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我們煙花工廠在大年二十四之前會全部停產，來年的初八、初九才會開工。”
春節期間，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電話採訪的吳毅，正和家人在外旅遊，這是他一年中最放鬆的時期，其他時間段他基本待在瀏陽，堅守著自己的煙花爆竹廠。
湖南省瀏陽市是全球最大的煙花爆竹生產貿易基地，2023年，瀏陽花炮產業全年總產值突破500億元，吳毅就是瀏陽市煙花爆竹產業從業者的一員。
近兩年，隨著防疫政策的最佳化，大眾對於煙花消費的需求不斷增加，對煙花爆竹也有了新的要求，產品逐漸走向環保化和精品化，頭部煙花企業的出口貿易也在穩步推進。
產線工人工資暴漲
吳毅從事煙花爆竹生產已有20年了，家族中有不少親戚也從事該行業。吳毅的煙花廠一年的生產產值大概有幾千萬元，這在瀏陽市當地只能算是中小型的工廠。
“我們160萬瀏陽人，有40萬人從事煙花爆竹相關工作。”吳毅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十年前，煙花生產工人一年大概賺1萬多元，而現在一年能賺十幾萬元，這也使得瀏陽當地很少有人外出務工。”
近十年間，急劇增大的市場需求讓瀏陽的煙花爆竹生意越來越好做。“最大的原因還是經濟發展，老百姓手裡有錢，對精神娛樂方式的需求越來越高了。”
第一財經記者瞭解到，一般情況下，煙花爆竹生產端的利潤在15%-20%，但這兩年疫情過後，需求量暴增，有時候會出現暴利的情況。
吳毅舉例稱：“去年的‘加特林’就是暴利，當時供不應求，有人囤貨，把價格炒起來。賣到100塊一個的‘加特林’就有約300%的利潤，因為成本只有20-30元錢。”
“早幾年疫情的時候，市場比較低迷，疫情後的這兩年生意確實好了非常多，呈現出了報復性消費的跡象，2022年底至2023年初，瀏陽所有的煙花爆竹庫存都清空了，包括前2年的存貨、前3年的存貨，甚至前5年的存貨都售出了。”另一位在瀏陽市從事了十幾年煙花爆竹生產的周星，倒是對目前呈現出繁榮景象的煙花爆竹市場持謹慎樂觀態度，“已經呈現出的報復性消費並不意味著市場能保持穩定的高消費，今年的市場情況還是存在一定的未知，但是按照政策方面開放的趨勢來說，前景還是不錯的。”
由於自然環境的優勢，處在農村地區和郊區的居民，是煙花爆竹的主力消費者。
在江西省玉山縣文城鎮從事煙花爆竹零售的鄭六一今年春節售出了8萬元左右的貨品，消費者大都是以家庭為單位來採購煙花，基本每個家庭消費300元至500元。
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先生今年春節一共在鄭六一的門店消費了460元，購買了一個100發的煙花和三個10000響的餅形鞭炮。“這兩年春節我的子女、孫輩都回來過年，所以我想在除夕、春節、元宵三天各放一個鞭炮，春節當天放一個煙花，大家一起熱鬧一下，有團圓的氛圍。”
而隨著審美水平和經濟水平的提升，消費者對煙花爆竹又有了新的需求，產品也逐漸走向精品化。
煙花的效果是消費者購買時考量的第一因素。吳毅觀察到，今年賣得比較好的主要是組合煙花，一款煙花能放出各種各樣的造型。瀏陽市一位做出口煙花生意的從業者鄭月舉例稱，大型組合煙花“千里江山圖”之所以能走紅，一方面是產品本身很大，需要好幾個人來抬，很新奇，且煙花呈現出了異形的效果，很驚豔。除此之外，新媒體的推動也為“千里江山圖”的走紅推波助瀾。而“加特林”之所以能火，則是因為拿在手裡放，刺激感和快感比較線上。
出口海外毛利率更高
煙花爆竹雖然是中國重要的民族文化產業，但現在已經享譽世界，不再是中國人春節期間的專屬，中國出口海外的煙花爆竹體量不小。
中國海關總署公開資料顯示，2023 年 1-12月，全國煙花、爆竹累計出口 36.36萬噸，金額累計72.22億元人民幣。根據中研普華產業研究院釋出的《2023-2028年中國煙花爆竹行業深度調研及前景預測報告》顯示，目前我國是全球最大的花炮生產國，其產量佔到全球產量的90%，約佔世界貿易量的80%。
這其中，瀏陽就佔據了半壁江山。瀏陽市人民政府網站顯示，2023年瀏陽出口煙花爆竹40.5億元，佔全國總額的56.1％。2023年，瀏陽對歐盟市場出口煙花爆竹13.5億元，同比增長35％；對美國出口11.4億元；對非洲出口1.5億元，增長146.8％。2020年至2023年，瀏陽煙花爆竹外貿進出口額快速增長，從18.6億元增至40.5億元。
煙花在13世紀進入歐洲，到15世紀，煙花已經被廣泛用於宗教節日和公共娛樂。而在美國，從第一個獨立日開始，就少不了煙花的助興。
美國煙花協會官網顯示，煙花是美國人全年都喜愛觀看的娛樂活動，為節日、體育賽事、音樂會、婚禮等增添了不少樂趣，煙花也是美國家庭擺脫快節奏生活、享受色彩和燈光的家庭活動方式之一。
歐美市場消費者和國內的消費習慣略有不同，高階化需求明顯。
鄭月所在公司有90%以上的產品都出口至歐美各地，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歐美市場消費者的審美能力是比較線上的，對價格也沒那麼敏感。而且歐美市場更多的是煙花愛好者在購買，而國內的煙花則更具備禮品屬性，通常在過年燃放，圖個吉祥。所以銷往國外市場的產品更“潮”，從色彩的亮度，到畫面的佈局，再到節奏，各方面的要求普遍都要比國內更高。
產品高階化為煙花貿易出口生意帶來了較高的毛利率。ST熊貓(600599.SH)的主營業務為煙花出口貿易，公司2022年年報披露，煙花出口貿易的毛利率約為32.13%，而ST熊貓2023年的第三季度報告顯示，報告期內公司煙花業務實現收入 1.93億元，其中內銷實現收入30.1萬元，毛利率僅為 4.52%。
鄭月觀察到，還有很多煙花品牌沒有走向國外，所以對於她所在公司而言，競爭壓力相對來說不是特別大。“我們已經走在前面了，但還在進一步在海外市場尋求增量。”
（吳毅、周星、鄭月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