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位亞裔演員創造了歷史:黃阿麗。2024年,她靠著在《怒嗆人生》中的表演,奪得第81屆金球獎“迷你劇及電視電影”最佳女主角獎,這是亞裔演員首次獲得此獎項。
Netflix 美劇《怒嗆人生》開播爛番茄好評100%、豆瓣8.9,Netflix 美洲區電視劇排名第一。這部劇想必很多人都看過,它在剛剛過去的2023年引發了“東亞人集體發瘋”的討論。
該劇由史蒂芬元(Steven Yeun),以及脫口秀演員黃阿麗(Ali Wong)主演,故事開始於一場看似普遍的行車糾紛,讓主角兩人路怒症發作,不僅在道路玩命追逐,後來更開啟長達一年的荒謬糾葛。
這一場由“路怒症”引發的血案,情緒一觸即發的背後,是東亞人長久以來的壓抑和隱忍。
黃阿麗飾演的女主是個隨時會豎中指的“瘋批女”,她是個生活在富人區的上流人士,嫁給了高富帥老公,自己擁有著市值千萬美元的公司,還有個可愛的女兒,表面上看去是個人生贏家。
但撕開光鮮的外表,她的生活雞零狗碎,婚姻一塌糊塗,工作焦頭爛額,情緒時刻在崩潰的邊緣晃盪。
《怒嗆人生》被設定為黑色喜劇,背後要探討的議題是人到30+歲的壓抑,以及亞裔與傳統價值的對峙,而我們也在不同角色的身上,也能看到金錢價值觀的衝突、充滿批評的原生家庭,以及即將步入中年總覺得一事無成的恐慌……
黃阿麗在劇中飾演的劉艾米跟她本人經歷背景非常相似,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越南人,嫁了一個溫柔帥氣的日本丈夫。
另一個層面上,她也跟劇中角色一樣曾經以令人瞠目結舌的方式擺脫長久以來的束縛,拿自己的亞裔身份開刀,反思女性主義、擊碎父權的優越感。
黃阿麗還在電視劇《美式主婦》、《我用青春買醉》、《艾米·舒默的內心世界》、《黑箱》(Black Box)中客串過。
她被列入《時代》雜誌的2020年和2023年100位最具影響力人物。
黃阿麗不僅是一位美國亞裔女演員,在此之前,她是單口喜劇明星,憑藉勁爆的脫口秀表演讓男人被狠狠教訓了一把。2016年懷上一胎時表演的《小眼鏡蛇》,她戳破“女性主義”陷阱,高呼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二胎的《鐵娘子》專場,她挑戰“神聖母職”傳統,拒絕做一個大眾眼中的好媽媽;在《風流女子》的舞臺上,她更加肆無忌憚的大膽,攤牌了自己就是個渣女!
她的父親是美籍華裔麻醉師,母親則是來自越南順化,為越南華裔。因其在網飛播出的單口喜劇《黃阿麗:小眼鏡蛇》(Baby Cobra)和《黃阿麗:鐵娘子》(Ali Wong: Hard Knock Wife)而廣受好評。
1982年出生的黃阿麗畢業於著名的UCLA(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學的是亞裔美國研究專業。她講過一個很有名的段子:她是中越混血,她老公是日本菲律賓混血,所以他們最大的共同話題,就是回到家——一起罵韓國人。
作為二代移民的她出生於美國加州,雖在西方的環境裡成長,但她本質上跟東亞小孩無異:勤奮好學、吃苦耐勞,面對歧視忍氣吞聲,典型的好學生。
大學時,她就讀於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主修亞裔美國人研究,但畢業之後,她卻懷著一腔孤勇來到紐約,成為了一名喜劇演員。
四處走穴的日子相當辛苦,最多的時候一天能演到9場,收工時已經凌晨兩三點。但即便如此拼命,她的生活依然捉襟見肘,住的是跟6個人合租的房子,吃不起甜品就拿止咳糖代替,在唐人街花3.5美元買半隻雞就已經很奢侈。
大部分人認識黃阿麗都是從她挺著孕肚說脫口秀開始的。在此之前人們根本沒想過,會有一個孕婦戴著誇張的眼鏡,穿著緊身花紋裙,在舞臺上手舞足蹈,無所不言,百無禁忌。
她吐槽著做母親之後糟糕的種種,身體尊嚴的消失,疲憊勞累,大肆批判著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些不易被察覺的不平等,她毫不避諱談論性、金錢、種族等話題。
黃阿麗在一次採訪中提到,她大膽和無所顧忌的風格應該來自於自己的父親,“他是個非常反傳統的亞裔”,一個 cool dad,“他不安靜,不害羞,不被動,不介意做被禁止的事情。”這種態度深深地影響了黃阿麗。
在成名之前,父親常坐在臺下聽著她講關於性的大尺度段子,然而在2011年他因病去世,沒能看到女兒震撼全球觀眾的那一場精彩的演出。
在黃阿麗紅遍世界之後,美國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全球最大的博物館與研究機構聯合體)提出了收藏《小眼鏡蛇》中那條8美元花紋短裙的請求。收到邀請時,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如果爸爸還在,他可能每天都要到史密森尼博物館門口散步。”
在嘲笑男人、抱怨生育的面具之下,是一個女人對於性別、社會與種族的思考與反擊。北美的脫口秀市場競爭更激烈,剛入行時,“半個咖啡聽,半個自助洗衣店,100%的流浪漢收容所”,這是她當年的演出場地。
黃阿麗回憶之前的到處演出的日子,原本想大幹一場,卻發現只能被大幹一場之後,黃阿麗喜提當代社畜的同款夢想:躺平。2010年的某天,她天降“救星”,在一場派對中遇見了賈斯汀·柏田(Justin Hakuta)。
她對這個長得像基努·裡維斯和吳彥祖的傢伙一見鍾情,原本只是見色起意,聊下來卻發現,他不僅帥,是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繼承了父親的企業,還擔任過市值數百萬美元的科技公司的副總裁,家境優渥,更重要的是,他單身!黃阿麗當場兩眼放光:“我一定要泡到這個男人!”
