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悅
年羹堯為何要殺了雍正派去西北的孫嘉誠?
是為了洩私憤,報孫嘉誠上疏參劾他的仇?
還是因為孫嘉誠在西北推行的新政火耗歸公,擋了他的財路?
亦或者是耿直的孫嘉誠在西北期間,忤逆了年羹堯,這才成了年羹堯專橫跋扈的“立威”犧牲品?
其實都不是!
這篇文章要揭秘的,就是隱藏在這一事件背後的真相。
結怨:御前直諫
歷時近兩年的時間,在掏空了大清朝的國庫之後,年羹堯終於平定了西北的叛亂。
一收到捷報,雍正立馬下旨召年羹堯回京受封,併為其準備了一場聲勢浩大、規格極高的迎接儀式。
雍正此舉的目的很明確——
當初,對於雍正重用包衣出身的年羹堯,朝野就非議不斷,隨後為了保證西北大軍的軍需用度,整個大清朝從上至下,不得不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可年羹堯卻遲遲找不到叛軍決戰,以致於質疑聲愈發強烈,矛頭甚至直逼他這個皇帝。
如今年羹堯成功平定西北,凱旋而歸,雍正自然要藉此機會回擊質疑,重樹權威。
也因此,才會有雍正在信中對年羹堯說的這句話:
“朕在北京等著你,為你慶功,做個千古君臣知遇的榜樣,給天下人看看。”
可雍正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卻偏離了他預想的軌跡。
年羹堯一回京,就做了兩件惹眾怒的事——
一是,面對百官跪迎,年羹堯高坐馬上坦然受之;
一是,在御前的表彰會上大放厥詞,當著雍正與百官的面,說出手下將士只知“軍令”,不知皇上的狂悖之言。
看不慣年羹堯囂張行徑的孫嘉誠,當即參劾年羹堯,表示京師久旱無雨,是因為朝廷出了奸臣,而這個奸臣就是年羹堯。
面對孫嘉誠的“異象”論,雍正駁斥道:
“胡說,天道茫茫,聖人難知。你這分明是在假借天象,攻擊朝廷的功臣。”
而向來耿直的孫嘉誠,並不打算就此作罷,梗著脖子繼續諫言,並細數了年羹堯的種種劣行:
“他揮金如土,他草菅人命……前幾日百官跪迎,他居然高坐馬上視而未見,昨日大殿之上又公然說出大軍只知軍令,不知皇上的狂悖之言。皇上,這樣的人不是奸臣,誰是奸臣!”
雖說對於年羹堯回京以來的一系列表現,雍正也早已心生不滿,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願意看到有人參劾年羹堯。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其一,年羹堯剛剛立了戰功,一旦他對年羹堯有所懲戒,難免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
其二,西北的局勢只是暫時穩定了,隱患卻並沒有徹底消除,他還需要年羹堯去坐鎮西北;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要借西北大捷,來打壓八爺黨,進而為接下來全力推行新政做鋪墊。
也就是說,基於大局的利弊,此時的雍正必須力保年羹堯。
既然不能處置年羹堯,那就只能委屈孫嘉誠了。
於是,雍正對孫嘉誠說道:
“你不是說,天旱是因為年羹堯是奸臣嗎?那好,你這個忠臣就到午門外,跪在太陽底下去求雨去。”
對此,剛正不阿的孫嘉誠毫不猶豫地就應了下來。
原本雍正的想法,是借不下雨的事實,抽掉孫嘉誠諫言的理論支援,來暫時堵住清流的嘴,化解他們對年羹堯的討伐。
孰料,孫嘉誠卻“求雨”成功了。
由此,雍正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而孫嘉誠與年羹堯的樑子也就因此結了下來。
事後,雍正借淋雨生病為由,避免了直面清流,暗中讓弘曆去安撫清流的情緒,轉述他的苦衷。
與此同時,雍正還決定派孫嘉誠去西北推行火耗歸公。
這樣一來,既能將孫嘉誠支出京城,遏止清流討伐年羹堯的勢頭;還能對年羹堯予以警示,讓其有所收斂。
最終在張廷玉的勸說下,孫嘉誠同意與年羹堯“握手言和”,去西北推行火耗歸公。
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又一次偏離了雍正的預期。
迷霧:孫嘉誠之死
在平息了孫嘉誠參劾年羹堯的風波之後,為了儘快解決國庫虧虛的問題,雍正將推行新政一事提上了日程——命田文鏡在河南試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李衛在江蘇試行“攤丁入畝”。
可就在雍正離京南巡,在江蘇李衛處考察新政試行情況的時候,卻意外收到了奏報年羹堯殺了孫嘉誠的摺子。
正是這件事,讓位極人臣,風光無限的年羹堯,跌落權力的頂峰,最終以一條白綾結束了生命。
到此問題來了:
明知孫嘉誠是雍正看重的人,年羹堯為何非要殺了孫嘉誠?
