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旅遊文寫道,再登天台山,觀賞奇麗的石樑景觀,彷彿第一次看到般新奇。接著兩天時間,徐霞客遊罷寒巖與明巖,去桃源途中,兩次觀風光獨特的秀溪。
壬申年(公元1632年)四月十七,徐霞客和徐仲昭從坪頭潭往西南經江司陳家,渡過溪水往南轉進山。他們登了兩座小嶺,又走六里,在盤繞回環的道道溪水間,忽見岩石高高聳立,南邊的就是寒巖,東邊的就是明巖。
徐霞客和徐仲昭讓僕人朝前快走,去明巖寺做飯。他們則往南去寒巖。道路左邊全是陡崖盤繞排列,崖中有一個很高大的洞。洞前蹲伏著石兔,石兔的嘴和耳朵都是完整的。道路右邊則是大溪曲折環流,當中突起一塊岩石形狀像舉著的蓋子,徐霞客感到很詫異。他們進入寒巖寺後,徐霞客向僧人詢問龍鬚洞、靈芝石,原來就是剛才所看到的洞和石。寒巖在寺背後,巖上的洞宏偉寬敞有餘,小巧玲瓏不足。
他們從右洞一個洞穴上去,觀鵲橋後,順原路往右進入龍鬚洞。道路被荒草、荊棘所遮蔽,他們往上攀登一里左右,猶如上了九重天。龍鬚洞洞頂圓聳,明亮空闊,洞口斜靠著一塊岩石,極像雁蕩山的石樑,石樑頂上有泉水從正中飛灑而下,和寶冠寺的芭蕉洞如出一轍。
他們下山,仍然走到原路的路口,溯小溪而上,轉進明巖寺。明巖寺在岩石正中,四面石崖環繞,只有東面八寸關有一條線一樣狹窄的通道。寺後的山洞美好景物不止一處,洞右有石筍突起,石筍雖然趕不上靈芝石那麼雄偉,但形態很得體、很精緻。
飯後,他們順原路騎馬返回坪頭潭,又渡過大溪,越過兩道小澗,直達北山下,在護國寺住宿。
壬申年(公元1632年)四月十八,昨天,徐霞客和徐仲昭遊桐柏宮時,留下桃源作返回萬年寺時順路遊的地方。
早晨,他們急著趕到桃源。桃源在護國寺東邊兩裡處,往西距離桐柏宮只有八里。等到了護國寺,他們才知道護國寺西邊有秀溪,沿著秀溪進萬年寺,還可觀賞名勝九里坑,於是他們專門奔赴桃源,從澗口往裡走一里左右,從金橋潭往上走,兩邊的山捱得越來越近,蒼翠的絕壁、彎隆高聳的懸崖,層層疊疊,曲折盤繞,溪水從中穿過。
他們溯溪流而上,轉了三次,走到溪水盡頭,數丈高的瀑布從左邊的懸崖上衝瀉到溪中。從前徐霞客來到瀑布下面時,發現道路斷絕,不能上去,他曾抬頭仰望,彎隆的懸崖峙立,溪流左右兩邊,眾山峰嫵媚地簇擁,山中的雲霧和青翠的樹木互相交融,讓人不忍離去。
這一次,徐霞客忽然在右邊崖石間的荒草叢中,找到一條石塊堆砌的小路,他來不及招呼徐仲昭,就冒雨撥開荒草荊棘而上,走完了一級級石階,又走過堆砌石塊橫接的棧道,登到左邊崖石上,便出到瀑布上面了。
他溯瀑布水深入進去,直達北巖下,溪水、石階都斷了,兩股瀑布從岩石左右分流而下。他遙望岩石左邊還殘留有石階,從石階上走過去,就是從前堆砌石塊搭橋的左瀑布上面,橋已經斷了,不能過去。
他遙望瀑布上游,從東北狹窄的崖壁中流來,壁縫窄得如同一線,可以踩著水流進入。估計裡邊的景物比不上右邊岩石的瀑布,他返回,從大石塊中往西北方攀登,到達峽窟下,看到一個十分陰森的深潭,四周的崖壁直逼峽底,無路可以攀緣。
他只能從潭中往西遠看,見石峽裡還套著石峽,瀑布上面另外懸掛著瀑布,潭水全都從西北幽暗的山中流來,流到這裡後亂紛紛地墜落在曲折盤旋的懸崖峭壁上,在霧氣和陽光的掩映之下,呈現出岩石欲飛的景色。過了很久,他返回,出到層層瀑布下面。徐仲昭因沒找到路,正獨自坐著觀賞瀑布,於是他們一同返回護國寺。
徐霞客聽說桃源的溪口,也有路上到慈雲寺、通元寺,再去萬年寺,路程較近。只是因秀溪風光獨特,所以飯後,他們仍然取道去秀溪。他們往西行四里,往北轉進溪水流域,溯溪流走了三里,走過九里坑盡頭處,有一股瀑布劈開東崖往下墜落,上面亂峰森林般的聳立。可是,沒有路通上去。他們沿著西嶺攀登,繞到瀑布北面,回頭觀看瀑布背面,兩塊岩石像門一樣插立在那裡,裡邊有龍潭。他們又往東北攀登數里,越過嶺,山中忽然闢開一塊平地,五座山峰圍著平地拱立,中間是萬年寺,這裡距護國寺三十里。
萬年寺在天台山的西境,正好和天封寺相對,石樑瀑布位於兩寺之中。萬年寺中古杉很多。他們在寺中吃飯,又往西北走三里,翻越寺後的高嶺,又往西攀登嶺角十里,到騰空山,朝牛枯嶺下到山腳。他們又往西越過三道小嶺,一共走了十五里,出到會墅。大路從南邊伸來,天姥山在內的眾多山峰,他們都已經穿越而過,以為會墅就是平地了。他們又往西北下了三里,山水漸漸匯成溪流,沿著溪岸走五里,到斑竹的旅舍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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