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國海關總署的貿易資料,2023年中朝進出口總額達到了162億元,同比暴增148.4%。
具體來看,我國對朝鮮出口141.20億元,同比增長151.9%,我國對朝鮮進口20.58億元,同比增長127.1%。
中朝貿易火熱,我們到底從朝鮮買了些啥?
答案可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去年我國從朝鮮進口的商品中,57%都是假髮,高達1821噸,進口額為11.8億元
至於排在第二、第三位的鋼鐵、金屬礦產,進口金額均僅為2億元左右,加一起的佔比還不如假髮進口金額的一半。
中朝貿易,竟然超過一半都是假髮,朝鮮的假髮到底有何魔力?每年能給朝鮮創匯11億元?
把假髮做成跨國貿易
很多人可能無法想象,假髮產業,其實是一門名副其實的“跨國貿易”。
在這個漫長的產業鏈條上,中國人將東南亞和中東女人們的頭髮收集起來,經過朝鮮以及國內的加工,製成一頂頂假髮,最後出口到了北美和非洲。
而我國之所以會從朝鮮進口大量假髮、假睫毛,主要因為這二者的生產都是勞動密集型產業。
儘管假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實現機器生產,但由於高階假髮對品質的要求更高,所以仍需要全手工鉤織,把頭髮一根一根的鉤到人造頭皮上,這一環節不僅費時費力,而且相當考驗技術。
至於精確到毫米的假睫毛更是一項精細活,非依賴人工無以實現。
事實上,其實以前全世界最好的鉤織工人都在國內,但隨著國內產業轉型升級,人力成本上漲,假髮鉤織環節被逐漸轉移到了朝鮮。
據介面新聞報道,朝鮮的人工成本僅為國內的一半,國內加工一頂高階假髮的費用為1000元,而朝鮮僅要300元。
所以朝鮮能成為假髮跨國貿易中的重要一環,說到底還是因為其廉價的勞動力成本,以及由此積累的技術優勢,在全球假髮產業獨樹一幟。
朝鮮:沒我不行
從大的環節上來說,製作一頂合格的假髮,主要分為4步:
首先是從東南亞、中東收集到足夠的頭髮,進行初步處理,行業內稱之為“開料”;
其次是將初步處理後的頭髮進行拍打,理出頭緒、分好長短,進行“打發”,為接下來的“檔發”打下基礎;
再次就是檔發,即把頭髮按照長度分成不同的檔,形成可供加工的發條;
最後把發條放在三聯機上製成發簾,就可以等待與假頭皮的終極組裝。
而前面我們提到了,要將發簾縫製到假的頭皮上,也就是朝鮮工人從事的“鉤織”環節,是妥妥的技術活:
一方面要掌握“全球假髮潮流”風向,根據頭髮彎曲的形狀,進行不同的加工,做成不同風格的假髮;
另一方面還要掌握鉤織的高超技巧,不僅要看行距,還要看株距,而且還包括單層、遞針等多種手法,十分考驗技術。
於是這裡問題出現了:
2020年,一場疫情襲來,朝鮮徹底與外界“失聯”,鐵路和公路貿易全部斷掉,人員往來更是基本不可能實現。
於是,全球假髮產業都在翹首以盼,等待朝鮮重新開放,甚至國內假髮廠家被逼無奈,發起了一場“尋找國內手勾工人”的活動,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鉤織技術過於複雜,短時間內培養出一大批的熟練工人,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在朝鮮封閉的那段時間裡,全球高階假髮市場“一發難求”,無數非洲女性等得望眼欲穿,國內假髮市場更是進行了多輪漲價,全世界都在等著朝鮮重新放開。
所幸,2022年1月份,朝鮮恢復朝中貨列執行,去年又重啟了部分朝中邊境地區口岸的貨車執行,全球假髮市場才得以煥發新的生機。
朝鮮假髮,正在落後於時代?
事實上,疫情不僅使全球假髮產業遭受重創,對於朝鮮自身來說,帶來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朝中貿易部分恢復後,有中國廠家立即將加工所需的毛料和模具運往朝鮮,但這時問題出現了:
朝鮮工人的加工水平大不如前,訂貨後兩個多月,對方仍未完成訂單。
怎麼短短几年時間,朝鮮工人水平下降得這麼厲害?
原因很簡單,鉤織技術不僅複雜,而且更新迭代的速度很快,如果只是閉門造車的話,自身掌握的工藝很快就會落後。
疫情前,朝鮮工人的水平提高主要依靠於中朝人員的往來學習,二者互相學習、互相進步。
但疫情這幾年,技術更新、市場需求變化,自嫁接朵毛類產品取代此前的對毛類和密排類假睫毛,成為新的熱銷款,而這是朝鮮之前很少接觸的鉤織技術。
所以雖然朝鮮假髮仍然具備價格優勢,但從質量上來說,已經稍顯落後了。
當然了,目前來看,朝鮮仍舊具備國內無法比擬的人力成本優勢,也在逐漸更新自身的假髮製造技術,短時間內如果不發生其他黑天鵝事件,其在假髮行業內的地位基本不會被取代。
這意味著,未來假髮行業仍舊是朝鮮創匯的重要手段,今後數年時間內,我國依舊會從朝鮮購買大量假髮,朝鮮假髮也將因此銷往全球。
寫在最後:
看似平平無奇的假髮,背後卻是貨真價實的“跨國貿易”,中朝貿易的核心產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如今各產業深度全球化的縮影,可能只是某個環節的蝴蝶翅膀輕輕扇動,就會在全球市場颳起一場巨大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