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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要第二個孩子,達芙娜和丈夫受了不少罪。
他們的大女兒奧利維亞一直想要個妹妹,夫妻倆也希望能再生一個孩子,可他們努力了三年都沒成功,最終他們選擇透過體外受精的方式,在2019年生下了一個女兒——梅。
(亞歷山大一家)
梅簡直是個完美寶寶,吃得好,睡得香,頭上長滿了烏黑的頭髮。
然而爸爸亞歷山大卻很困擾。
他是義大利後裔,有著金色的頭髮和淺棕色的眼睛,達芙娜則有著猶太血統,長著一頭紅髮,那為什麼孩子的頭髮是黑色的呢?
不光亞歷山大疑惑,他的親朋好友都曾有意無意地說起這事,甚至還猜測梅的親生父母中至少有一個是亞裔。
可他們本就是體外受精,又怎麼會出軌呢?
最後亞歷山大只能用玩笑來掩飾內心的焦慮,他笑著說大概是試管受精診所犯了個錯誤,抱錯孩子了吧……
(亞歷山大抱著大女兒和梅)
妻子達芙娜為了讓他安心,買了一個DNA監測盒,一開始他們害怕可能出現的結果,遲遲不敢使用,但最後他們終於還是沒法欺騙自己,採集了DNA送去監測。
三週後,結果出來了。
此時梅正好2個月大,這是嬰兒最重要的時期,她開始注意母親的移動,當她被抱起時會露出笑容,她開始認識家人了。
達芙娜抱著梅,看著亞歷山大看完簡訊之後變得憔悴的臉,他的肢體語言透露出一股挫敗感。他把短信念了出來:“有99.9%的可能,與父親不匹配……”
達芙娜趕忙問,“那我呢?”
亞歷山大掃了一眼:“有99.9%的可能,與母親不匹配……”
10分鐘後,夫妻倆按原定計劃帶大女兒出門看電影。在黑暗的電影院裡,倆人的心中充滿了煩惱:
他們會失去梅嗎?梅的親生父母在尋找她嗎?自己的女兒又去哪了?
在這些問題的轟炸下,倆人泣不成聲。
(達芙娜和梅)
他們知道,如果親生父母找上門,他們是保不住梅的。
之前紐約一名婦女因為生育診所錯誤的操作,生下了陌生人的孩子。
後來孩子的親生父母透過法律爭奪監護權,儘管這名女子受盡十月懷胎之苦,但她最終還是在法庭上敗訴,被迫將孩子還給了親生父母。
想要保住梅,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告訴任何人DNA測試的結果,可他們最終還是覺得他們有責任為梅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即使這意味著失去她。
他們將情況通知了生育診所,讓他們尋找梅的親生父母。
另一邊,夫妻二人也沒有因為梅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感到疏遠,反而像是在補償一樣,他們對梅更加關愛了。
又過了幾周,達芙娜正在給梅換尿布,亞歷山大接到了電話,診所已經確認了梅的父母,巧的是,梅的親生父母就住在距離他家10分鐘路程的地方。而且正如人們之前猜的,梅的親生父親是亞裔美國人,母親則是拉丁裔。
沒過幾天,診所帶來了更驚人的訊息。
梅的親生父母家有一個跟梅同齡的嬰兒,一個藍眼睛的小女孩兒,她名叫佐伊,是達芙娜和亞歷山大的親生孩子。
在得知了這一切之後,梅的生母安妮也很驚訝。
安妮和她的丈夫在她40歲時生下了大兒子,之後他們又透過體外受精再次懷孕,生下了佐伊。佐伊剛出生時就帶著滿頭的金髮,安妮夫婦雖然詫異,但只把這當成了生命的奇蹟。
佐伊2個月大時,她的眼睛變成了深藍色,安妮更加困惑了,她去求助醫生,醫生安慰她說,大概是隱性基因的關係,可安妮的心裡總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直到診所打來了電話,安妮的不安終於變成了現實……
(佐伊剛出生時)
2019年聖誕節之後,兩對夫婦互相通了電話,約定第二天在律師事務所會面。
達芙娜和亞歷山大先到了,他們等了一會兒,見到了安妮夫婦,他們覺得非常熟悉,因為他們長得跟自己的女兒梅一模一樣……
兩位母親走到一起,她們相互凝視了一會兒,然後緊緊擁抱在了一起。兩位丈夫則握了握手,交換了名字,之後就把手插進口袋,目光四處掃視,就是不敢看向對方。
不過兩個家庭都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對方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看來大家能商量出一個所有人都同意的結果了……
(達芙娜和亞歷山大)
兩家人談了很久,兩位母親談論了這件事給她們帶來的打擊,聊到最後,達芙娜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
梅和佐伊都已經三歲了,她們已經熟悉了媽媽的氣味,聽慣了兄弟姐妹的笑聲,只因為血緣關係,就把她們從最熟悉的家裡帶走,這不殘忍嗎?
