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第一次見解群。在此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得知她以“寫詩”的方式活躍於朋友圈。寫詩不是解群的專業,但這並不影響她創作的熱情,“溫度是冷和熱的理想對決/天氣是陰和陽的自然代謝/地面的薄霧裙/敷衍的拼接/沁溼的紙靈魂/行走的慢些”“無法像機器滾動的每一天/行進沼澤地/剝脫的生存間隙過濾出汁/乳化病膏泥”……解群稱這些詩為“滾詩”。她解釋:“滾的意思,可能是不想停,也可能是屁滾尿流、捉襟見肘的狀態。朋友圈是隨時更新,用手滑,往前滾,沒人看很久以前的。我也想參與到這樣的資訊洪流中,就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表達。”
作為一名畢業沒多久就趕上疫情爆發的90後藝術家,解群坦言自己曾一度像是被凍住了,“那兩年感覺時間停滯了,雖然自己在做作品,但是當積累了作品卻一直沒有機會展示的時候,挫折感很強。所以我把微信朋友圈當作一個展廳或者平臺,用‘滾詩’來記錄自己流淌的創作和生活狀態,也是一種平衡和自救的方式。”
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堅持“滾”下去,不僅是指寫詩,也是對藝術創作的一種表態。就像希臘神話中西西弗斯被眾神懲罰推滾石上山一樣,明明知道是永無止境的無用功,還能夠一往無前,永不放棄。“西西弗斯滾石,我只能滾詩。”解群這樣自嘲。她其實非常清楚,藝術家與把滾石一直往山上推的西西弗斯並沒有本質分別,那些傾注了作者心血的作品何嘗不是藝術家的石塊呢?
2022年,解群舉辦了她人生中的首個展《橐龠Tuó Yuè永動機》。橐龠是《道德經》中出現的字眼,本為“鼓風箱”之意,被解群解釋為:萬物運轉的隱喻,以及自然活動的動力核心。解群在展廳建造了一個半封閉的儀式空間,以裝置、雕塑、影像、繪畫的方式,呈現了一場為尋找這個隱秘的動力核心而展開的冒險:她從姑射山的雲霧出發,歷經蘑菇洞天、酆都迷宮、巨蚌之匣、雙生樹窟、仙鶴之腹、奇桓之府、血湖河車、光圈廢墟、混沌之木……路上是各種日常之物的聖靈顯現。
《橐龠永動機》個展現場觀展路線圖
《橐龠永動機》的故事起源於一個蘑菇。2017年,解群在德國一個公園裡玩。前一天剛下過雨,地上冒了一圈蘑菇。她被其中之一的造型吸引,想從這個蘑菇洞鑽進去,到地下,或者什麼別的地方。然後慢慢做了一套作品《橐龠永動機》,來構建那個洞天。
《蛇行大腹穴考》區域性
解群的創作是天馬行空的,但又是自我封閉的,“喜歡閉門造車,顱內神遊”,她這樣介紹自己。2020年,她曾創作一幅水墨山水畫長卷《蛇行大腹穴考》,同樣是設計了一個幻想旅程。作品的靈感源於一次去北川地震遺址參觀的經歷,解群由眼前的景觀聯想到蛇蛻皮現象,把支離破碎的景象拼湊起來,經由一個殘損的身體景觀呈現出來。
對於神秘事物,她始終有著濃厚的興趣,神話傳說、玄學五術都在涉獵範圍之內。現在的解群居住在北京郊區的山裡,一日三餐自己解決,剩下的時間用來看書、搞創作。雖然生活很“土”,但是精神世界非常自由。每個人獲取能量的方式不同,而她的方式就是保持清淨,向內尋找。《道德經》講:“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橐龠虛靜中空,但無窮盡。只有保持好這個狀態,才能越鼓動風量越多,猶如天地間萬物生生不息。“這不是一時的聰明,而是長久的智慧。”
