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環球港的環形走廊上，一對年輕夫妻牽著孩子的手走過，身旁的螢幕上正播放著動畫片段。
妻子隨口問了句：“這是什麼遊戲？”身旁的丈夫遲疑了片刻，直到螢幕上出現戰士舉劍的身影，才驚異地說道：“哦喲，好像是《龍之谷》嘛，怎麼會放這老遊戲的。”
與此同時，位於樓上的JOYPOLIS上海世嘉都市樂園，則正在舉辦《龍之谷》2024年的新年線下派對活動。
沒錯，就是那個從2010年運營至今的端遊《龍之谷》——它不僅從未像不少玩家以為的那樣冷冷清清，而是仍在不時舉辦熱鬧的玩家活動。
入口處站著大家熟悉的角色Coser，場地內則是應約而來的玩家們穿梭於各個娛樂專案之間，收集著活動印章。
前陣子，Steam上出現了《龍之谷》即將上架的訊息，這在社交網路引發了一些討論，許多人說起這款遊戲，仍舊是他們記憶中“最好的無鎖定動作網遊”。
但對於此刻相聚於此的玩家們而言，這款遊戲又顯然不只是“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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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嘉都市樂園開業於8年前，至今仍是上海規模最大、遊藝專案最豐富的市內遊樂場之一，此刻這裡則四處妝點著《龍之谷》相關的元素，玩家們穿梭其間，玩得不亦樂乎。
已運營近14年的《龍之谷》無疑算得上老網遊，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活動現場的玩家們大多是年輕面孔，有些甚至仍是在校大學生組團而來，還有的玩家在遊戲中同屬一個公會，藉著線下活動的機會來面基。
遊藝中心的各個角落都妝點著《龍之谷》的要素，這些玩家們便時不時呼朋喚友來看自己新發現的彩蛋、辨別上面所畫的職業角色，在簽名板和許願樹上寫滿了留言。
一位稍年長些的玩家說起自己是讀大學時碰上《龍之谷》開服，瘋玩了好一陣，“一直刷到畢業時從宿舍搬走的前一刻”，不知不覺便玩了這麼多年，來了線下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老玩家”了。
“可能遊戲裡還是我們這樣年齡段的玩家比較多吧，年輕人更喜歡來這種線下活動。”他說道。
但現場另一些年輕玩家們並不這樣認為，以他們在遊戲中的日常交流來看，如今遊戲裡的中堅玩家正是他們這一代95後以及00後玩家。
“因為小時候玩不明白，家長也不給多玩，只能在心裡刺撓，後來才終於能比較透徹得去玩。”一位年輕玩家給出了自己的看法，“還有就是小時候沒消費能力，覺得不花錢打不上高階本很坑，現在反倒覺得遊戲裡時裝寵物什麼的好歹是明碼標價，看你自己想投入到什麼程度。”
另一位玩家則說起自己當年是先沉迷於《龍之谷》動畫電影，之後才知道了遊戲，這部國產動畫在當時獲得了不錯的口碑，拉攏了不少新人入谷。
這位玩家回憶說當時遊戲裡的老玩家們就已經常用“曾經闊過”的口吻來描述《龍之谷》了，讓他產生一種“趕上末班車”的感覺，結果一晃又這麼多年過去，自己也成了資深玩家。
像這樣因為“童年濾鏡”而執著於《龍之谷》的玩家看起來不在少數，但能讓他們堅持玩下來的理由也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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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來自韓國的《龍之谷》開發製作人李敬男登臺與玩家們交流，玩家們也都圍攏到了主舞臺前。
李敬男在臺上介紹著遊戲2024年的更新計劃，臺下一位玩家則向我講述著他在十多年前與這款網遊的初見：“我那時候就真是小學生，也不會玩，就做做任務看看劇情，到處亂逛亂砍，就覺得這遊戲太牛逼了！”
身旁的一些玩家也附和著：“《龍之谷》那個動作系統，還有打擊感，那時候摸過就玩不進其他網遊了。”
此時恰好李敬男講到遊戲將在2024年更新的“骨龍巢穴”，這是遊戲時隔兩年終於推出的新“龍本”，也是《龍之谷》長久以來最核心、玩家也最期待的內容。
螢幕上展示了骨龍相關的裝備，便又有玩家補充自己當初被《龍之谷》吸引的原因：“裝備也帥，有真的屠龍然後拿來做裝備那種感覺。”
《龍之谷》的玩法特點通常被總結為“3D無鎖定動作網遊”，在當時的網遊界還算新鮮概念，對於玩家而言，這代表的是更具體的體驗——“所見即所得”的出招與傷害反饋，武器砍在不同敵人身上時的頓挫感和擊飛效果，還有可互動可破壞、對戰鬥也會產生一定影響的環境場景。
至於在當時看來仍屬時髦的人設、較為細膩的角色刻畫，都算是錦上添花。
如今提起《龍之谷》，許多曾經的玩家大多會說上一句“可惜了”。
這種惋惜一方面是覺得遊戲在當年運營不力，引發了多輪“退谷潮”，導致《龍之谷》沒能得到更高更好的發展。
