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92年，慕容垂輕鬆的滅掉了盤踞在南方與東晉，西燕相鄰的翟魏政權，再一次挺進到了黃河邊。
再滅掉翟魏後，慕容垂又將目光瞄向了西部的西燕政權。但是慕容垂想要征討西燕的想法遭到後燕內部很多人的反對，但慕容垂最後力排眾議，決定攻打西燕，滅掉西燕政權。
為什麼慕容垂在滅掉翟魏之後馬上就要跟西燕動手？為什麼同為鮮卑慕容氏，慕容垂不能容忍西燕的存在呢？
我們今天就來讀一讀《資治通鑑》中記載的後燕滅西燕一戰。
01
《資治通鑑》原文
02
譯文
03
收穫與反思
在後燕南下滅了翟魏政權之後，慕容垂就將目光投向了西部的西燕政權。
當時慕容垂將要征討西燕的想法提交了大臣們討論，後燕內部很多大臣都反對對西燕用兵。其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一方面後燕這幾年連續打仗，剛剛打走前秦，滅掉翟魏，還在北方協助拓跋珪清繳了北方遊牧勢力，軍隊一直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修整，這個時候再對西燕動武，軍隊疲憊，很難說穩操勝券。
其次當時華北地區連年戰亂，生產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當時前秦鄴城被圍的時候，遭遇了饑荒，慕容垂甚至嚴禁百姓養蠶，而把桑葚當做軍糧。所以要想支援大面積的軍事行動，糧草對於後燕而言也是一種負擔。
另外當時西燕的實力並不能小看。從兵力上看，西燕有十萬大軍，而後燕跟他們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而西燕佔據著太行山的天險，慕容垂想要從華北進入山西，只能走有限的幾條山水沖刷出來的小路，知名的就是太行八陘，所以對於西燕而言，防守的優勢很大，如果後燕強攻是很難的。
但慕容垂最終還是沒有顧及大臣們的反對意見，下決心要攻打西燕。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西燕和後燕都是慕容鮮卑人的政權，大家不過是在爭誰是正統的問題。所以這兩個政權之間今後一定是你死我活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鮮卑人內部之間互相戰隊，對整個形勢都會發生不可預測的後果。
尤其是慕容垂當時已經將近七十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自己在鮮卑人之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在，後燕的實力就會超過西燕。如果自己死了，兒子慕容寶在鮮卑人之中的影響力就要打一個折扣了，如果不能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拿下西燕，那麼後燕的未來也是充滿不確定的。
所以這才是慕容垂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解決西燕問題的根本。
而後燕滅西燕之戰，之所以在歷史上頗具傳奇色彩，一方面是這是兩個鮮卑政權之間的生死較量，而更重要的就是這一場戰役，將慕容垂的軍事指揮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
為什麼說慕容垂指揮的滅後燕之戰非常經典呢？我們可以看一下這場戰役的全過程。
首先從兵力上來看，後燕並不佔有。慕容垂調動的進攻部隊是七萬多人，而西燕當時的兵力有十多萬人。而面對太行山的天險，慕容垂如果強攻很困難。所以慕容出開始了他的表演。
首先就是慕容垂將要討伐西燕的聲勢造得很大。慕容垂親率步騎七萬從中山南下鄴城，與此同時，他還派遣丹陽王慕容瓚、龍驤將軍張崇從井陘關出發，進攻駐守晉陽的慕容永弟弟、武鄉公慕容友，派遣徵東將軍平規進攻西燕鎮東將軍段平駐守的沙亭。
而後燕的進攻難，西燕的防守其實更難。因為後燕可以集中兵力選擇一個方向做突破。但對於西燕而言，如果將兵力分散到所有後燕可能進攻的方向，那麼每一個方向的兵力就遠比慕容垂的後燕的兵力弱，防守就會比較困難，所以這就考驗的是雙方的智力，推斷對方到底會從哪個方向進攻，自己在該方向上加強防守，實現在一個方向上的兵力的優勢。
所以慕容永面對慕容垂的進攻，一面增兵晉陽，一面命方雲、慕容鍾率兵5萬守潞川(濁漳河)，駐紮在漳河兩岸，把守壺口關（今東陽關），積糧於此，築圍牆，護以精兵，故名以臺壁（今黎城臺北村），嚴防慕容垂進襲長子。
其實從地圖上來看，由於華北要進入山西，道路只有天然河水沖刷的八條非常險的道路，也稱太行八陘。其中北方有兩條，一條就是走現在居庸關南口到懷來的軍都陘，一條是經淶源到蔚縣的飛狐陘。而在南邊就是從石家莊到太原的井陘。再往南就是從鄴城到長治（長子）可以走的滏口陘和白陘。而再往南就是從焦作到晉城的太行陘以及濟源到侯馬的軹關陘。而其它地方都是高聳的群山，沒有道路。