為了“勾引”,她使盡了“渣女”的一切手段,就連線吻,也被她特意安排在了第五次約會,她想讓對方相信,自己的身體是個“秘密花園”。
更狠的一招,在他們戀愛的5年裡,她每天都會準點起床,為他洗衣做飯,養廢了他的一切生存技能,對此,黃阿麗說:“我並不是因為天生善良給他做吃的,我只是為了讓他對我產生依賴性,是基於長久財政投資的考慮。”
見對方始終沒有求婚的想法,她開始動用身邊的所有資源催婚,一通套路之後,賈斯汀終於單膝下跪,送上了她夢寐以求的戒指。
在那之後,她狂刷名流妻子們曬出的優雅生活照,購物、瑜伽、下午茶、姐妹們炫富的聚會……彷彿自己離這樣的生活只有一步之遙。然而,她沒能等來丈夫乖乖地送上銀行卡,倒是等來了婆家送上的婚前協議。簡單來說就是:婚姻存續期間,夫妻財產仍屬於個人名下,日後離婚,乾淨點走人。
黃阿麗在《親愛的女孩們》一書中承認,正是這份婚前協議讓她咬牙堅持自己的事業——懷孕上臺表演不是為了噱頭,而是她真的太需要這個機會,無路可走。“我有最大的賺錢動力,因為我簽了那份檔案,它讓我無法依賴我的丈夫。”
嬌妻夢碎,她的幻想變成了等自己老去之後,丈夫會找到更年輕的情婦,自己被無情拋棄,窮困潦倒,落魄街頭。她被這樣的幻想嚇得汗流浹背,於是在短暫的蜜月之後,她又埋頭寫稿,在舞臺上極盡逗笑。機關算盡,回到原點,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七年之後,她在舞臺上自嘲:真想不通,我當初究竟為什麼要走進婚姻。婚後的生活,比黃阿麗想象中的還要不堪。親手養廢的老公如今砸手裡,每天像對待巨嬰一樣侍奉著。更要命的是,看似多金的老公還揹負著7萬美元的債務,雖說好經濟獨立,但黃阿麗還是用自己的血汗錢幫他還了債。
要知道在走紅之前,她一場演出的票價只有10美元,還得在網路上使勁兒吆喝才能賣得出去。生完小孩之後,她連最起碼的體面也維持不了了,因為漏尿,她要時刻穿著紙尿褲,以防一堆不可描述的東西從身體裡流出來。
黃阿麗在自己的脫口秀中說到:“對工作的女人來說,懷孕往往被視為弱點,還面臨疲倦、發福等等窘境,但我反而要以此為武器。我不在乎,讓面子和羞恥心都見鬼去吧!”
“我一直在讀桑德伯格那本書,《Lean In》讓女性燃起對事業的熱情。可我不想 lean in(向前一步),我只想 lie down(躺平)。”
“丈夫們僅是陪妻子產檢就可以被人稱讚為好丈夫,而女人懷胎7個月,單是玩遊戲就要被稱做壞媽媽。”
《The New Yorker》曾這樣評價她,“黃阿麗的反傳統之處在於,她在描述司空見慣的家庭生活時,會觸及或許是談論女性情慾時的終極大忌:女人是動物。”
隨著黃阿麗的走紅,隨著她對婚姻生活的吐槽,對男性的抱怨,丈夫開始要求她提前告知任何關於他的段子。而她也開始變得比富二代丈夫更加富有。
在2022年的情人節,黃阿麗推出了自己的第三個專場《黃阿麗:風流女子》,其中她大方承認“我每五分鐘就想著背叛我丈夫出軌,沒這麼做不是因為我是好人,而是我沒找到機會。”節目上線2個月後,黃阿麗與丈夫宣佈離婚。
2022年4月,黃阿麗官宣離婚,結束了8年的婚姻,得到了全網的祝賀。因為婚姻逼迫著她獨立,所以她從未放棄過自己,即便在最低沉的時候,也必須要全力奔跑。
她對脫口秀的要求極高,一個段子至少要在舞臺上收到20次鼓掌,才會放到常規演出裡。她的段子從不怕冒犯,從不設邊界,談論性、生育、母職、種族歧視……百無禁忌。
想當年,她夢想成為嬌妻,在別人的供養下過著奢侈安逸的生活,《怒嗆人生》中的女主角和黃阿麗,她們同樣是中越混血,從小接受著傳統的東亞式教育,思維裡流著東亞的血。
她們同樣擁有著糟心的家庭:不管事兒的老公、鬧心的孩子、掃興的父母。 她們同樣面臨著事業與家庭的撕扯,如何兩全?無解。
但她們又是那麼不同,現實中的黃阿麗,曾經那個拒絕往前一步,只想要躺平的人,開始嘗試更多的身份,導演、演員、製作人……她好像比誰都願意向前衝,已經走上了爽文大女主逆襲的路。
也許,就像黃阿麗想要傳達的那樣,真正的女性主義並不是讓所有女人活成男人的樣子,而是讓每個女性都有選擇的權利和自由。
圖片來源
ins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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