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大衛
編輯 | 茶茶
12月10日，招錄考試培訓公司中公教育釋出《關於股東部分股份被質押及司法凍結的公告》。根據公告，因中公教育創始人、控股股東李永新未能在約定時間期限內償還融資債務，李永新所持5750萬股及該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兼總經理王振東所持有的5100萬股中公教育股份，被安徽省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司法再凍結，並在中國證券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辦理了司法再凍結手續。目前李永新正在積極與質權方溝通，推進債務償還等工作。
李永新所持的5750萬股佔其所持股份的6.09%和公司總股本的0.93%；王振東被凍結的5100萬股佔其所持股份的11.03%和公司總股本的0.83%。
據瞭解，2023年6月7日，劉翔與李永新簽訂了《借款合同》，劉翔向李永新提供1億元借款。王振東以其持有的中公教育5100萬股流通股股票向劉翔提供質押擔保。當年8月17日，劉翔與李永新簽訂了《借款合同》，劉翔向李永新提供1億元借款。李永新以其持有的中公教育5750萬股流通股股票向劉翔提供質押擔保。
因未能在約定時間期限內償還融資債務，李永新和王振東所持股份雙雙被凍結。
截至公告披露日，李永新及其一致行動人共計持有中公教育11.09億股股份，持股比例17.98%，累計被凍結2.236億股，佔公司總股本的3.63%；王振東持有4.62億股股份，持股比例7.5%，累計被凍結1.097億股，佔公司總股本的1.78%。
2019年，中公教育透過借殼亞夏汽車成功登陸A股市場，成為“公考第一股”。公司的業績在2020年略微增長後，連續三年虧損，負債率也在逐年攀升。截至2024年三季度，中公教育的資產負債率達88.74%。
01
獨闢賽道
李永新1976年出生于吉林省通化市，畢業於北京大學政治學與行政管理系。
1999年，李永新從北大本科畢業。在快要畢業的時候，有很多老師都勸說他繼續讀研，不要浪費了自己的天分。但由於家境一般，經濟負擔大，他選擇走出校園就業。那時的李永新心裡有著更大的野望，他並不想給別人打工，而是選擇了一條非常辛苦但回報率超高的道路，進入教育培訓行業自主創業。他在北京大學一個幾平米的小房間起步，創立了中公教育前身新興偉業。彼時也是教培行業的火熱發展期，新東方已經在上海、廣州設立了新校區，蓄勢起飛。
創立初期，新興偉業主要以奧數、高考演講等專案為主，但都沒有成功。偶然的機會下，他跟導師聊天，發現很多校友都準備考公務員，但卻苦於不知如何下手。這個發現給李永新打開了一扇通往未來的大門。既然社會上現在有很多大學生對報考公務員都很積極，又沒有一個專門搞培訓的機構，那我何不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
離開了導師家，李永新就開始了調研。他發現中國每年報考公務員的大學生有8萬多人，公考培訓市場潛力巨大，而且投資並不是很大，前景一片光明。
此後，李永新開始涉足公考培訓領域，成立首批公考培訓機構。2002年，李永新創辦了首個公考入口網站“中公網”並推出了自研公考輔導課程；2003年，李永新正式創辦了中公教育，後又成立了北京中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作為母親拿出多年繼續支援創業的回報，他把大部分股份寫在了母親名下。
由於當時好的公考培訓的機構很少，而且大多數都不正規，報考公務員的大學生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選擇。再加上李永新運用網路營銷手段為公司打響了知名度，中公教育很快就聲名鵲起。
公司成立不久就遭遇非典疫情，按道理來說，在當時的防疫政策下，李永新經營的這種培訓機構必然會受到不小衝擊，事實上當時大多數同類型的公司確實都陷入了低谷。但李永新大膽創新，第一個推出了線上教育，講師和學生們根本不用見面，不用擔心感染非典。愣是在外界條件非常不利的條件下，闖出了一條通天大道。
線上教育現在看起來可能沒什麼特殊的，可在當時這種培訓模式卻是中公教育最先推出的，結果苦於非典疫情無法參加培訓的考生們紛紛選擇了中公教育，以至於這場災難非但沒有打垮李永新，反而讓他的事業更上層樓。
