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春節，中國人心中最傳統、最具儀式感的節日。這是一場從異鄉到故鄉的歸來，是小城裡升騰起的煙火氣，也是一場流動的消費盛宴。值此春節之際，時代週報、時代財經聯合推出《小城大年》系列報道，關注春節經濟和時代變遷下的點滴。
每年春節，海南儋州的海花島都會照例迎來一批“候鳥”。
“每天的生活就是挖沙、趕海、曬太陽、逛街、喝咖啡。”來自北方的遊客李洋已經在島上待了半個多月，今年是他在海花島度過的第二個春節。與李洋一樣，大批遊客以及業主們早已湧入這座矗立在海南西北角的巨無霸人工島。
自2015年12月正式啟動住宅銷售以來，海花島一直話題不斷。近年來，又因開發商資金問題和39棟樓拆除風波等事件頻頻出現在新聞報道中。儋州當地人張樂介紹，目前位於2號島臨海的39棟樓相較前兩年被政府接管時並沒有太多變化，也沒有對外銷售、出租或用於其他用途的訊息。
在經歷一系列風波後，如今這座人工島已恢復正常運轉。在海南旅遊業不平靜的一年，海花島將在2025年迎來怎樣的開局？
海花島春節迎客，有遊客提前3個月租房
去年10月過後，北方的“候鳥一族”們就已陸續來到海花島。
這座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島總面積約7.8平方公里，由三個離島式島嶼組成，其中1號島為囊括主題樂園、購物中心、商業會展、餐飲休閒等的文旅服務區，2號、3號島則是以住宅、度假公寓、海濱別墅為主的居住區。
當地人張樂稱，一般北方的中老年人來得比較早，國慶假期後就有中老年人過來租房子或者入住自己購置的房子。“年輕人來得比較晚，大多是元旦後過來，特別是有些‘數字遊民’，租上1-3個月。”
“島上到處是鬆弛感滿滿的大爺大媽，年輕人比較少。”李洋是第二年來海花島過年，其提前3個月就找房產中介租了房，一間大開間的月租在1800元左右，加一個床位200元。李洋稱，自己曾在海花島外排浦鎮上租過民宿，雖然在過年期間月租低至600元，但房間及周邊設施比不上島內。
相比海南其他熱門城市，李洋認為海花島所在的儋州物價更“感人”，更加適合旅居。比如在儋州白馬井鎮上的一家大型農貿市場，花螺低至15元/斤、生蠔1.5元/個，“比三亞便宜很多，像平替版（的三亞）。”
臨近春節，李洋明顯感受到2號島上的人越來越多，市集廣場人潮湧動。在剛過去的2025年元旦假期，海花島舉辦了大型跨年煙花秀，吸引了本地人及外來遊客前來參觀。張樂在跨年夜感受到了久違的人氣，從早上10點進入1號島的車道就開始擁堵，島上歐堡酒店的辦理入住隊伍排起了長龍。
“估計得有十萬人上島。”海花島某房產中介老闆張亮感慨。去年春節期間，海花島的日均遊客量達7萬人次。
東北人龐雨則是早期在2號島購置房產的業主，平時其把房子交給中介公司出租，直到過年前才收回自住。節前一週，龐雨稱海花島獨特的場景又出現了，島上住客在各大快遞寄存點前大排長隊取快遞，“久的話要排40分鐘到1個小時。”
與龐雨一樣在海花島買了房子卻常年出租的業主不少。張玲手中託管運營著海花島上多套民宿房源，從10月開始，她的朋友圈就接連不斷地曬出各種租房成交資訊，租期從1個月到4個月不等，如有兩位租客從11月租至隔年4月才退租。
“一般過來過冬的都是9月份到10月份開始預訂，半年租期的租得最快。”另一位民宿短租經營者王小莉介紹，臨近過年房子月租會水漲船高，如最搶手的39平一房一廳，在11、12、1月的月租價格分別是1500元、1800元、4000元，“租期越長的話租金更低，至少三個月起租的話就能在春節住到月租八九百元的小公寓，但不包物業費、寬頻費、保潔費等。”
“今年人流量少了”，別墅租金幾近腰斬
儘管來諮詢和下定的租客不少，但一直到年前一週，王小莉與她的同行們仍在各大社交平臺推薦海花島的房源。