解群說自己是一個頑固的人,只要認準一件事,就很難被別人改變。2012年,她從中央美術學院附中畢業,因為覺得身體不太好應該多鍛鍊,所以選擇了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畢業後,家人建議她繼續讀書考研,她卻堅持說做藝術要紮根社會。明知道畫畫可以更好地養活自己,卻把大量時間花在做裝置與行為上。
但頑固有時也會變成一種優點,比如這次她在M房間做的“種生機”專案裡,就有一件作品關於“頑固”。“有一天,我準備用紅色泥土來做雕塑,在篩土的過程中,我看見那些泥塊,突然很想哭。我覺得它們特別真實,離我非常近,雖然是一些廢物,但很美,可以說完美,而且每個都不一樣,每個都讓我能夠這樣轉著看,每個都是雕塑。後來,我又用雕塑刀給它們處理了表面,讓它們更光滑了,更像雕塑了,這就是展廳裡的第一件作品。”
《以我之身軀為樊籬》
在這些泥土雕塑的上方,展示著這樣一個影片:即將被用作雕塑的泥塊,在篩子上來回滾動,不甘破碎與掉落。與此同時,解群的聲音作為背景音出現,是她自創的一首“滾詩”—《世界之篩》:
“我的頑固過大/以至於篩子/阻攔了我/過關的泥土/從篩網的眼中穿過/獲得符合標準的快樂/我的頑固過大/以至於篩子/防備了我/認證的肉體/在順從的孔中穿過/獲得維持秩序的歡樂/我的頑固過大/以至於篩子/分解了我/不安的碎/從遍體的傷口剝落/獲得勿增實體的哀樂/我的頑固過大/以至於篩子/雕塑了我/完整的生命/在晃動的路中盤磨/獲得拒之門外的阻樂……”
解群用詩歌和行為藝術的方式講述著泥土的故事,這也是她自己的故事和我們的故事。誰的成長沒有經歷過這些?誰不是把自己破碎、磨平才能透過層層篩選?
不只是《世界之篩》這件作品,“種生機”整個專案的作品線索,就是還原了一個被塑造的“雕塑”的過程。解群根據M房間地下室的特殊屬性,製作了一批一次性的紅泥雕塑,從臺階蔓延到地下。無論是誕生在泥土中的“頑固”泥塊,由於無用而被放逐在邊緣,還是通過了層層篩選,由柔軟順從的細土塑造而成的軀體,它們從開始的溼潤軟糯,隨著乾燥的過程而開裂,短暫地成型,凝結,成為“雕塑”,最終還會成為廢土。
雕塑《地桌》用於支撐桌面的四條腿模擬了人的身體部位,《瓶女》用泥包裹玻璃器皿,外部的“泥殼”亦是肉身的形狀。所有這些雕塑都採用紅土製作,因為材料的特殊性,這些雕塑在展期內會自然裂開、脫落。雕塑外殼碎掉之後下面碎了的泥土,又會聯想到《世界之篩》。作品與作品之間不斷進行對話,反覆顛覆之前對作品的理解,特別有意思。
《肉合泥-梯女》
被談論最多的還有作品《梯女》,這是“種生機”專案的收尾,亦是感情非常濃烈的一件作品。但這件作品其實是一件即興創作,解群說:“決定在樓梯上有這麼一件作品,是一個臨時決定。最後布展兩小時,其他的都已完成,準備甩完泥就回家睡覺,結果發現還剩下一塊泥放在樓梯上,怎麼辦?我當時特別累,就想坐在臺階上休息一下,坐著坐著就躺在上面了,忽然覺得:那也做一個躺著的人吧!”
“順著地下室空間的階梯,肉身的泥土透過世界之篩的縫隙,拆離後重組,聽見泥土呼喊的聲音,藏於地下容器,一個在萬物中執行的聲音,迎接掩埋,迎接縛網。骨化為階梯,肉合成淤泥,被分裂的身體,被規劃的身體,被塑造的身體,以及被還原的身體,所有破碎,依舊懷有生機。”解群這樣解讀“種生機”。
藍色牛仔外套/Levis
早期的作品中,你用類似“行旅圖”的方式,展示著自我想象的世界,非常精彩、奇幻,你怎麼看待自己那一時期的創作?
