儘早告訴自己。還回回都強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沒有我的戲就離開劇組,我一直都在這裡,只是普通話不好,需要多花點時間練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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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說起來都是笑談,旁人也很難真正感同身受那種壓力。談及《消失的她》,外界對那場酒瓶砸頭的戲津津樂道,她覺得其實還好,不過就是砸了5次。酒瓶是用糖做的,有的硬一些,砸起來疼一些,有的軟一些,就沒那麼疼。她砸了第一個,“好疼——但又好像還行”,心裡有了數,這事也就沒那麼恐怖。
真正恐怖的是拍長鏡頭,比如,電影開場沒幾分鐘的那場酒店對峙戲。朱一龍飾演的何非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的紅衣女子不是自己的太太,請來警察。沒想到文詠珊飾演的太太從床頭櫃裡拿出二人的證件自證了身份,何非不停地提出疑問,太太一次次回擊。鏡頭在何非、太太、警察、酒店服務人員之間來回切換,無論誰的臺詞出一點錯,就要重拍。她不希望自己是那個連累大家的人。
越是這樣對臺詞要求高的戲,她越要花大量時間去準備。通常,開拍前一週,就會拉上工作人員對戲,一遍遍地對話,直到完全不需要頭腦反應,就跟肌肉記憶一般,穿上那件衣服,站到那個場景裡,臺詞就能自己蹦出來。
演員,尤其是主演,是這樣一個職業:享受萬眾矚目的愛意,也承擔萬眾矚目的壓力。比如說,吃飯這樣一件尋常事,工作現場通常沒有微波爐,外賣送來時雖仍然溫熱,但多半是不能馬上吃的,要麼在化妝,要麼在換衣服,要麼在邊化妝邊接受採訪,停下任何一個環節,都會讓所有環節的工作人員耗費更多時間等待。
而文詠珊喜歡吃冒著熱氣的飯,尤其喜歡吃麵,並且強調說,“一定是很燙的,冒著熱氣的那種”。因此,工作時她很少吃飯,“輪到我都是涼的,都提不上勁吃。”到休息日,假若請朋友來家裡做客,她又要搶著在每道菜最好吃的時候催朋友快吃,自己仍然顧不上。只有在為自己做飯的時候,或者專程出去吃飯的時候,她才能真正享受食物。
如今為了工作搬家到上海,她常嘆幸福:好吃的太多。她常去一些地道的麵館吃飯,高峰時期得跟人拼桌——誰能想到呢,能偶遇文詠珊的地方,除了美術館、咖啡廳,還有面館。一家老字號的陽春麵是她的最愛,“出了上海哪裡都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陽春麵了”。
她並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活細緻地攤到公眾面前。但她的生活,是結結實實的。這種結實,來自她做的每一道菜——一旁的工作人員翻出手機裡的照片,以吃三碗飯力證好吃;來自對上海面館的熟悉程度;來自在世界各地留下的腳步。她說:“我是把生活看得非常重的人,只有在生活中感受到充實的愛,表演時才有足夠的情緒可以調動。”
文詠珊來內地拍的第一部戲,許多地方不適應。比如,一個人過生日、想家時的孤獨。陳思誠導演被問及為什麼會兩次選擇她出演母親角色時說過, 文詠珊雖未曾生育,身上卻似乎有一種母性,能夠付出一切。身為家中長女,又早早工作,她對大家庭的反哺照顧已然成為本能,而與之相應,對家人情感上的依賴也是極深極重的。
這會咬食一個人外出闖蕩的意志。誰不想待在自己的安樂窩呢?因此,今時今日再回看當初接戲、離家的決定,她的眼睛微微出神,好似看著記憶中遠處的自己,然後輕輕笑著說:“我好像打破了很多個舒適區。一步步這麼走過來,回望時才發現已經走得挺遠了。我得對那個自己說,謝謝,辛苦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入行後,不少經紀公司問過她要不要做個全能藝人,一邊演戲,一邊唱歌。她雖然喜愛音樂,卻還是一一拒絕。她說自己當時也不知道那個決定是否正確,卻本能地覺得,專注在一件事上。
相比在耀眼的舞臺上得到直接熱切的愛,她更願意在故事的演繹中度過一次別樣的人生、拓寬自己的體驗。當然,角色也反過來成為她的一部分。
採訪當天,她為了讓收音更清晰,接過錄音筆後一直拿在手裡,而不是圖省力放在離身體較遠的桌上,並叮囑其他工作人員不要發出太大聲音。這是她性格中平和、周到、替別人考慮的部分。而一旦開始正式拍攝,一站到鏡頭面前,她的眼神就變得專業又堅定,我們從作品中認識的她的樣子,就馬上出現在眼前。
回顧演過的角色,她認為影響自己最深的是《望道》中的蔡慕暉,《共產黨宣言》首箇中譯本翻譯者陳望道先生的妻子,一個同樣為信仰奮鬥終生的社會活動家、教育家、翻譯家。感念於先輩的大愛,她也想要為這個社會帶來更多,比如,倡導女性關注宮頸癌等可以透過早篩檢測出來的疾病,比如,呼籲“領養代替購買”,給更多小動物一個家。在成長的路上,她關心的範圍早已慢慢超出了自身的得失。
而在判斷一個人能否成為伴侶時,她把“有自己的人生方向”作為重要的判斷依據,而非“對我好”這類更常見的理由。“兩個價值觀相近、步伐相近的人在一起,才可以行為一致地去實現目標。我們在拍拖的時候就會討論彼此的價值觀,確認相容之後才慎重地做出決定。”彼此獨立,才能放心彼此依賴;兩個人都知道怎麼走,才能走得更遠。
部分文字刊載於《時尚COSMO》2月刊
編輯:若菲
文:甜酒
攝影:文樺
造型:蒲安
視覺:卞玉清
影片:李璐穎
化妝:Fiona Cai
髮型:Matt Chiu
造型助理:卡卡
新媒體編輯:蘭昕雨
新媒體排版:Claudia
新媒體設計:許月明
圖片來源: 《時尚COSMO》2月刊、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