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今天是大J職介所,別忘了二條是講給孩子們聽的職業故事喲~
文|大J職介所
圖|受訪者提供+網圖
我家從來不“雞娃”,唯獨在一件事兒上花了大錢——那就是自然教育。
到大自然裡,對小D來說是一件非常充能的事兒。所以我們每年的假期幾乎都是泡在各種自然活動中的。
尤其是這兩年,這類夏令營又貴又卷、火出天際,有人一邊覺得是挖空家長錢包的噱頭,一邊又覺得是不是我也能幹?
其實早在這行火起來之前,就有人悶頭幹了十幾年,款冬就是這樣一位資深的行內人。逮著這次採訪機會,我們就來探一探這個行業的內幕。
直到我撥通了款冬電話的瞬間,我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稱呼她的“職稱”:
營地老師?自然導師?機構老師?更別說我在各種自然夏令營裡聽過的記都記不住的高大上叫法……
“你們這一行到底叫啥啊?”
款冬被我問笑了,說,我其實沒有給自己的身份做一個定義,說是“自然體驗師”會更貼切些。
我上網一查,還真有自然體驗師、自然教育師這一行。由專門的機構,比如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WWF(世界自然基金會)等官方機構組織培訓、考試和發證。
圖源:自然教育師培訓網站
01
很神秘的一行
大自然就放在那裡,孩子們衝進去就是玩,還需要專門搞個“體驗師”,動輒收幾萬塊搞個研學營、夏令營,帶孩子去“體驗”大自然麼?
大多數家長願意花這個錢,一定都是覺得,這些“自然體驗師”就是“導遊+老師”。
一方面帶隊保證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和安全,一方面就是一路玩兒一路給娃上課唄。
所以越是大牌昂貴的“研學營”,越是強調帶隊老師的學歷和Title:某某博士、某某教授,某某研究專家,甚至有打出“院士帶隊”名頭的。
其實真的體驗下來,就會發現,“博士”“教授”甚至“院士”,也並不一定就能帶娃玩好,學好,帶來家長們期待的那種完美體驗。
今天採訪的款冬老師就並沒有那麼響亮的Title,不是博士更不是教授,她甚至不是“動植物專業出身的”。
款冬老師
要說上課和教學,款冬老師是沒有先天優勢的。
她原來是讀金融專業,畢業後在外企做了10年財務分析,後來又去了環保組織工作;
20年那會兒才註冊了自己的公司(主要業務就是自然體驗),還沒辦起來就迎頭撞上了疫情。
她不僅撐過來了,腳步還越走越遠了。
我每天看她的朋友圈,今天帶4、5歲小朋友夜探奧林匹克森林公園,從草叢,枝杈、石縫裡追蹤昆蟲的蹤跡。
明天帶6、7歲娃跑到雲貴高原,看貴州“娃娃魚”(尾斑瘰螈),在山腳下翻找一塊真正的古生物化石。
後天又領著6年級的大孩子直奔呼倫貝爾,在密林深處尋鴞[xiāo]找“雞”,與神出鬼沒的鬼鴞打個照面。
我就真的羨慕又好奇,那麼多家長掏錢出來,心甘情願讓款冬帶著自己和娃到處去“玩”,如果不是學到了很厲害的知識,家長們憑什麼買單呢?
那就要從她的名字說起了,“款冬”其實是一種草本植物的名稱,在自然體驗師這一行,似乎都愛起一個自然名。
其實這種命名法,恰巧也說明了,一個好的自然體驗師,最關鍵的能力未必是學歷,而是看自然的視角。
我能不能把自己降低到一株植物,一個動物的視角;甚至帶著孩子們,也降低到動物和植物的視角,重新用大自然的,而不是人的感受去體會大自然最真實的面貌。
是的,在自然活動中,體驗恰恰是比“上課和教學”更重要的事。
款冬說,大自然裡有學不完的東西,我們設計活動的時候當然也會考慮給孩子傳遞哪些知識。
比如,做果實與種子的活動,我們當然會講,什麼是果實,什麼是種子,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的差別有哪些。
但更希望孩子們開動腦筋,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這些可愛的果實和種子是怎麼把自己送到遠方的(果實和種子的傳播方式)。
我們邀請孩子到自然裡去搜集種子和果實,他們會互相獻寶似的地圍著老師“嘰嘰喳喳”:
“我找到了一個帶翅膀的種子!” “我給這個果實起名叫恐龍果” “老師,這綠色的是果實嗎?這裡面是什麼?是紅色的!” “老師,這個果實上面的是什麼?它發芽了嗎?”
這是果實嗎?
你會發現,這個過程中,孩子是主導的,他自發地體驗,觸控、交流,自然而然地會好奇,會探尋。
他們的親身體驗和感知,以及帶來的討論和思考,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這是任何人的教授都達不到的。
而且在款冬看來,大自然的那種豐盛,也是別的任何東西都給不了的。
款冬說,“我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當年在外企做財務分析,已經算是財務裡最有意思的工作了,因為它會有很多變化要你去分析,會比簡單記賬有趣多了。”
但我當年為什麼放棄了這個工作,跑到環保組織裡去呢?
