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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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封面人物是來自南京赫賢學校的七位青年教師,譚思琦,吳師彤,許玲玲,杜家媛,王瓊,宋蕾,封雪,關於他們的故事,我們將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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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首發於《當代教育家》雜誌
202310期·封面人物
南京赫賢學校 許玲玲
學完《坐井觀天》,“鈴鐺教室”的孩子們紛紛嘲笑青蛙:“天那麼寬闊,怎麼可能只有一眼井那麼窄呢?”“青蛙真是笨蛋,跳出水井不就知道了?”
許玲玲沒有維持秩序,而是拿出一塊紙板:“青蛙為什麼這麼笨呢?我們來動手做一口‘紙井’吧,感受一下井底之蛙的心情。”
孩子們頗感興趣,七手八腳做了一隻大紙筒,固定好,再將腦袋鑽進去,四處張望:“我們的教室是圓形的,只有一個紙筒那麼小。”“如果不移動視線,不鑽出這個井口,天也只有一個小圓圈那麼大。”
等感興趣的孩子們鑽完紙筒,許玲玲又問:“當完‘井底之蛙’,你們有什麼感受?”
教室裡沉默了一會兒,一隻只小手舉起來:“青蛙好像也沒有錯,因為它能看到的天空,真的只有井口那麼大。”“人的認知是有侷限的,小鳥看到的天空,也不一定是天空的全部。”“如果我們不走出地球,我們看到的天空,也就只有這麼大了。”
忽然有學生問:“如果青蛙真的跳出了水井呢?”
許玲玲接過這個話題,帶孩子們繼續聊了下去,不少學生還寫成了文章。有的說青蛙看到天空,更加佩服小鳥;有的說青蛙反而沒那麼快樂,又跳回了井底;還有的說青蛙遇到了危險,開啟了一場青蛙歷險記……
許玲玲課堂的開放自由大抵如此。她不喜歡高度結構化的課堂,更注重學生在課堂上生成的內容。“比如傳統課文《坐井觀天》,故事分析結束,老師就該讓學生接受道德教化:鄙視見識淺薄的人,懂得看問題的目光要高。但這種道德規訓對孩子來說太遙遠,不如請他們開放討論,讓思維自由碰撞。”她說。
不過,找到一方可以專注教學的天地並不容易。許玲玲的教育生涯,用她自己的話講,就是“一部流浪史,一部修行史”。她大學畢業後,在杭州的公辦、民辦名校都執教過,也在農民工子弟學校當過老師;後來輾轉北上南下,去過內蒙,也進過北京;教過高中,也帶過小學。許玲玲教學風格鮮明,許多嘗試在當時頗為大膽,雖然教學成績一直不錯,但常常不被同事理解。
機緣巧合之下,她瞭解到全課程,加盟了南京赫賢學校,也找到了“做理想教育的土壤”。
“每一頓飯的每一粒米,背後都是巨大的投入,是各方的努力付出。”
“大米最大的使命,可能就是被我們認真地吃掉。所以我們一定不能浪費,不能辜負它們的努力生長。”
“如果人人都做陶淵明,都去歸隱種田,社會就沒法進步了;但是如果人人都不做陶淵明,生活只有拼命學習和工作,那我們的社會一定會生病。”
四年級,許玲玲與鈴鐺教室的孩子們,從一粒種子走向了中華民族的精神原野。
課程從一個有趣的討論開始:為什麼漢語裡食物的象徵,不是小麥小米地瓜製成的粉、面、餅,而是水稻做的“飯”?為什麼我們吃肉吃菜喝粥,都可以統稱為“吃飯”?大米飯和水稻,究竟對中華民族意味著什麼?
學生將目光投向了漠漠水田,透過繪本故事、經典詩文、科普影片瞭解水稻的一生。接著,許玲玲帶大家研究水稻的前世今生,她精選了許多論文、科普文章,讓學生試著提取關鍵資訊,也給大家開放性的知識獲取路徑。孩子們發現,中華民族是最早馴化、種植水稻的民族,他們分組選取感興趣的話題,以文章、海報等形式,為大家介紹稻穀一生的某個階段,或者水稻與文明起源的聯絡。
隨著研究走向深入,許多小組都發現了相似的觀點:中華民族似乎在與水稻一起生長。換言之,水稻的成長史,就像是中國農業技術、水利工程、文學藝術發展史的縮影。
這個階段,學生們已經初步掌握了收集資料、提取關鍵資訊、組織自己觀點的能力,許玲玲繼續放手讓大家研究。
有的小組專門研究炊具的發展,有的團隊關注從石制農具到聯合收割機的演變,還有人試著探索“幾千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種水稻的祖先,跟我們吃的飯有什麼不同”。隨著思維不斷髮散,水稻從課程線索演變成文化符號,每個人、每個組對水稻的不同畫像,構成了課程與文化的圖譜。
接著,許玲玲聯絡到學校附近的農家,帶孩子們體驗了一回收割水稻,在具身學習中,將科技的、歷史的水稻,具象為每個學生手中的稻穗。“在分組自由探索後,我們還是要收束課程邏輯,回到共同的語境和場域下討論水稻。”許玲玲說,所以她安排了這次收穫活動,也由此提出了寫作要求:自選主題、問題和風格,寫寫課程至今的感悟。
自由創作是許玲玲課堂的一貫主題,學生們也喜歡這種表達模式。這些四年級的孩子,幾乎人人都能寫出不錯的科普說明文、記敘文,篇幅動輒過千。
彼此分享作文後,大家回到了文化層面的宏大命題——水稻對於中華文化意味著什麼。這時同學們彙總此前的收穫,發現水稻不僅是我們民族數千年的主要作物,它背後詩意的田園,更是一個農耕民族的精神歸屬。
“不論生產力如何發展,中華民族都有一個田園夢,它是我們的根,讓我們的精神得到休憩。”這是許玲玲與孩子們碰撞出的觀點。而許玲玲自己,也在一個個神完氣足的課程中,實現了某種“教育修行”。
“南京赫賢學校,也是我做教育的詩意田園。”許玲玲說。
她的教育哲學,一言以蔽之,就是鼓勵底線之上的自由探索。而南京赫賢的課程理念也是如此,老師們在全課程的框架之下,可以沿用原有的經典資源,或是結合學情適當迭代;也可以大膽創新,創設出新的專案學習。
在全課程的原野上,許玲玲可以與學生自由探索,盡情耕耘。
比如學部編教材的神話單元,她為學生引入了大量的閱讀資源,帶大家感受中國神話人定勝天的浪漫,瞭解西方神話的基礎背景。
寫作環節,她給出了不少話題供大家自選,最受歡迎的題目是《我想和哪位神仙過一天》,選題靈感來自部編教材。大家要基於對中西方神話的理解,選擇最喜歡的神仙同行,創作一個有趣的故事。有的孩子帶著盤古、女媧遊覽南京,讓這些中華文明的始祖,看看炎黃子孫的發展。也有學生請來了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帶著這位光明與醫藥之神走街串巷,為人們消災解難。
到了作文講評階段,也就是課程評價的細節層面,許玲玲則迴歸基本規律。“神仙們”的故事定稿,她請學生們相互評判,並寫出好評、差評的理由。於是作文課上,孩子們總結出了這類文章的基本標準:有頭有尾、人物豐滿、情節生動,以及言之有物。這幾條“文章共識”,也就成了下一篇習作的基本標準。
許玲玲和她的鈴鐺教室,也就在一次次思維碰撞、探索與總結中,走向了成長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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