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Cui Le在中國大陸一所高校任教。
他的關於性少數群體、彩虹社群的課程受到學生廣泛喜愛,一名學生告訴他,自己“不再是一個無知的靈魂”。
然而,學校領導卻警告他,同性戀是一個高度敏感的話題,不應該出現在課堂上。
當Cui Le公開自己的同性戀取向後,他上了當地的新聞頭條,壓力撲面而來。
最終,他被迫簽署一份書面協議,承諾不再提及此類話題。
移居紐西蘭後,Cui Le花費數年時間,才終於重新書寫自己的“酷兒故事”。
01
中國酷兒留學生研究第一人
2017年,Cui Le踏上紐西蘭,最近拿到了奧克蘭大學教育學博士學位。
他的研究方向是在紐西蘭的中國酷兒(性少數群體、LGBTQ+)留學生。
作為該領域研究的第一人,Cui Le對目前在紐西蘭學習的中國酷兒國際學生進行了15次深度訪談,研究成果發表在世界領先的教育研究期刊《歐洲教育雜誌》上。
“我發現,即使在紐西蘭,華人社群對酷兒的瞭解也非常有限。
“因此,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管理甚至隱藏我的性取向,比如面對中國房東和教堂裡的中國人。”他說。
02
“被國內恐同環境‘逼’出來的”
Cui Le研究的大多數受訪者都分享了和他相似的經歷。
當被問及為何選擇紐西蘭時,很多人都提到了逃避來自家庭的壓力和恐同的社會環境。
2013年,紐西蘭成為亞太地區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
因此,紐西蘭在中國被視為對性少數群體友好的國家、LGBT+的天堂。
在Cui Le的研究中,紐西蘭的這種形象有一定準確性,所有受訪者都表示學校環境對他們很友好。
“在紐西蘭,我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氣,”受訪者之一Liu說。
奧克蘭的彩虹遊行 圖源:Stuff
很多留學生出來後,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另一位受訪者,26歲的Yan說,在國內的時候缺乏資源和資訊,他並不瞭解同性戀。
“剛到紐西蘭時,我的性取向就像一座大山壓在身上,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慢慢地敞開心扉後,我擺脫了那種痛苦。大學的友好環境和身邊人的支援讓我接受了自己。”Yan說。
03
在紐西蘭仍然面臨歧視
不過慢慢他們會發現,搬到紐西蘭並不代表歧視的眼光就沒了。
Cui Le的另一位受訪者Ma分享了一個經歷:在她就讀的大學組織的彩虹遊行中,她遭到了一個陌生人的言語攻擊。
奧克蘭的彩虹遊行 圖源:Stuff
“當時我的英語不是很好,”Ma說,“我完全嚇壞了......”
“我逐漸意識到,我對紐西蘭的幻想不切實際,並不是每個紐西蘭人都支援同性戀,你仍然可能受到攻擊。”
此外,作為來自中國的性少數群體,他們面臨著性別和種族兩重壓迫。
“首先,學生的種族使他們更容易成為校園中異性戀侵犯的目標,他們無法明確表明自己的取向。
“其次,與自己族裔群體的接觸也會嚴重影響學生的身份管理,讓他們揹負社會壓力,甚至自我審查。”Cui Le表示。
也就是來自紐西蘭華人社群的審視和羞辱。
04
華人社群的“恥辱”
正如Cui Le的個人經驗所示,紐西蘭華人社群大部分人對性少數群體的接受程度有限。
去年,奧克蘭理工大學的一篇報道表示,很多華人對於性少數群體的態度和紐西蘭主流可能不太一樣。
受訪者表示,相比國內,這裡的歧視往往是無形的、微妙的,而且很難證明。
Ma分享了自己遇到恐同的經歷。
當時她的中介(華人)分享了一份抵制紐西蘭性教育的請願書,聲稱學校正在教孩子們成為同性戀和變性人。
“我很震驚,馬上意識到他不接受同性戀。
“當時我和我的伴侶住在一起,我不得不撒謊,說她是我的親戚。
“我擔心如果他知道我的性取向,就不會認真對待我的諮詢。”Ma說。
Cui Le的研究想要顛覆這樣一種看法,即“搬到西方國家對於邊緣社群尋求解放的人群很重要”。
在研究結論中,他寫道,“儘管紐西蘭高等教育機構對酷兒社群給予支援,但紐西蘭校園仍然預設為異性戀空間。”
Cui Le表示,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才能讓紐西蘭的中國酷兒留學生完全融入其中。
“我正在努力為這些學生建立一個網路,幫助他們減少孤立感。”他此前的一篇文章裡這樣寫道。
References:
https://www.1news.co.nz/2024/01/30/what-its-like-being-a-queer-chinese-international-student-in-nz/
https://tewahanui.nz/culture/we-need-an-ambulance-rainbow-chinese-say-they-face-discrimination-in-chinese-communities
https://www.sixthtone.com/news/10056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