可他們也知道,在充滿愛心的家庭中長大,即使孩子的年齡大了,她們也能以健康的方式成長,她們可能要學習一整套新的生活模式,但沒關係,她們是出色的學習者。
最終,在考慮了所有細節和情緒反應之後,雙方還是做出了決定,他們應該交換孩子。
但該怎麼做呢?這也不是換個皮球一樣簡簡單單的事。
他們相信,兩個寶寶能適應新的家庭,可他們自己能適應嗎?兩個家庭可都還有另一個孩子呢……
達芙娜回家後跟大女兒奧利維亞解釋了一下,她告訴奧利維亞,她又多了一個妹妹。
達芙娜沒說要換人,但奧利維亞很快就明白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嗚咽聲問,他們是要把她的妹妹送人嗎?
(奧利維亞懷裡抱著妹妹梅)
達芙娜努力地安慰著女兒,與此同時,一股怒火堆積在她的心裡,這是對診所的憤怒。
她知道,一定是診所的工作人員們粗心大意,讓兩個家庭陷入了混亂,他們都被騙了,他們被迫愛上了一個不屬於他們的孩子。
最終他們聘請了一位律師起訴了該診所。
時間很快到了2019年的最後一天,達芙娜和亞歷山大站在家裡的客廳裡,到了兩個家庭第一次見親生女兒的時間了。
安妮走進房間,她看著達芙娜懷裡的梅,伸手去抱了抱她。“對不起,”安妮哭了,她呼吸急促,然後親了親梅的臉頰,又把臉埋在梅的脖子裡。“你還好嗎?你還好嗎?”
另一邊,達芙妮也接過安妮丈夫懷裡的佐伊,她看著懷裡的寶寶,發現佐伊跟梅有很大的不同,她照著梅的身材給佐伊買的衣服居然都不合身。
(亞歷山大第一次見到佐伊)
在接下來的兩週裡,兩個家庭每天都會互相拜訪,兩位母親也經常因為孩子的問題鬧出烏龍,每次孩子要換尿布,兩位媽媽都會一起衝上去,然後尷尬地退開:“我換尿布可以嗎?……啊,你要換嗎?……”
兩家人有聊不完的小細節要討論:她用安撫奶嘴嗎?她午睡要多長時間?她睡覺之前需要抱著哄嗎?她最喜歡的音樂是什麼?她有多重?……
在這樣的環境下,兩家人慢慢走到了一起。
這種情況其實很不容易,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雙方家人很容易以互相指責告終。
1998年有過這樣一個案例:由於診所失誤,一位叫唐娜的女士懷上了另一對夫婦的寶寶。孩子5個月大時,唐娜把寶寶還給了親生父母,但保留了每個月兩次的探望權。
但兩家的關係很快就變得緊張起來,因為孩子的親生父母給孩子改了名字,但唐娜依舊用自己起的名字稱呼寶寶,還說自己是“媽媽”,最終寶寶的親生父母無法接受,經過訴訟,法官剝奪了唐娜的探望權。
但梅和佐伊的家庭就不一樣了,兩家人都是受害者,而且社會地位和撫養孩子的方式也都類似,所以他們能夠進行更平等的交流。
一個月後,兩個家庭終於進行到了下一步——讓每個孩子單獨與親生父母見面。達芙娜終於可以跟佐伊獨處了,然而一股悲傷的情緒又席捲了她:“我很高興佐伊在這裡,但我還是非常想念我的梅……”
再半個月後,兩個家庭第一次讓孩子在親生父母家過夜。
達芙娜給佐伊洗了個澡,然後把她抱在懷裡,仔細嗅著她頭上的香味,到了現在,她才終於找到了她跟佐伊之間的親近感。
第二天早上,兩家人沒有換回孩子,他們準備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又是幾周之後,兩個家庭在法院見面,正式重新確認了各自的撫養安排,這場事故終於結束了……
(奧利維亞和妹妹梅)
真的是這樣嗎?
