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億支付“獨角獸”，能否上市“補血”？
文｜楊潔
繼拉卡拉、銀聯商務、PingPong後，又一支付公司衝刺IPO。
赴科創板上市計劃擱淺兩年後，國內數字支付解決方案提供商連連數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連連數字”）轉而衝向港股，近期，連連數字再次更新港股IPO申報稿，中金、為保薦人。
成立於2009年2月的連連數字，主營業務包括數字支付服務及增值服務。2016年，連連數字將重心轉移至跨境支付業務上，相繼進入英國、愛爾蘭、巴西，開始了全球化擴張的腳步。招股書顯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連連數字累計服務的客戶及企業數量增長到約180萬家，其中跨境商家約為84.5萬。
據招股書，2020年至2022年，連連數字的TPV（數字支付服務總支付額）分別為8494億元、9712億元、11530億元，截至2023年9月30日，連連數字服務全球各行業TPV為人民幣13120億元，增長明顯。相應的，其總收入也由2020年的5.88億元增長至2022年的7.42億元，年均複合增長率為12.3%。
邁開全球化的步伐後，大量資本開始湧入。2018年上半年，連連數字從光大投資、賽伯樂、普華資本等投資機構募集23.8億元，公司估值40億元；僅半年後，連連數字便拿到紅杉中國和博裕資本的新一輪融資，隨即估值漲至70億元；緊接著，中金資本、聯力投資、浙創投相繼出手，三年間，連連數字共募集41.2億元，背後站著近20家明星投資機構，其估值也上漲了近3倍，從最初的40億元漲至150億元。
IPO前，連連數字創始人章徵宇持股11.68%，同時透過創連致新間接持有連連數字17.13%的股份，合計為28.81%，按最後一輪估值150億元測算，章徵宇身價近43.2億元。
當下，支付行業迎來新一輪的競爭，支付的C 端市場被騰訊、支付寶、京東支付三分天下，B端支付市場、跨境支付的門檻也越來越高。此次赴港IPO，連連數字主要還是為了拿到更多的“糧草彈藥”，繼續擴大市場佔有率。
杭州跑出百億“獨角獸”
連連數字的背後，站著浙大系掌舵人——章徵宇。
如若上市成功，這將是創始人章徵宇帶起的第二家上市公司。據公開資料，1989年，章徵宇從浙江大學計算機軟體專業畢業，而後獲得美國南加州大學公共政策及管理碩士學位，回國後，他先後在天融信、杭州君寶等企業任職。2003年，章徵宇聯合朋友一同出資，聯合創辦了北京天融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專注於網路安全大資料與雲服務。
服務多家B端企業，天融信漸成國內安全領域的龍頭。2015年，天融信正式掛牌新三板。次年，南洋股份透過發行股份及支付現金相結合的方式，以57億元的價格收購天融信100%股權，其中，章徵宇佔股約13.3%，股權價值約為7.5億元。
2009年，在三大運營商的大力推廣下，智慧手機行業發展，而後走出一條陡峭的增長曲線。章徵宇踏上了第二段創業征程，同步創辦了連連數字，發力數字支付。
覆盤連連數字的戰略軌跡，不難看出公司的關鍵轉折點：從中國到全球，從數字支付到跨境業務。
2011年，連連數字拿下了中國人民銀行頒發的《支付業務許可證》，在行業中，連連數字的定位更偏向於第三方支付服務商。彼時，支付寶、微信支付在支付場景入口上展開激烈的爭奪，而快錢、匯富天下、拉卡拉等第三方企業，都深入到線下中小商戶群體中，解決收款與經營問題。
作為“後來者”的連連數字，亟需找到垂直行業的突破口。據《2016年度中國電子商務市場資料監測報告》顯示，電商滲透率提升以及傳統外貿轉型加速，驅動跨境電商爆發性增長，從政策、資本進入以及市場增速視角判斷，出口跨境電商進入黃金期，而傳統渠道提供的跨境服務有速度慢、透明度低、成本高等痛點，這正是連連數字的機會所在。
據連連數字官網，2017年，連連數字開始發力跨境電商支付業務，並在中國香港設立第一家境外辦事處，服務跨境商戶和企業。
坐擁110萬跨境賣家，覆蓋上百個國家
避開與巨頭的競爭，連連數字步入了發展的快車道。
據招股書，連連數字的業務網路覆蓋了超過100個國家和地區，能夠對超過130種貨幣進行交易，主要收入是按照為客戶提供服務的總支付額進行按比例或按次收費，通俗理解，更像是“抽傭”。
目前，連連數字主要為客戶提供兩方面的服務：一是數字支付服務，包括收款、付款、收單、匯兌、虛擬銀行卡和聚合支付；二是增值服務，包括數字化營銷、引流服務和軟體技術服務。其中，數字支付服務是連連支付營收的重要支撐，2020年-2022年，數字支付營收為5.38億元、5.88億元、6.3億元，分別佔總收入的91.41%、91.36%、84.83%。
