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老魚兒
編輯| 楊旭然
中國海關總署資料顯示，2024年1-10月，中俄貿易額同比增長2.8%，達到2022.18億美元。其中，中國對俄出口941.42億美元，增長4.7%；中國自俄進口1080.69億美元，增長1.1%。
受限於俄羅斯仍然狹小的經濟空間總量，這樣的增長數字看起來並不是很高。但在資料之外，中俄經濟貿易關係的持續深入，已經成為多方共識。
並且，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正在日趨明顯：不僅來自中國的汽車、手機等高價值產品不斷進入俄羅斯，來自俄羅斯的日用商品——尤其是食品，也開始更多進入中國，各類渠道都在張開雙臂歡迎俄貨。
在中國的商超裡，巧克力、海鮮等各類俄羅斯美食，比以前有了更多的存在感。
此外，俄羅斯國家館在北京、武漢、鄭州、長沙、成都等城市陸續開店。俄羅斯的帝王蟹、葡萄酒等商品更多地湧入中國消費者的視野之中，成為中國消費市場中的新面孔，並快速被人們接受和喜愛。
中俄之間經濟、貿易等多方面的雙向奔赴，都有著太多的具體體現。只是兩國的民間交往要從過去中蘇的歷史糾葛中走出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01 中俄供養
眾所周知，俄羅斯的輕工業長期以來一直處於孱弱狀態，其國內日常用品所需大多依賴進口。
例如2013年至2018年，俄羅斯85%的鞋子、80%的服裝、70%的藥品都依賴進口，蔬菜和水果進口量也佔到30%以上，進口牛奶及其製品佔25%，肉及其製品佔25%。
值得關注的是，從區域組織的依賴性來看，過去俄羅斯的進口市場對以歐美國家為主體的經合組織依賴性較高，佔比合計52.9%。這就導致了在地區衝突之後，俄羅斯必須面對商品供給和經貿交往被完全切斷的巨大困境。
衝突發生後不久，決心完全退出俄羅斯的外企高達329家。其業務範圍幾乎涵蓋了衣食住行用的方方面面。
比如2022年，耐克表示公司將全面退出俄羅斯。另一個運動服裝巨頭阿迪達斯也第一時間關閉了其在俄羅斯市場的線上售賣網站和線下所有500家門店，暫停了與俄羅斯足協的合作，甚至宣佈將永久關閉其在俄羅斯的業務。
此外還有麥當勞、肯德基、蘋果等各領域的知名公司，也都陸續退出了當地市場。
大批外企宣佈退出後，俄羅斯民意研究中心進行了一項調查，超過一半的俄羅斯受訪者認為，外國公司退出俄羅斯將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他們的生活。
但是，這種影響很快隨著豐富的中國產品的到來而消弭了。
產能充沛中國的商品迅速獲取了大量的市場份額。比如在2023年，俄羅斯從中國進口鞋子的總金額超過34億美元，佔到其全部進口鞋類的76%；從中國進口的超過2億美元的羽絨製品，佔其全部進口羽絨製品的98%；還有5億美元的毛皮、人造皮，佔其此類全部進口的92%。
在家電市場，海爾已成為俄羅斯排名第一的電視品牌，緊隨其後的還有小米和海信。此外，海爾還是俄羅斯排名第一的洗衣機品牌。
在手機市場，失去了蘋果的俄羅斯人，得到了更多的華為、小米。資料顯示，截至2024年第三季度末，中國智慧手機在俄羅斯市場的銷量份額高達89%，相比2022年的47%有了爆發式的提升。
可以說，是中國製造供養了困難中的俄羅斯。據俄羅斯媒體援引俄相關統計機構的資料顯示，俄羅斯的線上交易市場中，中國商品幾乎佔據了一半，涵蓋了電子產品、服裝、化妝品等方方面面。甚至中國汽車也開始透過電商平臺在俄羅斯市場上銷售，並且銷量持續增長。
俄羅斯人完成了由“西方”轉向“東方”的供給切換之後，在生活上並未受到根本性的影響，甚至生活成本相比以前還更低了。和中國的關係愈加密切之後，俄羅斯人驚喜地發現，廣袤東方中的商機甚至更大。
02 俄中補充
衝突爆發後，俄羅斯遇到的困境不僅僅是在歐美商品的供給方面，在商品的銷售端——也就是俄貨的出口方面，同樣遭遇了強烈抵制。
以葡萄酒為例。美國和歐洲的大型連鎖超市迅速下架了俄羅斯的葡萄酒和伏特加等商品，美國多地民眾還發起了“倒掉伏特加”運動。
但這部分被抵制掉的消費，都被中國快速承接了起來。
根據俄羅斯農業部的資料，在2020年上半年，俄羅斯葡萄酒主要出口目的地中，中國只是以7.9%的份額排第四位。
但俄羅斯《生意人報》援引俄聯邦海關總署的資料報道，2024年1-10月期間，俄羅斯葡萄酒對華出口量已經佔出口總量的48%，在所有進口國中位列首位。
類似的情況還出現在螃蟹出口上。
螃蟹是俄羅斯漁業中最賺錢的品種。俄羅斯擁有螃蟹的捕撈配額佔全球總量的94%。根據全俄羅斯漁業協會的資料，2021年螃蟹銷售額佔俄羅斯漁業出口收入的42% 左右。