不管是《橐龠永動機》,還是《蛇行大腹穴考》,都像是我架構的一個世界,請大家進去觀光旅遊。本來我只管內容精不精彩,不過做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別人很難進入,於是開始反思。作品其實是我狀態的一個反映,我當時比較自閉,作品也是半封閉式的。比如《橐龠永動機》,它的故事以蘑菇為開端,我在蘑菇上設定了一個洞,這個洞就像是一個通往“異世界”的通道。它提示著我們向內探索,這個探索就跟人在外界探索是一樣的,只不過外界的探索,需要競爭,需要某種社會關係,達到某個社會階層等等……但在外面,我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進入這種關係。那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找到一個洞,鑽進去。這其實是一個非常逃避的心理,而這個逃避,又多少帶著點兒態度。那一時期,我就想待在洞的裡面構築自己的東西。
從“滾詩”開始,你與大家的互動變多了。最早創作“滾詩”是出於交流的需要嗎?
可能是一種憋不住的狀態吧!2022年有一段時間,大家在朋友圈發的東西都比較緊張、激烈,出於對抗的想法也好,或者是自我探尋也好,我寫了一首詩。我從來沒有想過在朋友圈發詩歌會有人主動看或者回應,但是非常意外,好像是有反饋的,這就激勵了我繼續寫下去。我感覺它有點像炸彈,會引起一些回應。
創作方式多元,作品沒有一眼可辨的圖式或者材料,是否會擔心觀眾記不住?
我覺得藝術一以貫之的東西不應該是這些。具體採用哪種方式,不是絕對的,但這個媒介、這種材料一定是我當時當下要表達的最為充分的媒介和材料。我也不認為做藝術是可以反覆修改和調整的,它不像畫素描。藝術就是你踩過的一個腳印,就是當時、當下,可能不是那麼完美,但可能就應該是它。我覺得做藝術只要能堅持走下去就挺好,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種生機”專案中多件雕塑用到了紅泥,紅泥會在展覽的過程中崩裂、碎掉,這非常巧妙。另外還有一件作品《地衣》拍攝時,你將建築工地常用的綠網當作“衣物”穿在身上,讓人記憶深刻。你怎麼看待材料對於作品的重要性?
在央美學習的時候,工作室裡各種材料都有,每個都想試一試。而我又是一個戀物癖,每個材料都還挺喜歡,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跟它做銜接。後來自己做作品的時候,開始甄別、尋找跟自己真正有深層關聯的材料。《地衣》這件作品,我在裡面扮演了土地的化身,身披綠網。綠網這個材料非常常見,它是一個很符號化的東西。符號化嚴重是它不好用的一面,但是另一方面,它與我目前的某些體驗非常貼近,比如,我經常感覺有一個無形的東西,像衣服一樣日常的東西,在覆蓋、改變、雕塑著我,那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好像又無法明確地說出來。所以用什麼材料,還是要看合不合適。我不可能什麼材料都用,也不可能成為某個材料的霸主,我覺得那是對自己的一種抹殺。
黑色長款外套/Givenchy
藍色吊帶裙/Diesel
藍色短靴/R13
白色手套/Gucci
2021年,你在蔡錦空間展出的行為作品《以我之身軀為樊籬》也與“衣服”有關?
對,2021年我參加了在蔡錦空間的群展《脈搏》,但當時我生活裡發生了兩件大事:工作室被拆和奶奶住院,都是瀕臨死亡的狀態。當我回去看工作室廢墟的時候,它被推土機和碾壓機碾平,都變成了“碎塊”的狀態,讓我想起不久前參加奶奶遺體被火化,進入焚燒爐,骨灰推出來的時候,家屬需要拿小錘子把它一塊一塊地捶碎,裝到骨灰盒裡。一個跟你有情感聯結的人的“碎塊”跟工作室倒塌的房屋的廢墟碎塊其實是一樣的。所以那次創作,它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情感線索,或者說它是以情感為調動的一個即興創作。
拍攝當天我穿了一大堆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把我們以前在工作室門前種的那五、六棵樹,用衣服圍起來,圍成了一個圈,我站在中間。我逐漸發現自己可能偏向於尋找一些脆弱的材料,這個脆弱不是指看起來就很容易破碎的那種,而是一個比較日常的、活生生的、無力的狀態,就像衣服,我用它來做一種無力的抵抗。《以我之身軀為樊籬》這件行為作品打開了我的創作思路,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
綠色吊帶裙/Acne Studios
黑色長靴/Givenchy
你住在北京郊區的山裡,過著“避世隱居”的生活,而我們所知的很多90後藝術家都在做著熱鬧的事,如跨學科創作、AI生成藝術等,你會受到這些資訊干擾嗎?
