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米粒媽
凱特·溫斯萊特的新電影《LEE》在英國上線,從《泰坦尼克號》的Rose一路走來,她也和小李子一樣,人到中年,終於迎來了自己實力轉型的人生角色。
電影演繹的是一代傳奇女攝影師李·米勒的人生故事,這個20世紀的先鋒大女主也重新走入了人們的視線。
她的人生可以用上所有有關自由、肆意、熱烈的詞彙來形容,年輕時候是絕世大美女,被無數攝影師奉為心中的繆斯。
但是她說:總是被拍,被框在鏡頭裡,太悶了,我要自己掌控相機。
於是,她拿起照相機,闖入二戰中的槍林彈雨、屍身血海。
很多人愛她,但她絕不為愛停留,因為對她來說,自由至高無上。
如果問誰能集美麗的皮囊和有趣的靈魂於一身,那李·米勒當之無愧。
但是自由的靈魂背後,始終伴隨創痛的代價。她隻身闖入戰場,不停刺激著自己的感官和精神,是因為自己的內心潛藏著更深的傷,需要外部疊加的傷痛去對沖。
這是父親教給她的自我療愈方法。
童年創傷與不羈的基因
李·米勒7歲那年,被所謂的“家庭朋友”強姦染上了淋病,父母卻並沒有追究那個犯下罪孽的人。
年僅7歲的小女孩,要每天被媽媽帶著去醫院接受消毒沖洗治療,天使般美麗的李·米勒從很小就學會了接受他人異樣的目光。
她出生在紐約的一箇中產家庭,父親是愛好攝影的機械工程師,母親是性格古怪的護士。
她還有個哥哥,是異裝癖,母親曾在自己的車裡自殺未遂。
至於父親,就更不正常了,因為女兒被強暴,造成了心理創傷,他非但不想著去懲戒犯罪者,反而堅持為女兒拍裸照,說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治療女兒的羞恥感。
給父親當裸模拍裸照,一直持續到了李·米勒20歲,在古怪的家庭氛圍中長大,她早就是身邊人眼中的異類。
她被好幾個學校開除,每個老師都說她是叛逆無所事事的搗亂分子,而她也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準備轉去下一所學校。
17歲的時候,李·米勒說服父親送她去巴黎一所劇院學習照明和佈景,臨行前,她的兩個情人以拋硬幣的形式決定誰能拿著紅玫瑰到碼頭為她送行。
結果輸家是個飛行技術專業的學生,他不甘失去送行的機會,決定駕駛飛機追上心上人的船。不料,飛機在中途墜毀。
在巴黎,李·米勒同樣是妖孽般的存在,擁有大把狂熱的追求者。其中有一個追求者為討她歡心,以鴿子飛翔的姿態跳進塞納河,再也沒有上岸,她卻拒絕向他的母親道歉。
在巴黎的學習只持續了7個月,她就對舞臺佈置感到厭倦了。她回到美國,在紐約藝術學生聯盟裡學習繪畫。
就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下課後,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那天,李·米勒走在街上,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倒,而車上的人正是商業大亨康泰·蒙特羅斯·納仕,他瞬間被李·米勒的容顏傾倒,於是當即引薦她去了《Vogue》雜誌當模特。
就這樣,李·米勒正式成為了一名職業模特,因為她的照片太有表現力了,第二年她就登上了《Vogue》美國和英國版的封面。
一線攝影師們瞬間對她趨之若鶩,爭搶著拍她,他們前赴後繼地拍攝她、欣賞她、愛上她,但是她依然感到厭倦。
她說:“我無法忍受無聊。比起做模特,我更想站在鏡頭的另一邊,雖然我畫畫也挺不錯,但那太慢了,畢竟攝影只要1/125秒。”
追尋自由與極致的創痛
攝影師史泰欽就把李·米勒奉為女神,他支援她的一切想法,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她說她不想當模特了,想學攝影,於是他費勁千辛萬苦,幫她要到了超現實藝術大師曼·雷的聯絡方式。
得到聯絡方式的李·米勒立馬踏上了旅途,放棄了在紐約的模特事業,隻身前往巴黎找曼·雷拜師學攝影去了。
當時曼·雷很傲,號稱不收徒。見到李·米勒的時候,他懷裡還摟著自己當時的情人兼靈感繆斯。
李·米勒強勢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你的徒弟。”
結果曼·雷立馬打破了自己不收徒的誓言,收了李·米勒當自己的模特兼助理兼情人兼學生,並很快拋棄了懷裡那位靈感繆斯。
李·米勒跟曼·雷度過了三年幸福甜蜜的時光,她掌握了高超的攝影技巧,並且兩個人還共同發明了震驚20世紀攝影圈的“中途曝光法”。
但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藝術家的幸福熱烈就更如煙花般絢爛,過後多半就成了一地灰燼。
李·米勒性子太野,與一群藝術家糾纏不清,終於讓曼·雷忍無可忍,兩個人大吵之後,李·米勒又回到了紐約。
很快,她就跟家世顯赫的開羅富商阿齊茲結了婚,但她流著熱烈的血,怎麼可能甘於枯燥的婚姻生活,很快,她就受不了阿齊茲貧瘠的思想,決定離開。
她搬出了丈夫的豪宅,獨自行走在埃及,拍攝沙漠、天空、村莊、廢墟,這個時期她拍攝了很多傳世作品,比如這張:
而這個時期的曼·雷依然對她念念不忘,思念使他靈感激增,創作出很多超現實主義作品,比如這個李·米勒的嘴唇:
還有這個尋死覓活的作品:
後來李·米勒離開埃及回到巴黎,遇到了英國超現實主義畫家羅蘭·彭羅斯。
兩個人迅速墜入愛河,一起遊歷歐洲,並跟他一起在英國定居。
就在這時候,戰爭爆發了。李·米勒在英國重新為《Vogue》雜誌工作,這一次她不再是美豔模特,而是以攝影師和撰稿人的身份入職的。
她拿到了戰地記者認證,隨美軍參加諾曼底登陸,見證了無數場戰役。
她是報道二戰歐洲戰場唯一的跟拍女攝影師,她的照片中留下了大量納粹難民營中充滿創痛的臉,和絕望的眼睛。
她想要熱烈些,再熱烈些,對精神的刺激不夠,還不夠,加碼,再加碼……
她拍攝下廢墟中的女孩,維也納的兒童,流離失所的母親和形容枯槁的老人。這些影像記錄都為後世留下了珍貴的歷史印記。
希特勒自殺後,李·米勒作為第一批被允許進入希特勒慕尼黑住所的攝影師,她脫下衣服和泥濘的靴子,走進希特勒的浴缸洗澡,並留下了這張經典照片:
凱特·溫斯萊特還在電影中復刻了它:
戰後的她,彷彿要去浴缸裡洗去一身的汙泥和血淚,但是她的眼中,早已滿目瘡痍。
歸隱田園
戰後,李·米勒回到倫敦,繼續拍攝明星和社會名流。但是她看了太多屍橫遍野的場景,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應激(ptsd),已經對攝影精疲力盡,對於那些光影下美麗的畫面也興味索然。
戰場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場景讓她揮之不去,她總能想起裝滿屍體的車廂,想起曾經被自己救下的難民女孩。
當時她正看到一個士兵打算強暴這個小女孩,她衝上去救下了她,後來有關這個小女孩的照片並沒有發表,主編告訴她,戰後再發這類照片,起不到積極作用,我們終究要往前走。
她激動地大喊道:
“那這個在戰爭中被強暴和毆打的女孩的人生,該如何向前走?!”
原來,她始終沒有放下7歲時的創傷,曾經,爸爸告訴她,只要不停拍裸照,就能克服掉自己的羞恥感。
懵懂的她學會了用更強烈的羞恥感對沖羞恥感,於是她用更大的精神創傷對沖精神創傷,直到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才發現,壓力並不能轉化成動力,只會轉化成病歷,療愈自己的方式,也不應該是以毒攻毒地接受新的創傷。
她決定歸隱。
這時候的她,切割了自己跟富商的婚姻關係,結束了跟曼·雷斷斷續續的情感糾葛,直接跟羅蘭·彭羅斯結了婚,生下了一個兒子,封藏了她的照相機,歸隱田園,男耕女織。
那年是1947年,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每天酗酒、抽菸,且絕口不提攝影的事。
她和丈夫買了個農場養雞養鴨,唯一的愛好是烹飪,還在這期間獲得了挪威美食比賽頭等獎、法國藍帶廚師稱號。
在她的人生中,始終有一個藍顏知己,那就是畢加索。
兩個人的友誼持續了36年,畢加索抱著李·米勒兒子的照片,成為了兩個人友誼永久的見證:
在蘇格蘭國立美術館的“Lee Miller and Picasso”展覽中,展出了李·米勒拍攝的100張照片以及6幅畢加索的作品,這種設計充分說明了二人親密無間的關係。
巴黎解放後,兩個人終於重逢在畢加索的工作室,老友相視一笑已隔經年,這張照片顯得格外動人:
畢加索畫過很多李·米勒的形象,她既抽象又具體,每一幅都是芥黃色皮膚,橄欖綠嘴唇,這可能就是李·米勒在他心中具體的精神形象。
1977年,李米勒因肺癌離世,享年70歲。
她的一生都在追尋真實,真實的感受、真實的創作、真實的藝術、真實的情感,就像她拍攝下血淋淋的照片後對雜誌社說的:
“我通常不會拍這些東西,因為我知道你們不會用。但我仍能希望大家能面對真實,這是人類暴行的見證。如果能刊登這些可怕的照片,我會感到非常自豪!”
她所說的暴行,既是戰爭中的,也是七歲時自己曾遭遇的,她酣暢淋漓地活過一場,也終其一生都在療傷。
生命教給她的最初的課題,就是如何與痛苦共處。她唯有步履不停,不斷在艱苦惡劣的環境中新生重塑,因為她對熱烈和苦難,最習慣。
她曾這樣評價自己的一生:
“我從未浪費過生命,哪怕一分鐘。如果可以重活一次,我希望自己是更加自由的人,無論思想,身體還是感受。”
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她看似肆意衝破世俗規訓的一生,可能恰恰是為了對抗內心的不自由,做出的抗爭。
如果有來生,她可能最希望得到的是精神上的寧靜與和解吧。
而人生無法重來,這個浴血縱情的人生一世,已用盡她的全力。
這個時代,終於有人可以詮釋李·米勒的人生故事,把她傳奇瑰麗的人生在大銀幕上向世人娓娓道來。
一位資深的藝術評論家這樣描述她:
“李·米勒的生涯無論是幸或不幸,都將以其驚世駭俗之美而傳世。”
個人簡介:@米粒媽頻道(歡迎關注),米粒媽,美國海歸,海淀家長,噹噹新書總榜第一名《影響孩子一生的親子英文書》作者。專注於學習乾貨、教育經驗分享,5-12歲孩子的教育和升學,英文、數學、科學啟蒙,以及全世界的新奇好物推薦,歡迎關注!(0~5歲寶媽請關注:@米粒媽愛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