在接下來的幾周裡,達芙娜每天都在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白天要照顧襁褓中的佐伊,要安撫對妹妹陌生的奧利維亞,還會思念著別人家裡的梅。
她不止一次告訴丈夫亞歷山大,“梅需要我,我能感覺到,我現在就去找她!”
亞歷山大每次都會說服自己的妻子,可看著每天晚上蜷縮在床上哭泣的妻子,亞歷山大也變得越來越痛苦,他也患上了恐慌症……
這樣的問題同樣出現在了安妮家裡。
後來,兩位母親透過簡訊交流,她們知道對方是個好媽媽,但她們也都承認自己無法“放手”。最終她們商量出了一個辦法,她們決定一起撫養兩個女孩兒。
之後兩個家庭開始更頻繁地見面,關係也變得愈發親密了。
2020年,疫情在美國爆發。人們的生活按下了暫停鍵,但這兩家人的感情卻趁著這段時間飛速發展,幾個月後,就連安妮的兒子和達芙娜的女兒都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他們一起玩積木,做粘土,偷對方盤子裡的食物……
在那段時間,為達芙娜和亞歷山大主持婚禮的牧師也在他們的社交媒體上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他聯絡了兩家人,表示願意幫他們舉行一個正式的儀式,讓兩個家庭合併起來。
(兩位媽媽和家裡的四個孩子)
在佐伊和梅一歲生日左右,兩個家庭,八口人聚集在客廳裡,他們表達了對新家的承諾,牧師則為他們祈福。
隨後,每個成員挑選了一種顏色的沙子,倒入兩個不同的模具重,模具上裝飾著一棵樹的輪廓,代表著他們不斷壯大的家庭。
轉眼間,兩個女孩兒已經5歲了,她們視對方為姐妹。
她們一起慶祝所有的節日和生日,一起盪鞦韆,一起洗泡泡浴。她們上了同一所幼兒園,每天放學之後兩個女孩兒還是不願意分開,她們每個人有兩個媽媽和兩個爸爸。
儘管她們關係親密,但兩個女孩兒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佐伊原本行動遲緩,說話也晚,但在喧鬧的達芙娜家長大,她反而成了兩個女孩兒中更活潑的那個,梅則相反,她的性格更安靜,經常會躲在大人的懷抱裡撒嬌,尋求安慰。
在2022年,他們兩家人也跟診所達成了和解,整件事也終於告一段落了。
(佐伊和梅)
今年梅和佐伊分開了,她們去了不同的學校,不過為了確保兩個孩子至少能見面一次,兩家人給兩個女孩兒報了同一家芭蕾舞課程。
兩家人都努力維持著這種關係。
有時候亞歷山大和達芙娜會討論,如果他們搬到北加州,他們的生活會輕鬆許多,因為那裡有他們更多的家人。但這個想法最終總會擱置,因為梅還在這裡,他們捨不得跟她分開。
亞歷山大一家還經常受到安妮發來的簡訊,她告訴他們,她家附近有一套代售的房屋,如果他們買下來,他們可以拆掉兩家中間的籬笆,給兩個孩子一個更大的後院,這就是他們夢想中的兩家合租房。
亞歷山大一家去看了看,但最終還是沒有買下房子,他們喜歡住在隔壁的想法,但房子太貴了,他們能做的有限。
對兩家人來說,生活中還有很多的遺憾,他們也不能真的生活在一個房子裡,但仔細想想,對兩個孩子來說,這已經是最圓滿的結局了。
ref:
https://www.nytimes.com/2024/11/25/magazine/ivf-clinic-mix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