2022年以來，俄羅斯螃蟹對歐美的出口大幅降低。比如對美國的出口量降幅高達63%。對中國的出口量則在大幅提升。海關資料顯示，2023年中國從俄羅斯進口的海產品總量同比增長36%，達到128萬噸，為2015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俄羅斯蟹業集團副總裁尤莉婭·尤羅娃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中國螃蟹消費快速增長，2023年該集團向中國出口了3000噸帝王蟹，2024年預計達到5100噸。
如今，更多的商業實體和電商零售都開始佈局各類俄貨了。
從去年開始，“俄羅斯國家館”已經陸續在北京鳥巢，武漢江漢路，鄭州二七，長沙五一廣場，成都春熙路等熱門城市繁華區域開店。
今年的進博會中，97家俄羅斯參展企業數量創下紀錄，其中有69家來自農工業，主營產品包括糖果、巧克力、黃油以及飲品等。
為了配合中國人的消費習慣，俄羅斯商家也更多使用電商平臺尋找更多銷售機遇。
總部位於莫斯科的“聯合糖果”集團，一年向中國出口超過3000噸產品。公司出口局中國專案副總監帕夫洛維奇稱，其所有產品在中國電商平臺上都能找到。
針對電商平臺銷售的最受歡迎的明星產品巧克力，聯合糖果考慮到中國消費者的口味特點，還特意調整了配方——在製作中減少了糖的配比使用。
從今年1-10月份資料來看，在中國整體近40萬億元的消費零售額大盤子中，俄羅斯商品佔比還是非常微小。但它的意義在於，打開了與俄羅斯在消費品貿易上的新天地，給國人提供了新的消費選擇和體驗。
而且，即便是看起來已經相當飽和的中俄貿易，未來也仍存在更多的可能性。
03 開啟空間
毋庸置疑的是，如今中國與俄羅斯的關係已經進入了歷史上最好的“蜜月期”。
美國大選塵埃落定之後，對於中俄關系的未來走勢，開始出現了質疑的聲音。有人擔心未來衝突結束後，俄羅斯會想要重新融入西方。如今雙方火熱的經濟局面，只不過是特殊時期的特殊結果，未來不一定有可持續發展，甚至可能不復存在。
這樣的顧慮未免有些杞人憂天，是對全球政治、經濟格局現狀的嚴重誤判。
姑且不論西方陣營和俄羅斯之間的裂痕是否可以在短時間內修復。單從經濟貿易的適配性上而言，幾年的磨合之後，雙方對於彼此的互補也有了更切身的感受。
畢竟，中國現有的工業體系已涵蓋全部39個工業大類、191箇中類、525個小類，是全球工業體系最為完整的國家。無論從製造的廣度還是深度來說，都可以有效填補俄羅斯工業生產中的短板部分。
相比起來，中國產品的價效比更高，完全可以對歐美等國家的產品進行完美平替。
而俄羅斯作為世界上第一大資源國，石油儲量居世界第七位、天然氣蘊藏量居世界首位、淡水資源4.7萬億立方米位列世界第二、煤儲量是世界第二、黃金儲量是世界第三、稀土儲量為世界第二、鑽石儲量世界第一、鈾儲量世界第七。鐵礦、金剛石和銻礦、錫礦探明儲量居世界第一位，鋁礦儲量居第二位。
根據Statista統計資料，俄羅斯擁有價值75兆美元的自然資源。這對於需要大量自然資源進行工業製造的中國來說，如同天之甘露。
兩個本該在經貿往來上密切合作的世界大國，之所以在此前並未充分發現彼此的“好”，其中原因複雜。
首先，過去中國和蘇聯之間複雜的政治關係，導致了彼此間的長期隔閡，尤其是民間交往始終不溫不火；第二是過去很多年的時間裡，俄羅斯一直希望向西發展，政治經濟全面融入歐洲，對開發遠東、對中國的熱情並不高；第三，由於俄羅斯的經濟體量相對歐美來說較小，因此長期沒有排到中國經貿往來的重要位置上。
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導致了雙方合作規模的起點較低。這是以往的遺憾，但也是未來的機遇。
尤其是如今，中國的軍事和經濟實力已經和百年前不可同日，在與俄羅斯的合作方面，“安全風險”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顧慮。
不再有北方安全顧慮的中國，可以按照自己所期待的樣子去重塑與俄羅斯的關係，這和中蘇時期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完全可以說是攻守易形。
兩個國家商品貿易的繁榮，只是這種關係重塑的外在表現之一。
當有更多人在這個過程中意識到，此前的種種顧慮已經不復存在之後，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這場向北開放、與北方鄰居更加深度的民間交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