還好,山裡的訊號不好(笑)。我覺得當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就不會焦慮了,反而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時候,才會焦慮,覺得不自在。我現在的狀態是“看”大家在做各種不同的事完全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我明確、清楚地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以及我是怎樣的。所有的資訊都只是一個參照,讓你更好地確定自己的位置。不可能說你看到一個東西不對,就不想讓它出現在世界上。這種行為也是挺霸權的。世界需要生物多樣性,需要所有的物種放在一起,互相成長。如果沒有參照的話,也是件挺恐怖的事兒。
你對超自然科學和神秘學的興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它們對你的藝術創作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關注很久了。超自然科學、神秘學也是不同的看世界的方式,都是一種參照,你參照的東西多了,就會覺得自己是生長開了。而且它們與藝術也是互相加持的,這個力量現在可能還不明顯,但它一定是有很強後勁的,是一種混雜的、螺旋上升的狀態。當它們形成一條生物鏈,彼此互動,生出來的東西才是有意思的。
這也是一種“跨學科”的方式。是不是隻要沿著一條線走下去,就會很自然地關聯到很多東西?
對,我更喜歡這樣的“跨學科”。不斷追溯的過程是很好玩的,它的確可以引申、聯絡到很多的東西,是一個無止境的探秘的過程。對我來說,如果只專注到藝術本身,比如太專注於繪畫或者雕塑語言,然後封鎖在一個領域裡,這個狀態就像被鎖在了某個地方,並沒有跟其他環境進行互動、穿插,那很容易變成“塔島效應”,就是它鎖住了,然後自己滅亡了。我覺得一定要向外探索,或者是跟別的東西做銜接,但它們一定是要有深層關係的,也不能說簡單地跨個界。
藍色牛仔外套/Levis
灰色尼龍短裙/Diesel
藍色短靴/R13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時刻,自己能量很強,但是想用一個作品來表現或釋放的時候,又會覺得無力?
做藝術肯定會有糾結的時候,它是一種表達,但是它終歸是一張畫或者一個裝置,一定是有侷限的,比如只能表現出你當時的一種閃片的狀態。但是這個片面其實是有價值的,閃片的狀態多了,會折射出一個比較全面的世界觀。所以你不能閒著,你不能錯過了這個你處在變化的階段,作品要做,感興趣的東西也要去收集,它就是一個採集、編織、採集、編織的過程。
不走尋常路,作品形式多元,創作隨機性很強……你怎麼看待自己的方向與選擇?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工作室制的、每天只做一件事的藝術家,我是自己喂自己,又吃得很雜的藝術探索者。探索本身對我來說很有意義,我喜歡變化,它對我的經歷來說也是重要的,所以我說:“如果你給自己的定位是一棵樹,那就把根扎得深一點。只陷在一個表層上面,肯定非常受限。”我想要那種自然生長的狀態,那就需要自己探索,這可能需要很多時間,也不一定見效。但是沒有辦法,既然給自己的定位是這樣,那就這樣長。
你的選擇並不討好,如何對抗來自外界的壓力?這些壓力主要來自於哪些方面?
我會擔憂整個大環境不允許我這樣做,我因此被限制住了。現在整個行業展示的機會更多地留給了架上繪畫,像我們這種做行為、新媒體或混合媒介的藝術家,展覽機會是非常有限的。你可能準備好了一些東西,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展現,長時間這樣,會很受挫。但是你又意識到自己是頑固的,又不能改變自己,那就自己挖坑自己跳,因為這就是你的選擇。不過這樣堅持幾年下來好像也可以了,還是被業內的一些人關注到,稍微有了一點起色。
你會給自己定目標上的要求嗎?一個藝術家的成長,你給自己多少年?
