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千古冷,獨照峨眉峰。凱申《遊峨眉口占》中的詩句,往往會被人當成隱喻:可能就是比峨眉峰級別更高的潛伏者,要沒有吳敬中照(罩)著,餘則成不會受到毛人鳳的表揚,而且早就被馬奎和李涯揭穿身份抓起來了。
吳敬中是不是潛伏者,連他的老朋友、老同事沈醉也不是分清楚,我們看沈醉回憶錄,就會發現這個軍統局總務處少將處長、保密局雲南站少將站長、雲南遊擊總司令部中將總司令,也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連藏在他身邊的潛伏者也發現不了,比如軍統局本部的行動處少將處長程一鳴,就是假叛變真潛伏,而沈醉居然把他當做好朋友。
沈醉在回憶錄中有多次稱吳敬中(原名吳景中)是老同事、好朋友,又一次是把吳敬中和程一鳴一起說的:“軍統設在蘭州的西北區,先後區長程一鳴、吳景中、霍立人,和我私交都很好。當時該區的主要任務也是針對邊區進行特務活動。”
都是千年的狐狸,最擅長的就是講聊齋。沈醉和吳敬中都是“復興社老人”,也都曾在軍統臨澧特訓班當過高階教官,當時的行動術教官沈醉兼任特訓班總務處事務股股長,情報、電訊教官吳敬中兼任一大隊二中隊政治指導員。
雖然共事多年交情極好,但是吳敬中身上藏著的三個秘密,沈醉肯定不會完全知道,有些謎底,多年後才揭開,揭開的謎底,還把沈醉嚇了一跳。
沈醉在《軍統內幕》中回憶:“在軍統工作的大批叛徒中,有的是真心誠意投敵充當爪牙;有的是脫黨(主要是失去了聯絡),卻並沒有出賣過組織,也沒有出賣過其他黨員,這種人在軍統大特務中佔相當多數;也有少數是冒充‘叛徒’打入軍統,利用軍統作掩護,繼續從事革命活動的。解放後,我遇到一個人,過去在軍統中工作多年,雖然特務們曾對他有過懷疑,但沒有找到任何證據,所以只注意過他,卻沒有逮捕他。1963年他來北京社會主義學院學習時見到我,談到他過去把腦袋提著在軍統中工作的情況,我才恍然大悟,使我對他為革命不怕犧牲的精神感到無比欽敬。”
吳敬中跟程一鳴一樣,都是從莫斯科中山大學回來後加入南昌行營調查課,後來又加入復興社特務處的“叛徒”,程一鳴是假叛變真潛伏,沈醉一直沒有發現,那麼吳敬中是不是沒有被沈醉發現的潛伏者?這就是吳敬中身上藏著而沈醉沒有發現的第一個秘密:吳敬中是不是比峨眉峰級別更高的潛伏者雪山?
吳敬中是不是雪山放在後面再說,咱們先從電視劇《潛伏》來分析一下,看看吳敬中最早是什麼時候發現是潛伏者峨眉峰的。
吳敬中是餘則成的老師,而且是多個軍統特訓班的高階教官,餘則成受訓的青浦班只開辦了一個月,就參加了上海抗戰,折損大半後,一部分去湖南臨澧接著辦學,但青浦班的學員已經不再是學員,而是相當於“助教”,《滲透》中的許忠義說自己在青浦班、臨澧班、息訓班一直“留級”,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抗戰艱難,軍統也不養閒人。
餘則成受訓時間極短,所學有限,他的“技術”在吳敬中看來,那就是小學水平,所以他跟李涯大講偽造錄音技術,吳敬中指揮心中暗笑:你拿出那本《遠東情報站》,就是我的同事寫我們大家的事——別忘了為師可是在中蘇情報所當過總務科長的!
其實不用錄音帶,吳敬中也早就已經發現餘則成是峨眉峰了:翠平剛出現在吳敬中面前,吳敬中就什麼都明白了:餘則成跟她是假夫妻,僅此一點,就可以證明翠平是“那邊的”,餘則成也是“那邊的”。
吳敬中沒有揭穿餘則成和翠平的真實關係,用“挖菜窖”的典故試探時候,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餘則成在忽悠自己:本站長閱人無數,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翠平是姑娘還是媳婦還能看不出來?
吳敬中看破不說破,這件事也成了他心中永久隱藏的秘密,搞笑的是餘則成和翠平還在吳敬中和梅姐面前裝出一副恩愛的樣子——穆晚秋是拿到翠平體檢報告才發現她和餘則成是假夫妻,站長夫婦不用儀器,打眼一瞧就能分辨出來。
吳敬中把餘則成和翠平是假夫妻這個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於是吳敬中是不是雪山,也成了只有他自己和少數幾個人才知道的秘密,要想揭開這兩個秘密,只要把第三個秘密揭開就可以了:吳敬中離開天津後去了哪裡?
電視劇裡的吳敬中是領著餘則成去執行“海峽計劃”,史料中的吳敬中離開天津剛到南京,就被下令逮捕,後來吳敬中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班同學蔣建豐出面作保,毛人鳳無奈放人,但卻沒有讓吳敬中官復原職或異地做官,於是吳敬中的去向也就成了一個謎。
吳敬中什麼時候發現餘則成是峨眉峰的?吳敬中是不是比峨眉峰級別更高的潛伏者雪山?吳敬中離開天津後去了哪裡?
這三個問題,就是藏在吳敬中心底的三個秘密,沈醉不知道,餘則成也不知道,真正瞭解吳敬中的,並不是他的同學小蔣和鄭介民,而是李克農的上級:吳敬中是不是我方潛伏者,可能只有他老人家清楚。
有些高階潛伏者,只有一兩個直接的上線,比如遼瀋戰役的塔山阻擊戰,101原本心裡是沒底的,但是有人心裡有底:攻擊塔山的部隊是歸侯鏡如指揮的,只要是他指揮,蔣軍就不會繞道走,而是會一批又一批從正面往槍口下送。
塔山之戰打得蹊蹺,不但當時雙方都有點困惑,現在還有一些去過塔山的讀者也感到奇怪:塔山並不高,也不像街亭那樣只有一條大路可過,只要繞上幾公里,阻擊陣地上的機槍就夠不著了——當時蔣軍是要馳援錦州,繞過塔山也算完成任務,但他們偏偏不繞道,就在塔山正面用添油戰術送人頭。
多年以後,侯鏡如公開身份,很多人才大跌眼鏡,如果再過二三十年,吳敬中也公開了身份,會有多少人驚掉下巴?
諜報戰線,步步驚心。所有的特工心中都有秘密,吳敬中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我們怎麼猜測都可以,但怎麼猜測可能都不對。
把史料與電視劇綜合起來看,我們就會發現吳敬中永遠藏在雲霧之中,他是雪山也好,不是雪山也罷,沈醉都不可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就更別說餘則成和毛人鳳了。
沈醉毛人鳳不知道的秘密,睿智的讀者諸君或許可以透過分析揭開,於是最後就到了讀者諸君發表高見的時候了:在您看來,以吳敬中的老謀深算和業務精通,餘則成的真實身份,能瞞過他嗎?如果吳敬中已經發現餘則成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吳敬中為何看破不說破?
這些問題解決了,吳敬中是不是潛伏者雪山、他離開天津後去了哪裡,答案是不是就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