像是不充錢來衝進度的玩家連最新副本的邊都摸不到，只能捱到版本更新、遊戲數值整體膨脹了再回頭來“嚐鮮”……這種“賣數值”說白了是當時免費網遊普遍採用的商業策略，近年來《龍之谷》已經大大提升了平民玩家的遊戲體驗，但要改變在當時玩家心裡留下的印象又談何容易。
但除開運營因素的影響，作為3D遊戲的《龍之谷》也明顯更受遊戲畫面迭代掣肘：在登場時還頗顯驚豔的卡通渲染，沒過幾年便有些泯然眾人，事到如今則只能用“頗具時代感”來形容。
新職業的模型精度有所提升，但也很難像當時那樣讓人眼前一亮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龍之谷》或許是一個能證明“遊戲骨相遠比皮相更為重要”的例子——即便畫面過時，眾多玩家心目中，《龍之谷》的操作手感至今仍是獨一檔。
但這也正是玩家們惋惜的另一件事：《龍之谷》誕生於MMO端遊黃金時代的末期，在這之後該市場便開始萎縮，再少有大作登臺和引入國內，繼續探索“3D無鎖定動作網遊”這一方向的更是鳳毛麟角。
兜兜轉轉，仍有著諸多不如人意之處的《龍之谷》，還是成為了這一型別“出場即巔峰”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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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如今的《龍之谷》的玩家們似乎更追求一些實實在在的內容。
除了新資料片的內容，李敬男也介紹了《龍之谷》將在2024年更新的一些遊戲性改善，包括揹包系統的調整、對於UI和舊玩法系統的更新。
當臺上的李敬男問起大家對於遊戲當前還有什麼想法要提的，臺下此起彼伏響起的則是“加強獸娘”“加強機械”等呼聲。
看上去現有的玩家們不再有太多天馬行空的期待，而更關心會對自己當下遊戲體驗產生實質影響的調整。
這其實是如今不少老網遊的社群常態：一群受到遊戲某項特質吸引的玩家們堅守於此，構建起了一個穩定的社群環境，對這些玩家而言，這個遊戲已經成為了他們的舒適圈，除非有什麼突發狀況，否則幾乎不會考慮換遊戲玩。
遊戲裡當然也時不時會出現一些來懷舊或獵奇的新人，他們中通常只會有極少數轉化為長期玩家，但深知這一點的老玩家們依舊會對他們熱情相待。
還有一些玩家則如同“每年過節回老家看看”一般，偶爾更新客戶端進去摸摸新職業，玩不了多久便又擺在那裡。
只是這類遊戲大多在開發層面已被“放生”，像《龍之谷》這樣仍舊保持著內容更新和“縫縫補補”的則是少數，更別說舉辦線下活動讓開發者和玩家們交流。
一位玩家說他其實並不覺得《龍之谷》是一款“老網遊”，在他看來，比《龍之谷》出得早也還在運營的網遊多了去了，《龍之谷》還在更新內容，故事也還在講，怎麼都算不上“死氣沉沉”。
目前的《龍之谷》裡已積累了近50個職業，相繼開放了全職業二覺、三覺，角色最高等級已至99級；大型資料片則基本保持著2~3年一更的頻率，包括最新的冰凍龍巢穴在內，已推出十多個大型“龍本”；去年夏天，遊戲還上線了回憶服。
另外不同於許多老網遊的官網疏於維護，《龍之谷》的官網也仍保持著展示各種遊戲相關的最新內容，玩家找到這裡就能找到入谷回谷所需知的各種資訊。依照這次釋出會上的說法，官網上還將新加設名為“谷聲計劃”的專區，玩家可以在這裡表達意見，運營團隊也會在此直接回復。
這顯然也是一些玩家們依舊在玩這款遊戲，以及能有新鮮血液加入其中的原因。
結語
1月26日，《龍之谷》正式登入了Steam與蒸汽平臺，並開啟了新服。作為一款老遊戲甚至還登上了首頁Banner，和《鐵拳8》等近期的動作遊戲大作同臺競技，足見在平臺和玩家眼中游戲本身的“重量級”程度。
但也正如不少人所預期的那樣，遊戲上架後評價很快跌落到“多半差評”，不少曾經被“傷害”過的玩家表達了對運營層面的不滿。
這頗令人“汗流浹背”的景象，和線下活動其樂融融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也讓我想起此前在B站注意到的一位UP主，這位ID為“DN淺墨無痕丶”的玩家至今仍在堅持製作《龍之谷》相關的攻略影片，包括面向新人的入谷指南，內容相當詳盡。
這些影片有時會吃到流量推送，引來一些並非現有玩家的留言，大部分內容當然也是“遊戲當年有多火”“運營真坑我早退谷”“你們怎麼還在玩”這些老三樣。
這樣略顯嘲諷的留言在大部分時候只會引起現有玩家們的不滿，就像這位UP主所說的那樣：局外人總覺得還在玩的人是沒看清這遊戲，但或許仍在遊玩的玩家們只是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但對於仍身在其中的玩家而言，能像現在的《龍之谷》這樣保持更新和活動，能結交到新的同好、迎來老朋友迴歸，無疑才是他們更期盼的“未來”。
在活動現場，還有一位玩家跟我說道：“反正《龍之谷》就是我玩過最好玩的MMO，白月光，忘不了的”，停頓了下他又補充：“人一輩子又能玩幾個MMO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