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陳植
編 輯丨曾芳
新一輪美國地區銀行風波仍在持續發酵。
截至2月7日凌晨收盤時，紐約社群銀行（NYCB）股價當天暴跌22.2%，報收4.20美元，創下1997年以來收盤新低。這意味著過去5個交易日期間，這家銀行股價遭遇四次兩位數跌幅。
受此影響，美國地區銀行指數KBW Nasdaq Regional Banking Index（KRX）收跌1.4%，連續兩個交易日跌破2023年11月底以來最低點；美國地區銀行股ETF——SPDR標普地區銀行ETF（KRE）也下跌近1.3%，重新整理2023年11月底以來的最低值。
一位香港私募基金負責人告訴記者，當前金融市場擔憂美國商業地產信貸壞賬將在今年激增，或導致NYCB等美國地區銀行不得不計提更多壞賬撥備以應對商業地產壞賬風險，導致這些銀行的盈利能力大幅下滑；甚至不排除美國金融監管部門可能出臺新規，強制要求地區銀行增加更多壞賬撥備以應對商業地產信貸風險，令中小地區銀行本已薄弱的資本充足率更加“雪上加霜”。
商業房地產資料提供商 Trepp資料顯示，到2025年底，銀行將有約5600億美元的商業地產信貸到期，佔同期到期債務總額的逾50%。其中，美國地區銀行一直是美國商業地產信貸的主要資金供給方。
但是，受疫情期間越來越多美國企業員工選擇居家辦公、美聯儲大幅加息抬高美國商業地產專案開發建設財務成本等因素影響，當前美國寫字樓等商業地產的空置率正持續攀升，令市場擔憂未來商業地產信貸逾期壞賬率將激增，嚴重衝擊美國中小地區銀行的經營穩健性。
“目前，不少機構投資者紛紛削減美國地區銀行的股票頭寸避險，提前防範下一個矽谷銀行出現，以及地區銀行破產風波再起。”上述香港私募基金負責人指出。
在他看來，紐約地區銀行無疑成為這場潛在風波的導火索。上週，紐約社群銀行突然釋出財報顯示，將計提遠超市場預期十倍的貸款損失撥備應對商業地產壞賬風險等問題，造成財報鉅虧與利潤分紅率大幅下降，此舉驟然激發金融市場對美國中小地區銀行經營穩健性的強烈擔憂。
儘管紐約地區銀行表示其資產規模突破千億美元后，需要應對更嚴格的資本要求。但其財報所顯示的辦公樓貸款壞賬增加壓力，以及貸款壞賬率明顯上升趨勢，仍令不少華爾街投資機構認為它很可能成為下一個“矽谷銀行”，甚至可能引發新一輪美國中小地區銀行破產風波。
記者獲悉，週二紐約地區銀行股價大跌逾20%，主要受到媒體報道影響。有媒體報道，紐約地區銀行正面臨日益強烈的美國金融監管壓力。在與美國貨幣監理署（OCC）官員進行對話後，紐約社群銀行管理層（NYCB）決定削減股息並儲備現金，以防範商業房地產貸款壞賬增加風險。
在2022年紐約社群銀行收購另一家中小銀行Flagstar後，OCC著手對紐約地區銀行的利潤分紅派息實施極其嚴格的控制，即OCC有權利反對紐約社群銀行母公司在2024年底前的任何股息分紅決定。
“這足以影響金融市場的某些恐慌，令越來越多投資機構意識到紐約社群銀行所面臨的商業地產壞賬風險遠遠高於市場預期，才迫使OCC不得不叫停紐約社群銀行的利潤分紅派息舉措，並要求後者儲備更多資本金應對商業地產壞賬風險。”前述香港私募基金負責人分析說。
值得注意的是，有機構發現紐約社群銀行（NYCB）網站不再顯示其首席風險官與首席審計執行官，相關重要管理人員的“離職”猜測進一步加劇投資機構對這家地區銀行經營穩健性的擔憂。
本週初，紐約社群銀行（NYCB）證實首席風險官已離職。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金融監管部門也注意到美國地區銀行正面臨的商業地產壞賬激增風險。
上週末，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表示，在辦公樓等商業地產領域，美聯儲已研究大型銀行的資產負債表，發現相關風險似乎是可控的。但一些中小地區銀行在這些領域的風險敞口比較集中，會面臨挑戰。
美國財政部部長耶倫也指出，在利率上升、疫情期間居家辦公模式興起導致空置率增加、今年不少商業地產貸款即將到期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商業地產業主的確面臨較大的壓力。
“我不想對個別銀行的狀況發表評論，但商業地產是我們長期以來一直關注著的領域，其可能會給銀行系統帶來金融穩定風險或損失，這是需要監管部門認真關注的問題。”耶倫指出。
記者注意到，受美國商業地產空置率上升與商業地產估值持續下滑影響，此前布魯克菲爾德資產管理公司(Brookfield Corp)與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imco)旗下基金所管理的商業地產開發運營機構紛紛出現債務違約，令市場預感到美國商業地產壞賬激增風險將很快蔓延到美國中小地區銀行身上。
鮑威爾表示，美聯儲已意識到這個問題，正在與這些銀行合作，以確保後者有合適資源與計劃應對預期損失。
他強調，美國商業地產信貸規模很大，可能要花好幾年來解決，但當前美國商業地產信貸市場所面臨的問題，不具備2008年次貸危機的狀態。
一位華爾街對沖基金經理此前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美國商業地產信貸壞賬增加是否會衝擊更多美國中小地區銀行的經營穩健性並導致新的地區銀行破產風波，仍需觀察。
“目前而言，紐約地區銀行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因為其他地區銀行的商業地產貸款損失準備金需求分別佔其信貸總額的約4%。相比而言，處於當前地區銀行風波中心的紐約社群銀行處境更加嚴峻，經計提後的這個比重達到8%，”他指出。但是，若今年美國商業地產信貸壞賬集中爆發導致更多地區銀行需計提更多壞賬撥備而減少利潤分紅與財報鉅虧，仍可能引發金融市場的恐慌情緒蔓延，令上述問題被無限放大，釀成新的地區銀行擠兌破產風波。
Whalen分析師David Chiaverini釋出研報指出，真正令資本市場對紐約社群銀行、其他擁有較高商業地產信貸壞賬風險的中小地區銀行感到不滿的是，這些銀行可能在數月前就知道OCC要求他們增加資本金與貸款損失準備金以應對風險。但問題是，如果市場規模高達20萬億美元的美國商業地產市場估值直線下跌，令相關信貸違約在今年飆升時，這些中小地區銀行是否已做好準備從容度過這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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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 江佩佩 實習生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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