關於這個問題,有很多種說法:
其一:認為孫嘉誠在西北推行新政火耗歸公,擋了年羹堯的財路,這才被年羹堯除掉。
這種說法,邏輯說得通,但與事實不符。
注意!
雍正南巡到達李衛處時,曾就西北的情況對李衛感嘆道:
“孫嘉誠在那兒(西北)推行火耗歸公,竟然寸步難行,而且從年羹堯開始,就都跟他過不去。孫嘉誠的日子很難過啊。”
從雍正的這句話裡,我們不難看出,雖然孫嘉誠在西北不餘遺力的推行火耗歸公,但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與成效。
也就是說,孫嘉誠並沒有影響火耗銀子這筆錢,進入年羹堯的口袋。
既如此,說孫嘉誠因斷了年羹堯財路而被殺的說法,並不成立。
其二:認為孫嘉誠在西北發現了年羹堯貪墨公款的問題,年羹堯怕事情敗露,這才滅了孫嘉誠的口。
這種說法確實有一定的合理性,畢竟,年羹堯貪墨是事實,而孫嘉誠是戶部出身的理財能手,發現西北賬目有問題,實屬正常。
可問題是,年羹堯根本沒有必要因為貪墨問題被發現,就殺了孫嘉誠。
之所以這麼說,理由很簡單:雍正早就知道年羹堯有貪墨的情形,對此年羹堯也心知肚明。
注意劇中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年羹堯血洗江夏鎮。
在雍正還是皇四子胤禛的時候,時任四川提督的年羹堯,曾在雍正的暗中授意下,血洗了江夏鎮,並私吞了江夏鎮幾百萬兩的錢財。
這件事,鄔思道曾明確提醒過雍正。
而雍正態度卻很有意思,表面上十分生氣,卻並沒有責問追究年羹堯。
雍正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不想因為錢的事,自斷臂膀;另一方面,則是老十三的那句話起了效果:
“四哥,你是沒有帶過兵,不知道帶兵的難處。你要是手裡沒有錢的話,誰還給你去賣命啊。他要是把這筆錢都用在帶兵上面,咱們睜一隻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第二件事:給太后送壽禮。
在康熙朝九子奪嫡期間,雍正送給太后的那些名貴壽禮,大部分是年羹堯從四川送來的。
而雍正雖嘴上跟四福晉說,不能總收年羹堯的禮,這是在縱容年羹堯貪墨,可實際上卻照單全收了。
基於上述兩件事不難看出,從某種角度來說,年羹堯貪墨的事,是君臣二人私下裡的一種“默許”與“默契”,只要年羹堯不耽誤正事,雍正都不會深究。
既如此,年羹堯又豈會為了遮掩貪墨,而殺了孫嘉誠呢?