我覺得應該是成長一輩子吧!很早的時候我就做好了這種打算。可能我其他方面不太行,但是我這個人是比較頑固的,這種狀態一直存在於我的生活裡,並且我會直接面對。這種情況的話,我覺得既然已經準備好了投入自己的一生,那怎麼走就無所謂了,世界的回應對你來說也只是一個參照,並不是一個絕對的標準。
我覺得做藝術首先得有一個激烈的態度,就是“必須這樣做,這個方向就是我要走的”,當然它可能行不通,那是另外一回事。做藝術,一定是有失敗率的,可能在一個坑裡爬不出來,甚至消失掉,但我覺得還是有意義的。我不覺得做藝術是一個個人性的行為,它一定是集體的,如果這個集體性很強烈的話,會在一個階段發生改變。我也不覺得做一個藝術家,就要被別人記住,名留青史,變成一個被後人看到的石像,我好像沒有這樣的準備。它可能就是個墊腳石,是個炮灰,犧牲掉了也無所謂,誰不是呢?
石之海
桃峪口的鐵欄杆環繞水庫一週/行人沿邊緣走了一圈/隔離/一小時/一日,一月,一年/不得跨過口罩欄杆/圍牆上緣保護光環/碎茬玻璃透明傷器/半個插進水泥牆壁/逃亡的人需要翻過/只喝血的玫瑰叢林/羔羊限定在環島裡/從那裡來回那裡去/岩石鋪成緩坡壩體/延伸直到凍結漣漪/邊界混淆神父樂極
大理石倒影
八十釐米乘八十釐米的直線分割/大理石地磚平滑細膩/公共機器迎接公共秩序/相同紋理安排在不同格子裡/冰冷的十字如縫紉般拼起/穿行現代機場的金縷玉衣/空中銜接地下仙界/扁平黑色巧克力/開採在同一座山裡/腳步在上面活動穿梭如魚/我是遊離在邊框之內的大理石倒影/只有將手臂倒立才能看到倒影託舉/倒影深淺養育幽深的煉獄/和大理石花紋融為一體/黑色透明身體/舉不起現實沸騰的重力/從格子裡逃離/應該用錘子狠狠敲擊
田園乳房
月經花凋落的別離冬屋/權力尖刀砍下淚脂松木/荒野狗無私的毛桃伴侶/田園乳房開闢亙古話題/要爭取 要爭取/天然地位 平等宴席/去攻陷/真假堡壘/開一扇門/迎接病患/開一扇窗/吐瓜子皮/梯子是唯一的通向屋頂的道具/是保養很好的邏輯/屋頂般的乳頭/放聲哭泣
咸池桃花
黑松林在春意裡/摩拳擦掌/偷著點燃/桃花枝的彎長鞭炮/浪漫之事/是個體遇到另一個體/共同沉溺/當這樣的語言開始/便身處甜蜜的陷阱/追逐不可能/以開啟豐富的可能性/天干在沐浴之地/下達愛意/地支執行/貫通的桃花共同體/浪漫之事/是每一對富饒的個體/裂項求和/當合並的煩惱來襲/便身處逃離的邏輯/追逐各自獨立/以支撐此在的可能性
冰鬼
凝結的半條瀑布/冰下之水/白蠟殼保護的感官之水/冰是/再見的水回頭/是千百個泛泛之交穿過的杵笛/是幻想過無數次交集的穹頂肋骨/是懸空十座堆積到不透明的掙扎冰鬼/主宰停留和頓挫的堅硬冰鬼/零下能繁殖抵抗的堡壘/水是/冰的過客/滅絕不知疲憊
UNO隙光計劃
隙光計劃是mens uno發起的年輕藝術家聯合計劃。隙光,從縫隙裡照進混沌的光束。我們將持續發掘具有創造力和思考力的青年藝術家,傳遞精神時尚,讓思想與終極現實產生溝通,使更多人從藝術中獲得激勵或反思。
編輯-原曉
新媒體編輯-Monster C
攝影-景鑫
形象-文世超
採訪、文字-Tracy
化妝、髮型-馬志俊
服裝助理-牛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