所以對於慕容永而言，雖然太行山是天險，但是判斷慕容垂要走哪一條路線也是耗費腦筋的。
而慕容垂也利用了慕容永這個焦慮的心理。除了在北方進攻井陘外，在滏口陘這邊按兵不動。這樣僵持了一個月的時間。這讓慕容永就開始犯嘀咕。因為他認為憑藉慕容垂的軍事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而慕容垂在滏口陘按兵不動，很可能是假象，真實的意圖可能是早就分兵到南邊的軹關陘和太行陘，因為從道路上來看，太行陘更寬闊，更適合大大部隊進軍作戰，從而實現對於長子的南北夾擊，這樣形勢就危險了。
於是慕容永沉不住氣了，他下令將主力軍團重新集結起來，只留下一支軍隊駐守在臺壁，保護糧草輜重，其他主力部隊則先南下天井關，又從東線調兵，充當工程兵，將道路較寬的太行陘用石頭完全封堵起來，再將大軍屯駐在軹關之上。
但慕容永這麼一折騰，他有限的兵力用於在守衛臺壁這一線只剩下一萬多人。而慕容垂等的就是這一刻，太元十九年（公元394年）四月二十日，慕容垂親自率領大軍對已經空虛的滏口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並順利將其拿下，攻下滏口之後，又乘勝從背面進入了天井關（山西省晉城市西南四十五華里的太行山上），至此，後燕大軍順利進入上黨盆地。
打下壺口之後，慕容垂大軍推進到臺壁。慕容永趕忙派遣堂兄、太尉慕容大逸豆歸率軍前去增援，結果卻被後燕平東將軍平規率軍擊破。慕容小逸豆歸率領眾將出戰。後燕遼西王慕容農前往迎戰，又將其擊敗，並陣斬西燕右將軍勒馬駒，活捉鎮東將軍王次多。後燕軍遂包圍了臺壁。慕容永急忙徵調遠在南面太行山麓軹關一帶的駐軍東返，自己則親自率領五萬大軍抵禦，依託河曲自守，並派出使者約期與慕容垂決戰。而就在此時，西燕潞川駐軍主將、尚書令刁雲與慕容鍾驚慌失措，率眾投降。慕容永大怒，誅殺了二人的妻子兒女。這個時候的西燕在壺口被突破後，陣腳就已經亂了。
真正決定後燕和西燕勝敗的關鍵戰役就發生在了臺壁。當時慕容永的大軍也有五萬多人，雙方實力其實是差不多的。這時慕容垂又搞了一招虛虛實實，除了自己親帥中軍對陣之外，讓遼西王慕容農和太原王慕容楷為左右兩翼，同時秘密派遣驍騎將軍慕容國率領一千騎兵，提前埋伏在山澗之中，作為奇兵。戰鬥打響後，慕容垂假裝敗退，慕容永乘勝追擊了幾里。就在這時，慕容國的一千騎兵突然從山澗殺出，在慕容永後方左砍右殺，與此同時，慕容楷和慕容農也從兩翼夾擊，大敗慕容永，並斬首了西燕軍八千多級。慕容永狼狽退回到長子。西燕晉陽守將聞訊，不戰棄城而逃。後燕丹陽王慕容瓚等人也攻克了晉陽。慕容垂大軍包圍了長子。
長子作為西燕的國都，其實如果慕容垂要攻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攻下來的。而慕容垂這個時候向東晉和北魏都發出了救援的請求。東晉和北魏都認為這個時候不能坐視後燕滅亡前燕，否則後燕做大，對自己都會是威脅，所以東晉孝武帝下詔調青、兗二州刺史王恭和豫州刺史庾楷前往解救慕容永。而北魏拓跋珪命令陳留公拓跋虔（元虔）、將軍庾嶽率領五萬騎兵，東渡黃河前來救援，魏軍抵達秀容。
但慕容永卻沒有等到援軍就死於內部的叛亂。當時長子城內慕容大逸豆歸所部將領伐勤、賈韜等人秘密與後燕聯絡，打開了長子的城門，後燕軍隊湧進城內。慕容永逃往北門，被後燕前鋒抓獲。慕容永曾將慕容垂一系子孫全部誅殺，慕容垂因此對其恨之入骨。他責罵慕容永一通，然後將其誅殺，並將西燕原已投降的刁雲等公卿三十多人一併殺死。至此西燕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的舞臺。
滅掉了西燕之後，慕容垂就掌控了華北的大部分地區，之後又將目標指向了山東，與東晉爭奪山東的控制權，拿下了山東的大部分割槽域，後燕的區域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張。
後燕滅前燕之戰，是慕容垂不得不打的一仗，而透過這一仗，戰勝了同為鮮卑慕容氏建立的西燕政權，從而讓後燕成為了前燕的絕對正統，為兒子的執政掃清了障礙。
而臺壁之戰中，慕容垂再次發揮了其戰神的本色，在進攻兵力和地形都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採用了心理戰術，聲東擊西，從而大幅度的調動了慕容永的防守體系，造成了區域性的薄弱，給了慕容垂用最小的代價拿下西燕的機會。縱觀歷史，慕容垂的戰略戰術在歷史上都是大神般的存在。
臺壁之戰後，後燕恢復了前燕大部分的疆域，達到了自己的鼎峰。但是北魏拓跋珪在最後時刻站在了西燕一方，這讓後燕陷入了南北兩線作戰，再次為後燕的前途蒙上了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