因為我發現,當我走到自然裡去,放大好幾倍去看那些非常平凡的小東西時,比如昆蟲,你會看到它們完全不是你想象中那個樣子,它們原來長得那麼精妙,那麼特別,那麼漂亮。
你就會驚歎,大自然永遠都會有新的東西給你!
02
玩不是最重要的
聽得我都熱血沸騰了。
永遠在路上,帶著好奇的眼睛滿世界地玩,去的還都是普通人去不到的地方,看尋常人看不見的新鮮世界。
這可比我天天坐在辦公室好玩多了!我乾脆想,我能不能也做這個工作呢?
把人帶出去去玩就好了~要多爽有多爽啊!
翻看款冬的朋友圈,北極、哥本哈根、婆羅洲……真就是滿世界地跑去玩~
左右滑動檢視
“可不只是玩啊”,款冬笑笑說,“實際上自然體驗師要乾的活兒還有很多,要提前踩點,要設計活動,要備課,要招募,玩其實還不算最重要的。”
甚至在款冬這兒,招生和收錢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關鍵的,一個自然體驗師要花最大精力的,其實是前面這三步的工作。
#1
踩點:到底踩什麼?
主要解決兩個問題:
一、我帶孩子去什麼地方觀察?
要麼就是你身邊毫不費勁的地兒,比如家門口的奧森,款冬這幾年去了不下100次,那些昆蟲啊,鳥啊,不同季節去還能常看常新。
要麼就是呼倫貝爾、雲貴高原、婆羅洲那種,而且還常常是你去那旅遊都攻略不到的地兒,專門去看珍稀動植物。
有時候,款冬也會根據想要觀察的主題去踩點,比如女兒二年級時上完了“植物媽媽有辦法”。
她就會想,我去哪兒能找到儘量豐富的種子和果實呢,走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公園,她發現陶然亭公園裡有一處鮮為人知的地方,不但能看到本地低海拔植物,還能看到中海拔及一些南方植物,不用走太遠也能收穫滿滿。
二、確定場地、路線是否可用
大自然這個教室,沒有一成不變的教具,當然也就會有很多的意料之外。
即便是奧森這種已經“玩”了不下100次的地方,每一次組織活動前,款冬也至少要去踩點一次。
下一次去,可能這條路就封了,原本林子又蓋了一個書屋,或者要是下雨了、颳風了,我們走哪條道可以讓娃兒們“偶遇”那些我需要給孩子看的的小動物和自然景象。
#2
設計活動:我怎麼帶娃去體驗?
踩點的時候,款冬會和參與活動的老師一起去,一邊尋找,一邊對話,然後碰撞出新的課程火花。
我們去觀察花兒的授粉,要怎麼激勵娃去當個“小蜜蜂”或者“小蝴蝶”,琢磨怎麼能夠吃到花蜜。
幸運的話,還能邀請蝴蝶一起玩兒~
#3
備課:前期準備和安全預案
包括準備物料:比如去觀鳥的時候,想要引導孩子們觀察鳥的喙[huì]與它吃的食物之間的關係,那麼就會提前準備一些鳥類食物、模擬鳥喙的工具作為輔助。
一起帶隊的老師討論教案和工作安排,誰是主講,誰做輔助,哪些老師維護秩序,確保孩子們能夠跟上;
以及確認一遍路線安排,比如哪兒 可以休息上廁所,哪兒給孩子停留的時間要久一些。應對突發事件、極端天氣和重大事故的安全預案等等。
每一次“玩”的背後,準備的工作其實最繁雜,包括活動結束後,款冬還常常要做總結,不斷吸取經驗,完善下次活動流程。所謂的“玩”從來不是一拍腦袋那麼輕鬆。
03
“草臺班子”的底線
讓我想不到的是,就是款冬這樣,舉辦自然活動經驗這麼豐富的一個公司,老闆和員工竟只有她自己一人,常年合作的老師都是兼職的。
這麼複雜的活動,這麼專業性的內容,兼職老師真的行麼?
我忍不住嘀咕,“難道我採訪的是個草臺班子麼?”
“哈哈,”款冬並沒有介意,她說“我的合作老師,有半路出家的愛好者,有植物學動物學專業的資深講師,也不乏野生動植物保護協會的本土專家和環保人士。”
自然體驗師這份工作,形式不是固定的。
你可以去旅行社研學機構裡當個專職老師,也可以到各大機構裡做兼職,還有更自由的,就是隻當做副業,週末出來帶帶隊。
聽到這,我都忍不住心動了!反正週末也要帶娃去戶外,帶幾個不是帶,自己能玩,還能掙錢,多好的事兒啊!我問款冬,“那是不是我去考個證,也可以去當這樣的兼職老師啦?”
