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城楨楠
馬雲曾說，路遙的《人生》是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一本書。
他的人生從《人生》開始，換了個思路。
在《人生》中，被收藏最多的一段話，是這麼寫的：
現實是不能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誰如果要離開自己的現實，就等於要離開地球。一個人應該有理想，甚至應該有幻想，但他千萬不能拋開現實生活，去盲目追求實際上還不能得到的東西。尤其是對於剛踏入生活道路的年輕人來說，這應該是一個最重要的認識。
長相一般，學歷一般，沒啥資源，沒啥技術，沒啥經驗，抱有理想甚至幻想的馬雲，曾經是中國年輕人最為推崇的時代人物，是那個年代，社會流動性的最典型代表。
自從馬雲那個時代以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我們已經再沒有體驗過，傳統序列裡的異常現象，從下到上的人生階梯，短時間內傳奇般的攀爬。
直播，開啟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主播帶貨是這兩年這幾年最火爆的領域，出現了一大批有個性的頭部主播。
有的主打詼諧幽默，有的擅長詩詞歌賦，有的靠“兄弟姐妹”贏得家人，他們各有各的路數，但起點基本一致，從農村，從非主流，逆流而上成為人生贏家。
網上有人統計過，頭部主播帶貨收入和學歷情況，在下面這張圖裡面，學歷最高的是大專。
最近話題度很高的小楊哥、李佳琪、董宇輝不在名單裡，但很容易就能查得，他們學歷情況。
小楊哥是安徽工業大學畢業，李佳琪則是南昌大學肄業，董宇輝在西安外國語大學讀書。
長相一般，學歷一般，沒啥資源……
這麼多頂流的人生，激發出萬千同樣背景的草根人士，心中那些不甘不屈的火種。類似馬雲式的人生逆襲，已經成為當前社會，年輕人們最為嚮往的人生路徑之一。
曾經的英雄是小鎮做題家，是科舉中舉的范進，是並非出自於名牌高校的馬雲。
現在，在網路世界中，門檻更低了，競爭更殘酷了，不知道哪塊雲彩會下雨。大眾一旦認定了某個草根悲情英雄，會自願成為他的雲彩。
雖然競爭殘酷，最大的誘惑是，誰都可能成為腳踏七彩祥雲的英雄。
一度，精英教育是成功的敲門磚。
在《精英的傲慢》中作者寫到，解決社會性問題，關鍵在於提高流動性，而提高流動性的最佳方式是上大學。
這幾年，考研和考公熱的背後，最底層邏輯，其實就是就是文憑主義之下的有序流動。對大多數人來說，這種人生攀爬的必備選擇，一步一門檻，毫無未來。
苦哈哈的熬夜刷題，未必能夠成為人中龍鳳，哪有主播人生酸甜苦辣鹹的多姿多彩。
淘寶在2023年曾經發布過一份直播電商白皮書，很詳盡的還原了行業的全貌。
90後是主播主的絕對主力軍，佔比接近90%，女主播又是主播裡的多數派，學歷方面，本科只有20%，大專及以下是真正的大多數，佔比80%。
根據淘寶的研究，直播電商這個行業，七成崗位沒有學歷與經驗要求。
學歷通脹下，學歷的價值在縮水，而那些沒有學歷的非通脹群體們，更加艱難，外賣、網約車，可選擇的餘地越來越少。
直播的出現，打開了一扇窗。董宇輝，讓不少人看到自己的希望。
在一個幾乎沒有門檻，也沒有天花板，上下都不封頂的特殊世界，不再有論資排輩，不再有雞零狗碎，是專屬於草根年輕人的新世界。
董宇輝已經成功，下一個董宇輝在醞釀中。
劉瑜在《可能性的藝術》中說，住在一樓的人並不總是住在一樓，住在三樓的人也並不總是住在三樓，他們還在相互交換位置。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社會流動性的真正價值，並不在流動本身，而是流動背後的——希望。
正如房價會自我實現，上漲的預期存在，房價就會漲，反之亦然。
過去，在宏觀意義上，反應社會流動性主要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看農民工的流動變化，農民市民化的程度。
整體而言，這是一種地域化的群體反應，反應在人地關係上，厚重踏實，緩慢綿長。
隨著中國城鎮化率達到65%，傳統意義的流動性變化，越來越微弱。
國家統計局每年都會公佈農民工的流動性變化，2018年之後，整體流動性越來越緩慢，2020年甚至出現過逆向流動。
即便還存在的流動，也出現和過去截然不同的特徵，省內流動，中西部流動越來越成為主流。
