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忠
來源/投稿
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是在2020年上半年,當時考察的便是現在施工的這個專案。早聽聞拉利貝拉是埃塞基督徒們的朝聖地,算得上非洲大地上的耶路撒冷,在虔誠的信徒中很有些名氣。然而由於疫情,我們一行三人去的時候,街道上鮮有行人來往,地上隨意散落的泛黃的樹葉也襯得這景色略顯蕭條,只是街邊咖啡攤裡閃過來的幾束散漫的目光,似乎又讓人覺得日月悠長,山河無恙。
我們來到教堂售票處時,連導遊都像是見到了稀奇事物,掩不住興奮道:上帝保佑,你們是大半年來的第一批外國遊客。然而在得知我們是中國人後,情緒又明顯有些回落,只好把預先準備的話又壓扁了擠回喉嚨裡去!
我想大概有三點原因:第一,我們大機率不是觀光客,並不捨得大筆花費;第二,中國人素來少有基督徒,對聖地並無那般敬畏且虔誠的心意,純粹看個熱鬧;第三,我們多數不如西方人慷慨,並不期待能給些美元作為小費。綜上,結論自然是這類客人不值得大張旗鼓的謹慎對待,只權當例行公事般應付即可,我們也不挑毛病,花兩個小時轉一圈,然後拍幾張照片打卡,雖不甚瞭解這旅行的意義,彼時竟也覺得十分知足!
後來戰事紛爭,這裡好幾次處於風暴中心,原有的幾個中資企業在堅守一段時間後也紛紛跑路,然而我們專案卻在這炮火聲中順利落地,隨之而來的便是專案人員隨著局勢發展幾進幾齣,頗有些革命時期紅軍游擊隊伍的戰略作風。
那時我便想,等到巴赫達爾收完尾後,應該是無論如何都不用再去趟這渾水了,事實也是在22年7月份最後一次撤離後,公司好似下了決心,不再提起重新進場的事情了。沒曾想公路局卻偏偏執拗的要將這筆預算貫徹到底,三番五次要求重新啟動專案,先是揚言要沒收保函,而後又打起同情牌,甚至都說起了:拉利貝拉的人民已經很苦了,剛剛經受了戰爭的折磨,所有人都在期待我們去幫助他們重新站起來,人們都寄託於這條公路來改變現狀以及中埃友誼萬歲等等之類的話,話語裡帶著慷慨激昂、義不容辭的基調,像是我們一旦投身埃塞的基建事業,就能把整個人格昇華一般,公路局的辦公室裡此時也開始閃耀著偉岸的光輝。
當我們提出調價突破上限,重新修改合同金額之類的問題時,他們又默契般的轉移話題,繼而耍起了業主的淫威,這光輝才漸漸暗了下去。
總之,我與拉利貝拉的緣分又被迫重新開始了,那是在提克雷與政府簽訂和平協議後的22年11月下旬,我打頭陣過來建點,住在一個叫Ancient Hotel的酒店裡面,隨之隊伍也日益壯大起來,甚至連當時給我們做嚮導的導遊也主動靠攏,過來當了結構物班組的工長,整個專案都洋溢著使命必達的決心。在順利完成2023年產值目標後,這幾日又逢埃塞主顯節,大傢伙一致同意出去散散心,買了本地的衣服跟裝飾,吃了特色美食蝦克拉德布斯,參加了聲勢浩大的慶祝活動,只是這街邊還隱隱散發著臭味的用石頭堆起來的墳墓與周圍舉著長棍跳舞慶祝的人們,卻讓原本和諧的畫面顯得十分突兀,節日的氛圍裡也瞬時夾雜了些讓人忽忽若失的無名悵惘。
當然,我是十分羨慕本地人這股子樂天精神的,即使經歷了提人陣跟法諾的輪番洗劫,即使再辛苦工作也只夠買幾塊麵包、幾件衣裳,也依舊活得坦然、自在,似乎已經知道生活再難也不過只有這些日子,索性也就不必在意這些世俗和磨難讓人煩悶跟痛苦的事情了。
2024年1月於拉利貝拉
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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