款冬接下來的話給我澆了一盆涼水,“我們這行看人首先不看證,一個人相關領域的知識多不多,會不會講課和引導孩子,看證是看不出來的,我反而是去聊,這個過程中就能知道這個老師是不是真的專業,是不是真的經驗豐富。”
那考證還有用麼?
自己也是考了一堆證的款冬說,考證其實不是一個硬性標準,也不是一種能力標準,它更多的是一個渠道。能讓你在培訓中積累相關的各領域的人脈,這整個圈子的人將來都可能是你的合作伙伴。
所以,即便在外行看來有點小眾的自然教育,在款冬的朋友圈裡“濃度”就可高了。
我們身邊多多少少也有這樣的一些自然體驗活動,內容也非常豐富,今天帶娃做標本,明天摘花做手工,但總覺得好像玩了個寂寞,並沒有款冬說得這麼高大上啊,要帶娃體驗,是不是隻能報貴很貴的機構?活動越豐富越精彩的,就越好呢?
“活動多,也並不一定是好事”款冬說。
“當你看到有的自然機構,宣傳圖就是老師孩子捧著一把一把的野花,抓各種各樣的蟲子做標本,你其實要警惕的。”
一個合格的自然體驗師,最最基本的素養,是要懂得尊重自然。
款冬說,你可以利用自然,但必須有底線,哪怕不是保護的,瀕危的物種,我們也一定要先告訴孩子:
第一、你要看這一片領域裡是不是隻有一朵花,如果只有這一朵,你是堅決不能摘的;
第二、如果這個花在這裡非常常見,我需要去了解它的內部結構,我也只能摘一朵去觀察,而不是喜歡就上去就一把薅沒了;
第三、所有在野外觀察過的昆蟲,最後都要放歸自然。
“如果一個老師連起碼的自然保護意識都沒有,又怎麼給孩子傳遞正確對待生命的觀念呢?”
款冬自己是從環保組織出來的,在工作中有一個意識,希望在做這個活動的同時,能夠給更多做環境保護、野生動物保護的人提供一些支援。
“比如我每次帶孩子渤海灣 觀鳥,即便要繞點遠路,我也一定會帶孩子去那邊的救助站。因為我覺得讓孩子們瞭解這個老師在做鳥類保護的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
孩子、包括家長們,不是看我說什麼,而是隻有切身感受到,才能夠發自內心的意識到,作為普通人,我們能為環保做的事也不少。”
04
她嘴裡的“自然而然”
聽款冬講自己的故事,總“平和的”,“毫無波瀾”的。
從外企跳槽去環保行業,我問她,搞環保是真不掙錢啊!你不會有落差麼,她說,我就想找一份接近自然的工作,這個民間組織願意接納我,挺好的。
疫情停工的時候,我問她不焦慮麼,她說那年到處沒有人,北京鳥況超好,我天天扛著裝置去觀鳥,還挺開心的。
那招募不到人來玩的時候,也不焦慮麼?她說,哎呀,一開始我也總在覆盤在分析,後來不分析了,分析來分析去,不如把精力和時間花在怎麼把活動做得更好。
“我其實也焦慮過,但焦慮不能解決問題,不如把自己能做的做好,把自己在自然中的感受傳遞給他人,相信很多東西自然而然會來的。”
自然而然這個詞,款冬常掛在嘴邊,我卻總覺得,她的順其自然是一場最勇敢的冒險。
當我們在說順其自然的時候,其實是覺得順其自然是特別安全的。
但真正瞭解自然的款冬會知道,順其自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心安理得,大自然根本就不是“安全的”。
大自然本身就充滿風險,而她深刻認識這一點,真正把風險當做了一件最尋常的事兒,像一株植物一個動物那樣,颳風、下雨、下冰雹,都沒什麼大不了的,照樣過我的。
就像她教育自己的女兒,她說“困難這個詞是人造的,它其實是一個擺在你面前的客觀事物,你把它想成困難了,它就是困難,你不把它當回事,它就並不存在。”
圖源:網路
招募時,她想得更多的也不是我要怎麼忽悠住家長來買單。而是我踏踏實實做我的,即便偶爾有客戶有些特別功利的要求,她也只是笑笑,坦然地說,“你要求的那些,跟我的理念不一樣,我是無法做到的。”
她沒有想過做大自然里長得最高的那棵樹,沒有想過做這個行業掙錢最多的那個人。她也像大自然的植物一樣,接受自己本來的樣子,也接受豐富的變化。
至於養育孩子,她說,要學習動物媽媽那樣對待孩子,你不可能保護孩子一輩子,你需要教會孩子如何保護自己,剩下的就是儘早放手,相信孩子可以做得很好。
正在團
大J叨叨叨
另外還要嘮叨一句,今天的二條(發文的第二篇),是講給孩子們的職業故事,有錄音放給孩子們聽。別忘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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