中公教育的成功還在於培訓內容的不斷歸納、升級，滿足學員需求。當時，做筆試內容培訓的機構不少，但面試培訓卻非常少，可以說是一塊公考培訓業的處女地。李永新發現了這一點，他立刻組織人員對歷年公務員考試中出現的面試題目進行歸納總結，以便從中找到一些方向性的東西。透過大量的歸納總結，中公教育終於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面試培訓方案，隨後很快就推出了公考面試培訓板塊。
此業務一出，立刻引爆了公考培訓市場，考生們報名熱情高漲，李永新再次取得了成功。
2004年，中公教育與人民日報出版社達成戰略合作，出版公考系列叢書，專業化程度大幅提升。
2005年，中公教育創新地推出了公務員考試大型講座，並向全國推廣。此後中公教育又開始在全國鋪設分校網點。
到了2008年，中公教育已經成了公考培訓的一塊金字招牌，公司旗下的產品更是包羅永珍，像線上培訓，線下授課，函授教材統統囊括在內。
功成名就之後，李永新並沒有忘記當初自己在心裡對母親許下的誓言，為了報答母親的恩情，他還給了母親900億鉅款，魯忠芳一躍成為了當地首富。
由於公司持續不斷的擴張，加之考公人數增加，中公教育經營規模也在持續擴大。隨著業績持續增長，中公教育將目光投向了資本市場。2018年，中公教育與亞夏汽車併購重組，並在2019年成功借殼上市，迎來了它的高光時刻。
資料顯示，上市當年中公教育營收達到了91.76億元，同比增長47.12%，淨利潤18.05億元，同比增長56.52%。市值也從上市之初的500多億暴漲到2074億元。
在2019年上市之初，中公教育與亞夏汽車簽訂了一份《盈利預測補償協議》，說白了就是一份對賭協議，在協議中雙方約定中公教育2018年至2020年扣非後歸母淨利潤分別不少於9.3億元，13億元，16.5億元。中公教育實現扣非後歸母淨利潤分別為11.13億、17億和18.67億元，超額完成業績對賭。
憑藉一手創辦的中公教育，李永新從昔日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為了各類富豪榜上的常客。在2019年公佈的《2019胡潤百學·教育企業家榜》中，李永新及其母親魯忠芳以585億元的財富強勢登頂。彼時，李永新、魯忠芳力壓好未來的張邦鑫以及新東方的俞敏洪兩位大佬，摘得中國教育領域新首富的稱號。
02
業績大變臉
誰知道，在完成業績對賭後，中公教育便上演了“業績變臉”。
上市第二年，由於疫情原因，公務員考試一再推遲，而中公教育的最大收入來源正是公考考生，這也造成了其營業收入的大幅度下降。
其2020年對賭的完成也頗具戲劇性。因為2020年上半年中公教育的虧損達到了2.33億元，從這份資料來看中公教育想要完成對賭協議，在2020年下半年將會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2020年末中公教育對外公佈的資料卻顯示，其不但在下半年扭虧為盈，公司的扣非後歸母淨利潤也從暴增至18.67億元。中公教育股價瘋漲，一度有了十幾倍的漲幅。
然而，到了2021年中公教育的業績又急轉直下，虧損金額多達23.70億元。這種大起大落的異常情況引起了深交所的重視，曾多次發函要求其做出解釋。
2022年中公教育再度虧損11.01億元。
10月31日，中公教育釋出了2024三季度財報。財報顯示，2024年前三季度，中公教育實現營收為21億元，同比減少21.21%。歸母淨利潤1.68億元，同比下降30.53%；扣非淨利潤1.58億元同比下降34.73%。
其中，公司第三季度實現收入6.53億元，同比減少30.40%；歸母淨利潤5225.20萬元，同比減少67.35%。中公教育表示，第三季度淨利潤環比有所回升，主要源於公司的組織架構、人員配置、產品創新、營銷方式等方面在持續修復公司業績也在得到逐步恢復。
從盈利上來說，中公教育目前扭虧為盈，但從營收表現來看，這是近十年以來營收表現最差的一份財報，同時也是中公教育連續第13個季度交出報告期營收同比下降的成績。
03
退費難與大筆套現
遭遇業績危機的中公教育開始不斷想辦法擴大營收。從2010年開始，為了吸引更多學員，中公教育推出了“不過包賠”的模式。即學員報名後，先上課後收費，若未透過考試，則全額退費，不收取任何費用，退費的部分不計入當年的營業收入。
但近年來多名學員反映，花費數萬元報名中公教育“考不過包退費”協議班的課程，但在未能透過考試申請退費時，卻無法順利退費。
今年2月底，湖南中公教育存在4000萬元退費缺口一事曾衝上熱搜。大量學員花費好幾萬元購買課程，最終沒能成功“上岸”，湖南中公教育承諾的退款卻一拖再拖，後被曝退款缺口竟高達4000萬元。記者調查發現，多地中公教育都深陷“退費難”泥潭。浙江、河南、安徽、山東等多個省份的中公教育分部，都出現了拖欠退款的問題。
