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旅遊文寫道,離開安徽齊雲山,到達黃山,半山積雪厚達人腰,只得暫宿高橋。在黃山,徐霞客雪中賞奇松,一群和尚彷彿從天而降。
丙辰年(公元1618年)二月初六,天色晴朗。徐霞客等人尋覓到一位嚮導。他們拿著竹杖,從慈光寺左往上攀登。石峰環繞相夾,積雪覆蓋著石級,平平坦坦的,一眼望去猶如白玉。稀疏的樹木披滿毛茸茸的雪花。石級越來越險峻,積雪越來越深。背陰處,雪凝成冰,堅硬溜滑,腳踩不穩。徐霞客用竹杖在冰上鑿出一個孔,放置前腳,再鑿一個孔,移動後腳。其他人如法炮製得以透過。
蓮花峰、雲門峰爭奇競秀,像天都峰的護衛。陡峭的山上、高峻的石崖上,怪異的松樹懸空盤結,高不過兩丈,矮僅幾寸。平頂上的松樹,松針很短,盤根錯節,枝幹彎曲如虯龍。老松短粗,越矮小越怪異。真是山中奇品!奇松怪石交相輝映間,一群和尚彷彿從天而降,慢慢走來。和尚全都合掌說:“我們被雪阻隔山中已三個月,現在因尋覓糧食勉強走到這裡。諸公因何上山?”他們又說:“我們前海各僧人,都已下山。後海的山路尚未通行,只有蓮花洞的路可以走。”徐霞客一行就從天都峰側面,穿過山峰縫隙,順著蓮花峰向北到達天門。天門兩邊,石壁相夾,刀削般陡直,窄處僅能摩肩而行,高則數十丈。他們仰面向上,感覺陰森,毛骨皆驚然。
天門裡,積雪更深,他們鑿出冰洞,走到平頂,再登平天矼。他們面帶飢色進入寺裡,和尚們都坐在石頭上,面朝南方。主持和尚名叫智空,他用稀飯款待他們。智空還說:“剛出來的太陽太明亮,恐怕晴天不長久。”他又指著一位和尚對徐霞客說:“徐公若有餘力,可以先登光明頂,再吃中飯,下午可抵達石筍峰,晚上在這位禪師處歇宿。”光明頂的山崖極陡峭。光明頂前一巨石低伏一段後,又重新峙立,其勢如中斷一般,孤獨地懸在山塢中。石上覆蓋著盤根錯節的怪異松樹。徐霞客側身攀登到巨石上坐著,得陽叔翁則坐在光明大頂上與他相對,各自誇耀景緻之優美。
他們返回寺中,黃粱米飯已做熟。飯後,他們經過山嶺,穿過草木茂盛的林莽,進入獅子林,這是智空指點的歇宿處。獅子林主持和尚霞光,已在寺前等待。霞光指著寺北的兩座山峰說:“徐公可先行遊覽此處。”徐霞客俯身窺視兩山峰的北面,峰巒眾多、山嶺並列,爭相顯示奇異。接引崖在兩峰西,山崖忽然中斷,架設的木橋連通兩邊,上面有一棵松樹,可以攀引著越過木橋。他們過了接引崖,穿過岩石縫隙,亂石連綴處很危險,木料作石樑相架,也可行走其中。他們坐在岩石上,往下窺探,景緻更壯麗。石筍矼在接引崖以東,山脊傾斜連綿,兩邊崖壁懸于山塢中,亂峰森羅永珍,西邊就是他在接引崖上所窺視的地方。石筍矼側面一山峰突起,上面很多奇石怪松。夕陽擁圍著松樹。徐霞客以為明天是晴天,跳躍歡呼著趕回獅子林寺。霞光主持準備好茶水,引導他登上前樓。西邊天空出現一縷碧綠。徐霞客懷疑是山峰的陰影。霞光和尚說:“山影夜晚看起來很近,應當是雲氣。”徐霞客沉默無語,知道是要下雨的預兆。敬請關注“景緻記錄”,看古今美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