“今年不好租。”王小莉說道。
與2024年春節早早滿租不同，王小莉直言，今年客流預估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
王小莉明顯感受到，今年春節小戶型的房子出租較容易，但大戶型尤其是位於3號島的別墅卻有些吃力，“直到距離春節10余天的時候，我還沒租出去幾套別墅房型。”王小莉稱，諮詢的客戶大多對小戶型有意向，“我的客戶幾乎都是老兩口過來過冬，如果還有家人就搭個沙發床將就。”
這導致租金也有所下滑，王小莉預估今年春節期間海花島民宿市場租金較2024年跌了近一半；甚至臨近年前，有些業主著急出租，時不時還有月租1000多元的小戶型撿漏。
據中介們介紹，今年跌幅最大的就是別墅房型。1月20日，有房產中介推介了一套“4房3衛9000元月租”的別墅房型。不過，該房源很快就已租出，該中介稱，目前不看海的別墅房源月租約在10000-12000元，看海景觀的月租則在15000元左右。
而在去年初，“海花島租房10天花2萬”曾衝上新聞熱搜，隨後調查結果通報該價格是糾紛所致，實際為月租2萬元。張玲對時代財經指出，去年春節期間3號島4房別墅的月租市價均在2-3.5萬元之間，對比可窺見今年幾近腰斬。
龐雨也觀察到，雖然一到冬天北方的“候鳥”們都回來了，但今年冬天島上的人流量明顯少了一些，“去年人太多了，體驗感也不好，連擺渡車都擠不上。”
人流下滑的現象並不是今年春節才出現。
2024年7月，一份由海南省酒店與餐飲行業協會等共同起草的倡議書，揭開了海南旅遊業殘酷的一面。倡議書稱，自二季度以來，海南省酒店企業經營狀況急轉直下，大部分酒店與餐飲企業面臨極度內卷、客流下降、普遍虧損的境地。而後9月，罕見的超強颱風“摩羯”過境，再次挫傷當地旅遊業。
客流的顯著減少，也對島上的商業生態產生了連鎖反應。上述專案人員稱，1號島上不少商鋪從去年淡季開始直接閉店，甚至到了傳統旺季的冬天也不再開門營業。
時代財經瞭解到，即便是過往大排長隊的網紅餐飲小龍坎等門店，如今生意也慘淡了許多。有遊客1月在海花島1號島遊玩時也直言，島上比以往冷清，商業街上暫停營業的、未出租的店鋪不少。
島上二手房市場價跌量漲，低至7000元/平
海南的旅遊業正在發生變化。
“老顧客都轉戰去雲南、貴州和東南亞旅遊了，需要去挖掘更多客群了。”張亮無奈地感慨。
值得一提的是，以三亞為代表的海南市場也迎來了新客源。據俄新社1月20日報道，莫斯科旅遊辦事處披露一組資料顯示，“2024年，海南島接待俄羅斯遊客17.84萬人，較2023年增長超10倍。
但對於地處海南西北部、氣候相對三亞要陰冷的海花島來說，客源流失仍是眼前不小的難題。有海花島專案人員透露，2024年島上的客流接近減少三成。
這無形中進一步影響著海花島的房地產交易市場。據多位中介介紹，2024年島上的二手房均價仍處於陰跌之中，目前均價低至7000元/平方米，如果是別墅房型價格則在1萬元/平方米左右，與四五年前巔峰時期2萬元/平方米以上的價格已然跌去不止一半。
“島上游客少、買家少，只有出售房子的業主最多。”一名房產中介向時代財經調侃。其稱，以前自己月入十來萬，如今平均下來月收入約2-3萬元。不過，張亮也稱，由於許多業主低價甩賣，交易量反而有些上漲。
但對張亮這些經歷過海花島早期紅利的人來說，如今賣房遠不像以前“撿人頭”一樣簡單。張亮稱，在海花島上做房產中介需要玩得轉各種社交媒體，微信影片號、抖音都要運營。2024年，張亮就更新了幾十條影片。
張亮如今最大的期盼是2025年即將落地的海南自貿港封關。“到時貿易的政策一出，稅費優待，產業和投資一增加，買房的人可能就多了。”
（以上受訪者張亮、李洋、王小莉、張樂為化名）
本文源自：時代財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