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械舞者到DeepSeek的開年暴擊。
剛剛結束的假期好科幻!春晚上一曲《秧bot》讓年輕人解決了千古逼問——老了誰來照顧我?這個節目像是一聲電子集結號,此後多地新春廟會上紛紛出現的身影,拜年賣乖、吹拉彈唱無所不能,讓我們看到這些高科技鐵傢伙在各種領域的躍躍欲試。不過相較於機器人,春節期間真正引爆全國、甚至世界的非DeepSeek莫屬。
據有關機構統計,DeepSeek的應用程式於1月底首次登上App Store的榜首,並持續領先。它在18天內就實現了1600萬次的下載,幾乎是其主要競爭對手同期下載量的兩倍。
創始人生涯揭秘、海外遭遇圍剿、駭客攻防戰……圍繞著DeepSeek的新聞一波接一浪,洶湧地拍打著我們的世界。
其實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工智慧都是牽動社會的熱點,COSMO新媒體也曾多次聊起。尤記得當初幾個國產AI上線時,還被不少網友笑稱“人工智障”。都說莫欺少年窮,卻未想到有些“少年”如此短的時間就已堪與巨頭Open AI比肩競爭。DeepSeek 以不到大廠7%的算力成本達到了同樣的效果,這一成就打破了美方一直宣揚的“算力領先=AI領先”的邏輯,並且也使“美國例外論”破產。這無疑是值得每個國人慶賀的,只是當我們暫時從民族自豪的情緒中跳脫出來,面對節後復工的職場,更會想到如果這是一次人工智慧躍進的節點,那麼戰場並不只在國際間話語權的爭奪上,同樣悄然蔓延在每個人眼前。
“AI技術是否會導致整個社會分工的洗牌?會有多少職業因此消失或者產生?”你可以試試對如今的AI產品提出這個問題,看見它條理清晰語言流暢,甚至不失文采、不乏幽默的回答後,你會明白這已遠不是什麼前瞻性的焦慮。
畫圖、翻譯、製表、撰文、搜尋和整理資料資訊……早已有人在現實工作中大肆使喚AI這位“不是人”的同事。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而勤勞的AI會蠶食就業。上述那些功能遠不是AI的野心,這些人工智慧模型已經被應用於程式設計、金融、教育等多個領域。
以時尚行業為例,或許不久的將來,當工作室開始用AI結合 3D列印,傳統製鞋業、珠寶業將經歷一場“正規化革命”。前腳我們在嘲笑AI設計像“畢加索和梵高生下怪胎”,後腳新興電商卻會憑藉日更3000款設計橫掃次級市場,儘管這些圖案本質上不過是秀場款提花與民族刺繡的機率學縫合。演算法會製造一場靜默的審美坍縮,像一柄解剖刀,肢解我們熟悉的行業法則。
這場技術海嘯可能不像機械臂取代流水線工人般直觀血腥,但絕不似元宇宙概念般懸浮於空中。
有一種堅持了很久的看法:AI不可能取代創意性的工作,比如藝術。
且不論我們應當堅持人類的驕傲還是修正人類的自負。最糟糕的難道不是:放眼看看我們的生活,絕大多數的崗位裡哪有什麼創意含量,以及更多的工作無關藝術(包括一些聲稱在“搞藝術”的)。單純比執行力和效率,甚至想象力,我們與計算機毫無競爭力可言。尤其想到那些能扭秧歌、轉手絹的靈活機器人,隨時隨地為幾何發展的AI提供著降臨物質世界的載體基礎,或許我們該從蛇年的第一天踏進辦公室就開始警惕——越來越多同事將不再是人,他們幫助你更好工作,或者取代你的工作。
網際網路上一位小學語文老師抱怨,現在批改作文很沒意思,因為小孩們各個都有手機,他們的作文作業幾乎都是AI生成的,一點真情實感都沒有。
這個事件表面上彷彿在呼籲廣大家長應該加強對小朋友濫用手機的監管,讓他們“忠實原創”。但問題是,“廣大家長”哪有這個精力,他們也忙著用AI生成那些客戶反覆要求修改的PPT!以及,如果AI和孩子寫的作文,區別在於“真情實感”,那麼改進AI難道不是一個更簡單的方案?甚至,既然我們面對了“小朋友個個有手機”的時代,作文訓練是否還有意義,又不是人人都想當作家。
一定有人說,這是基本技巧的鍛鍊,是素質的培養,但他們想必從不徒手開平方,甚至三位數加減法。
讓我們延伸這個“小學生作文”的命題。此時此刻的讀者,有沒有懷疑過,這篇關於人工智慧的文章,徹頭徹尾也是人工智慧撰寫的?畢竟COSMO的新媒體編輯,也人均有手機。
它不是,而這並非我們出於職業道德不想(但是插圖是的)。我們嘗試過提供大綱讓AI創作,它已經寫得邏輯順暢、妙語連珠,並舉了大量奢侈品牌將AI運用到生產和創意的例子——但搜尋一下,每一個例子都是編造的。
悲觀地說,編輯還有留住飯碗的理由,但不多。畢竟AI解決這些舉例真實性的弊端,只是遲早問題。而讀者是否在乎閱讀內容出自真人之手,就好比粉絲是否在乎自己的偶像是“媽生臉”——要麼並不介意,要麼絕不承認。
討論類似情況,我們才發現自己陷入了怪區——積極創造和訓練AI,卻又想希望自己比它優秀。有這樣一句流傳頗廣的話:真正的危機不是機器像人類一樣思考,而是人類像機器一樣思考。
在AI話題剛剛興起的時候,國內有一檔綜藝探討它對就業的影響。一位嘉賓說:人工智慧取代不了我們的工作,它好比汽車取代不了我們的腿,你出門會開車,但誰見過上廁所也開車的?
這個思路恐怕不正確,人類在“變懶”的道路上其實沒什麼底線,但凡有一雙靈敏的“拖鞋車”,相信願意在家裡驅車去廁所的大有人在。但這個比喻是成立的,車輪代替不了我們腿,不是因為它的應用空間有侷限,而是因為當我們的腿不必“被迫”負擔運輸的功能後,我們依然很願意用它“主動”做其它事,比如踢球,比如跳舞。
在AI影象處理發達的今天,“無圖無真相”的標準早就過去,網路上充斥著“火雞停在客機翅膀上”“金剛鸚鵡養到和人一樣高”等活靈活現的影片假新聞。但我們並不認為AI鑑定師將由此成為新興職業,因為這種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技術鬥法毫無意義。或許當我們談論“對抗AI”時,真正要對抗的是那個甘願淪為演算法附庸的自己。為什麼在能夠創造出高階機器人的當下,我們還沉迷於“人咬狗”這樣膚淺的獵奇。
復工了,討論這些“不是人”的同事是敵是友,糾結於怎麼和AI比長短、搶飯碗,就是放棄了人類自己的格局。如同輪子和腿,我們在歷史長河中從未因任何便利工具的誕生而荒廢自己的器官。站在技術的潮頭,真正開啟這一年的方式或許不是我們還能做什麼,而是擁有如此條件的我們可以做什麼,更重要的是,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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