據國家統計局資料，2022年，在外出農民工中，跨省流動7061萬人，比上年減少69萬人，下降1.0%；省內流動10129萬人，比上年增加87萬人，增長0.9%。
相比於過去孔雀東南飛式的人口流向，最近五年的人口流動更加均衡。
七普期間，人口增長格局較六普更加均衡。不同於六普期間的人口聚焦，七普人口增長較多的省份有所增加。
流，而不動，可能是當前這個時代的新特徵。
在傳統人地模式流動性式微的同時，以直播為主的虛擬空間正在快速流動，並且幫助不少人實現了階層跨越。
根據艾瑞諮詢2020年的資料，電商主播當年人數為123.4萬。
三年過去，根據商務部最新的統計資料，2023年前三季度，僅僅活躍電商主播已經達到337.4萬人，且同步增速仍然在三位數，達到164.3%。
主播背後的MCN機構，像雨後春筍，一茬接一茬。
克勞銳的資料，2018年，MCN機構只有5000家，2022年已經超過2.4萬，艾瑞諮詢的資料更為激進，2025年MCN機構會超過5萬。
主播是隨著新興網際網路運用技術誕生的、門檻最低，最光鮮亮麗的行業。每一個景點，每一個行業，都有主播。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直播經濟價值大幅上升。
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的資料顯然，2022年中國直播電商市場規模超過3.4萬億元，年增長率為53%，預計2023年規模將超4.9萬億。
據新華社《瞭望》的資料，2022年中國網紅經濟市場規模達到1.3萬億元，同比增長26.9%；預計到2023年中國網紅經濟市場規模將超過1.6萬億元，同比增長23.8%。
三隻羊2022年納稅超過2億，且帶動安徽金寨縣等農產品地區，短時間內獲得巨大的銷售突破。
新老流動性的交匯，在農民工身上有充分體現。
從就業行業來看，批發零售等直播相關行業，是就業趨勢最好的方向，也是收入增速最快的方向。
經濟學的常識告訴我們，任何高回報的事物，都會經歷矯正迴歸。
可以預見，隨著參與人數的不斷增多，超額收益越來越少，直播免不了這個結果。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最近釋出《新就業形態勞動者的工資保障研究》：
截至2022年末，我國主播賬號累計開通超1.5億個，其中日均新增主播峰值為4.3萬人，除了95.2%的主播月收入為5000元以下外，僅0.4%主播月收入為10萬元以上。
5000元是現實，10萬以上是理想，董宇輝們是夢想。
夢想在，希望就在，這個行業方興未艾，波濤滾滾。
馬雲在看完日劇《排球女將》之後說，在我們剛踏入社會時，她告訴了我們什麼叫克服困難，什麼叫作堅持，什麼叫作勇往直前。就像金庸小說一樣讓我懂得，你要歷經磨難才會成為一代高手……
小楊哥，董宇輝都經歷過磨難，也都成了一代高手，他們的故事，或許就像當年激勵雷軍的矽谷之火，也在激勵著無數睡在地鋪中的年輕人。
每一個新技術時代的崛起，在最大的潮流沖刷下，人們總會造出一個新的神話。
每一次，造神者都會毫不猶豫的扔掉不那麼草根的人，開始尋找更新鮮的血液，總有一天，董宇輝也會不再草根。
但他曾經草根過，現在還是底層崛起的代表。
路遙說，一個好的社會應該是：
讓陽光照亮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使那些正徘徊在生活十字路口的年輕人走向正軌，讓他們的才能得到充分的發展，讓他們的理想得以實現。
陽光是七彩的，火焰也是多種顏色的，每一代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那束光譜，每一代人都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那抹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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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城楨楠編輯：王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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