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加獻
四川成都有兩大著名“打卡地”:杜甫草堂、武侯祠。
杜甫草堂在青羊區青華路,武侯祠在城南武侯區武侯祠大街。兩地相距不足5公里。
杜甫與諸葛亮相差531歲。兩個汗青留名的人“隔空”生活在天府之國這方沃土,頭頂這片蔚藍的天空。
公元760年春天的一個早晨,在剛建成不久的草堂內,杜甫焚香沐浴,他馬上要去進行一次醞釀已久的拜謁,去見一位神交已久的古人。
出茅屋向東,穿過竹林、溪畔、田間,踏著滿階青苔,在一片郁郁青青的松柏林中,杜甫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三國時期蜀漢丞相諸葛亮的祠堂。
兩個相隔五百多年的知音在這裡千古一遇,“心靈對話”,惺惺相惜。
諸葛亮親手栽種的柏樹高大而茂密,因缺乏管理和修葺,祠堂碧草映階;密林深處,黃鶯輕鳴,這是祠內僅有的聲音。祠堂荒涼冷落,蜀相在這裡寂然枯坐。
武侯祠前,嫋嫋香火之中,杜甫彷彿穿越了時空,一代名將飄然而至,名蓋三國、名成八陣圖的神采撲面而來。
諸葛亮早年隱居隆中,劉備曾三次往見,請他出山。諸葛亮籌劃天下大計,輔佐劉備振興漢室,建立了蜀漢政權,形成了與曹魏、孫吳三足鼎立的局面。
221年,劉備在成都稱帝,國號蜀,任命諸葛亮為丞相。諸葛亮在這裡主政二十餘年,立下了勳業。
劉備去世後,諸葛亮又輔佐他的兒子劉禪,六出祁山,出師北伐中原,曾與司馬懿隔著渭水相持了一百多天,當年八月,身心交瘁,積勞成疾,最後病死軍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贏得了後世的景仰和推崇。
可惜的是,諸葛亮未能制止劉備伐吳,沒有統一大業,一著失誤遂成千古遺恨。
杜甫想到自己困居長安十年,仕途坎坷,空懷“致君堯舜”的政治理想,雖有奇才,卻無用處,遠大抱負從來沒有機會施展。再逢安史之亂,目睹國勢艱危,生民塗炭,而自身卻請纓無路。壯志難酬的慨嘆與報國無門的苦衷,交織在一起,折磨著日漸年老的杜甫。
曾經的杜甫年輕氣盛,豪氣干雲,“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熟料,終身奔突,半生已過,卻遺憾至極,將以悲劇落幕,面對五百年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諸葛亮,他終於有機會向這位師長一訴衷腸,併發出了“長使英雄淚滿襟”的喟嘆。
諸葛亮有一項軍事創造《八陣圖》,是由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種陣勢所組成的軍事操練和作戰的陣圖,反映了諸葛亮卓越的軍事才能。
大曆元年(766),杜甫初到夔州時看到八陣圖遺蹟,非常震撼,發出了“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的慨嘆。
時至年末,日月推移,天漸變短,地處天邊,霜雪初停,夜暗酷寒。
五更鼓角,響徹夜空,激越悲壯;三峽星河輝映長江,影像散亂。
荒野之外,千家啼哭,戰亂又起;深山之中,夷歌聲聲,悽楚心酸。
這個時候,流離漂泊,生活更加困頓的杜甫再次“神遇”諸葛亮。
夔州有諸葛亮、公孫述二人的遺蹟及祠廟。
杜甫站到了孔明廟前的那株老柏樹下。
老柏樹樹幹如青銅,樹根如磐石,樹皮光滑,幹粗有四十圍,蒼黑參天聳立足有二千尺。
雲霧飄來,柏樹浩氣接巫峽;皎月升起,柏樹寒意通雪山。
枝幹崔嵬矗立在古郊原,廟內幽深彩繪,殿宇空曠。
龍盤虎踞深深紮根在大地,特立蒼穹迎接著狂風暴雨。
古柏沒有華美的文采已經使世人震驚,雖不怕採伐,但又有誰來相送呢?
柏葉飄香雖為鸞鳳所喜,但古柏心苦卻仍被螻蟻傷害。
杜甫遙想當年,劉備孔明遇合建功業,至今樹木猶在,仍然被人們珍惜。
回憶從前,路過成都錦亭東,先帝廟與武侯祠同在一宮。
杜甫悟到:堅強是由於神明的扶持,正直全靠自然造化之功。大廈將要傾倒,需用棟樑支撐;古柏重如丘山,萬牛也難以拉動。
杜甫語重心長告誡志士仁人,請不要怨嘆:
古來材大難為用。
再想想諸葛亮與公孫述都終成泥土,如今的人事蕭條、音信渺茫,又如何呢?
不再為世事煩憂,自尋煩惱,杜甫看似“釋然”了。
杜甫從夔州出三峽至江陵、歸州,沿途尋遊古蹟時,又一次“神遇”了諸葛亮。
杜甫呼喚著諸葛亮大名,瞻仰他清高嚴肅的遺像,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諸葛亮費盡心血運籌三分天下,像千秋萬代大鵬翱翔雲空。他與伊尹、呂相等古聖賢不相上下,指揮鎮定勝過蕭何、曹參。當漢朝國運必移、難以復興時,諸葛亮依然竭盡忠心,卻因軍務煩重而勞累身亡。
諸葛大名垂宇宙!
杜甫對開創基業、挽救時局、功業蓋世的諸葛亮,充滿了仰慕、敬重之情,並始終縈繞在他內心深處,揮之不去。
【作者簡介】郝加獻,1962年出生,北京密雲人,長期致力於文化散文創作。2022年2月錄入百度百科。長篇歷史散文《曠世名園圓明園》榮獲紀念圓明園罹難150週年大型徵文優秀獎。曾出版《我讀毛澤東詩詞》《玉女之殤》《中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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