在數字支付這項支柱業務中，跨境支付貢獻了六成以上。2020年-2022年，全球支付（即跨境支付）營收分別為3.78億元、4.4億元、4.78億元，佔比達到64.2%、68.4%、64.4%，對於截至2023年9月30日止9個月的營收佔比資料，跨境支付的比例仍在持續攀升。
跨境業務更是連連數字的主要利潤增長點。從毛利率來看，三年間，全球支付的毛利率為83.1%、82.0%及78.5%，而境內支付的毛利率僅為23.7%、30.4%、29.0%，兩者差距較大。
中國第三方支付市場增長迅猛，而境內支付牌照數量卻只減不增，在這個行業中，稀缺的牌照便意味著行業壁壘。據招股書，連連數字是唯一一家在美國所有州均持有貨幣轉移牌照的公司，同時已在英國、泰國、新加坡、巴西等全球各國拿下64項支付牌照及相關資質，成為覆蓋範圍較為廣泛的機構之一。
牌照優勢疊加跨境電商大爆發，連連數字的跨境商戶增長態勢明顯。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開始走向海外，2022年，連連數字的活躍中國跨境商戶達84.5萬家，佔總客戶的99%以上，截至2023年9月，這一數字進一步上升至110.2萬家。
三年虧超20億，連連支付面臨挑戰
在多數人的想象中，支付作為跨境電商中的重要基礎設施，這本應是一門流淌著“ 奶與蜜”的生意，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2020年-2022年，連連數字淨虧損分別為3.69億元、7.47億元、9.17億元，三年合計虧超20億元，2023年截至9月30日9個月，公司虧損已超6億元。
連連數字解釋稱，虧損主要是來自於幾大方面：一是本公司創新產品及解決方案、全球擴張及核心人才的戰略投資；二是對連通投資的虧損所致，多次向合資公司連通注資，是其虧損的主要來源之一，且公司可能會在未來繼續蒙受虧損。
2017年11月，為了更好的服務公司商戶，連連與美國運通成立的合資公司連通，總註冊資本為10億，這是《銀行卡清算機構管理辦法》對清算機構的最低要求。根據雙方協議，連連持股50%，美國運通持股50%。目前，連連數字持股佔比降至45.21%。
圖源 企查查
2020年，連通公司獲得中國人民銀行頒發的《銀行卡清算業務許可證》，並在同年8月正式開展人民幣清算業務。據“獨角獸早知道”訊息，連通為中國發卡行發行的帶有“美國運通”品牌名稱的銀行卡，可以提供結算、清算及相關功能，為其網路內的髮卡行和商戶收單機構提供銀行卡清算及結算服務，為中國消費者在中國及全球各地提供持卡人權益。
2021年1月，連通公司註冊資本增加到37億，而今再增加到50.6億。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的資料，數字支付解決方案在前期需要大量資金“輸血”，像連通這樣的新入場者通常須花費數年才能實現盈虧平衡。在招股書中，連連數字提及，如若連通無法實現其業務戰略，或與美國運通就連通及其運營或戰略方向發生任何爭議，公司可能無法收回於連通的投資甚至全部投資。
除了連通，連連數字還坐擁包括連連銀通電子支付有限公司、連連資訊科技有限公司、連連國際支付有限公司、連連寶資訊科技有限公司等數字子公司。
獨角獸面臨著“扭虧”的難題。企業估值已經很高，再融資不容易，急於IPO的背後，部分是為了增加現金流。
跨境支付賽道酣戰，能否造血成關鍵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全球貿易總額由2018年的51萬億美元增加至2022年的64萬億美元，複合年均增長率為5.8%，全球跨境電商滲透率於2022年僅為7.5%，預計到2027年將達到12.2%，全球貿易市場規模巨大且逐年穩步增長。
PingPong、WorldFirst萬里匯、匯付天下、派安盈等支付平臺，都不約而同的盯上了跨境支付。行業早期，PayPal、Payoneer等第三方機構的支付費率高達3%，以PingPong為首的中國公司成了支付行業中的鯰魚，以“了不起的1%”策略撬動行業變革，推動行業費率降至1%以下。
低費率、低門檻，的確在前期幫助了第三方支付機構攻城略地，但激烈的行業競爭，也降低了它們的收入。為了持續爭奪新老客戶，支付機構需要不斷的砸廣告、開拓市場，其營銷成本也日益水漲船高。
近幾年，網易、騰訊、亞馬遜等大廠也紛紛下場，入局跨境支付收款業務，資金雄厚的玩家下場，勢必帶動跨境支付賽道進入下一輪的競爭。
從另一個層面看，跨境支付公司“闖關”資本市場，前路仍不明朗。
據介面新聞，2018年，匯付天下頭頂“港股支付第一股”光環登陸香港聯交所，但三年間股價跌跌不休，從最高7.36港元/股逐漸跌至3.48港元/股，2021年3月，匯付天下黯然退市。
此前，同屬頭部的跨境支付服務商PingPong也在2020年已啟動IPO輔導備案，擬在深交所創業板上市，至今未有新進展。
作為頭部支付服務商，對於連連來說，比起融資“補血”，自我造血、盈虧平衡或許是更為迫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