疫情之前，即2019年中公教育退費率在45%左右。2021年，由於線上教學導致學員考試透過率下降，公司退費率上升至68.46%。2021年中公教育收費金額高達204.35億元，退費基數223.52億元，退費人次高達162.1萬人次，退費金額153.02億元。直接導致公司2021年、2022年出現大幅虧損。
此後，為了擺脫退費的影響，中公教育開始下架“高退費”協議班。2023年中公教育歸母淨利潤虧損縮減至2.09億元。2024年前三季度中公教育還盈利了1.68億元。
但隨著“高退費”協議班被下架，公司學員數量也大幅下滑。2020年，中公教育培訓人次超449萬人次，2023年下滑至195萬人次，減少254萬人次。公司營業收入規模也從2020年112億元下滑至2023年30.86億元。
而受前期退費風波影響，中公教育市場形象受到很大打擊。據黑貓投訴平臺，中公教育位仍居教育培訓類月榜的“黑榜首位”，近30天新增695條投訴消費者們的退費訴求“源源不斷”。多條投訴資訊顯示，中公教育未按合同按時退費，有的退款預期超過1年。
截至2024年11月18日，公司及控股子公司連續十二個月累計發生的個人退費類糾紛1235件，涉案金額3256.51萬元；自2024年11月19日至12月6日，個人退費類糾紛981件，涉案金額3312.61萬元；合計6569.12萬元。
退費難意味著中公教育無法應對巨大的資金缺口。2024年三季度財報顯示，截至9月30日，公司流動資產總計3.4億元，佔比總資產的5.22%；而流動負債總計44.91億元，佔比總資產的68.80%。截至今年9月末，中公教育的短期借款2.74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4.78億元，而公司的賬面貨幣資金2.18億元，難以覆蓋其債務，償債壓力也巨大。李永新也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活下來”，“這四年，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候。”，可見生存之艱難。
今年7月，李永新出現在中公嚴選抖音直播間，就退費問題向學員致歉，並承諾會解決退款事宜。李永新表示，因自身決策與外部環境因素等，導致退費問題出現。他提到，公司正透過加速收款、業務復甦及融資等多渠道解決資金問題，確保每筆欠款都能得到償還。近期他也頻繁出現在直播間，提高企業直播熱度和成交。
不過，這邊學員退費難，那邊套現卻毫不手軟。上市初期魯忠芳、李永新母子及其一致行動人北京中公未來資訊諮詢中心（有限合夥）持有中公教育37.62億股，佔公司總股權比例在61.01%。
從2022年11月份開始，李永新一家便開始持續透過減持或者協議轉讓的方式變現手中股權。
截至2024年三季度，魯忠芳、李永新及其一致行動人持有中公教育股份總數下降至11.09億股，較重組上市初期累計減持超26.53億股，套現資金總計超百億元。
2023年10月，魯忠芳、李永新更是以75億元人民幣財富位列《2023年·胡潤百富榜》第813名。
除減持外，李永新及其一致行動人還透過股權質押套現，截至2024年11月12日，其累計質押股份多達6.85億股，佔其所持股權比例超61%。
除此之外，中公教育總經理王振東也透過協議轉讓、大宗交易等方式累計減持中公教育5億股，累計套現資金超20億元。
在各大股東不斷減持影響下，加之中公教育業績持續下滑，公司股價最低跌至1.34元/股，一度面臨面值退市的風險。
多事之秋的中公教育目前也是官司纏身。
截至2024年11月18日，中公教育及控股子公司連續12個月累計發生的訴訟、仲裁案件共1437件，涉案金額合計5774.412007萬元，佔公司2023年度經審計的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資產的10.18%。自2024年11月19日至本公告披露日，包含上述重大仲裁事項，公司及控股子公司累計發生的訴訟、仲裁案件共999起，涉案金額合計為1.208174054億元，佔公司2023年度經審計的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資產的21.30%。
風雨飄搖之下，成立25年的中公教育不得不謀求轉型。9月9日，李永新正式宣佈中公教育由大型的多品類職業教育機構，升級為“就業與再就業服務提供商”。
10月14日，中公教育又推出子品牌“中公AI就業”，定位為人工智慧教育與就業服務平臺。李永新稱，中公教育將透過引入AI技術，推動職業教育培訓和就業服務的協同發展。不知這次，AI能否幫助中公教育走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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