不殺,告到雍正處,不會有什麼事;殺了,反而容易惹出麻煩。
其三:認為年羹堯就是為了洩私憤,所以隨便尋了個由頭把孫嘉誠殺了。
相對於前兩種猜測,這種說法最具合理性,畢竟這符合年羹堯心狠手辣、囂張跋扈的性格。
可問題是,年羹堯還沒有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雍正派孫嘉誠來西北的用意,年羹堯自然清楚,就是為了讓他有所警醒。一旦他把孫嘉誠給殺了,就等於挑明瞭要跟雍正作對。
如果他沒有造反的心,也不打算跟雍正翻臉,是不會為了洩憤而殺孫嘉誠的。
況且,殺了孫嘉誠還等於得罪了整個清流集團,這其中的利弊得失,年羹堯不可能不考慮。
至於他之前敢殺了、罷了很多官員,是因為當時處於戰時,他可以用“西北戰事所需”來搪塞。
既然以上三種說法都存在不合理之處,那麼年羹堯殺孫嘉誠一事的背後,就很可能還存有其他隱情。
一個舉動暴露真相
既然年羹堯殺了孫嘉誠,不是為了洩私憤,更與孫嘉誠擋了他的財路無關,那麼年羹堯為何非要冒著惹怒雍正的風險,除掉孫嘉誠呢?
其實,真相就藏在孫嘉誠西北之行的目的之中。
表面上,孫嘉誠去西北僅是為了推行火耗歸公的新政,可實際上,孫嘉誠另有任務在身。
注意!
孫嘉誠與年羹堯趕赴西北之前,雍正特意為二人安排了一場和解飯局。在那場飯局上,孫嘉誠曾在雍正的示意下,曾對著年羹堯拱手一揖,以示賠罪。
正是這個舉動,暴露了孫嘉誠答應去西北,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要知道,孫嘉誠是出了名的不畏權貴、寧折不屈。
當初,為了新錢弊病一事,孫嘉誠不惜以下犯上與堂官撕打,在事情鬧到御前之後,他更是毫無懼色的直懟總理王大臣老八。
在山西藩庫虧空案與科考舞弊案相繼爆發期間,孫嘉誠寧願得罪整個八爺黨與各省督撫,仍舊堅持嚴懲諾敏與張廷璐,甚至明確表示,如果雍正準了對方的請奏,他就辭官不幹了。
這一次面對年羹堯的囂張行徑,礙於年羹堯的威勢,其他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孫嘉誠一人站出來大膽直諫。
這樣的孫嘉誠,可以為了大局暫時放棄討伐年羹堯,卻絕不會輕易與他認定的奸臣年羹堯,握手言和,更不會讓步到向年羹堯低頭道歉。
如此反常的態度,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雍正派張廷玉勸說孫嘉誠時,很可能就孫嘉誠參劾年羹堯一事,給了一個令其滿意的交代,而非單純的強調大局。
那麼什麼交代能讓孫嘉誠滿意,甚至願意為此忍辱負重呢?
只有一種可能!
雍正明確表態會處置年羹堯,但不是現在。
同時,雍正很可能還給孫嘉誠安排了一項秘密任務,讓其暗中收集年羹堯的罪證,為後續處置年羹堯做準備。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孫嘉誠一反常態的表現。
也就是說,孫嘉誠的西北之行是明暗兩條線推進的。明線是推行火耗歸公,暗線則是收集年羹堯的罪證。
在之前的文章裡就曾揭秘過,年羹堯在平定西北期間,是有機會也有能力推翻雍正,自立為王的。
正因如此,年羹堯在臨死之前才會留下那盤象徵著“讓了雍正一子”的棋局。
而孫嘉誠到達西北之後,正是發現了年羹堯在這方面的罪證,才會被年羹堯滅口。
畢竟有關貪墨的事,年羹堯不怕被雍正知道;可有不臣之心的事,即便是曾經有過,被雍正知道了,他也註定難以善終。
以上,便是孫嘉誠之死背後的真相。
而之所以,孫嘉誠沒去西北之前,年羹堯“吃飯叫傳膳”“晚上翻牌子”等僭越的行為,沒有流傳出來,可孫嘉誠一死,這些事就朝野皆知,連在京的清流都清楚。
就是因為,這些事很可能是孫嘉誠收集年羹堯罪證時發現的,並暗中傳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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