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紐約時報一期關於美國大學正在淪為“高階技校”的觀點文章,火了。頂尖藤校賓大畢業的作者,發現原本期待的談談戀愛、聊聊詩和遠方的大學生活,逐漸被從大一開始就要求職的壓力所替代;如果你進不了科技大廠/金融諮詢行業,親親,這邊建議重開。曾經讓無數留學生嚮往的美式“全人教育”,莫非正在走下坡路,要“寄”了?今天,學霸君就來整理一波近期最火的關於美國大學的批評,然後根據自己的觀察提供一點拙見,也歡迎大家評論區討論~
From TD北美留學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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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G想象中的大學生活,是和朋友一起幹飯、聽黴黴的歌直到深夜,還有暗暗分析課上的crush和自己對視的頻率。說不定,再夢一個加入魁地奇隊?
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學,會是在被頂尖的本科法律期刊拒了之後,躲在圖書館的廁所裡哭泣的那個崩潰的夜晚。
她身邊的所有人,從大一開始,就堅信世界上能被稱為工作的工作只有CS、程式設計、金融和諮詢。而大學,只是通往那條路的公式上的常數。
這也就導致,本來從大三大四才開始的求職季的風,早早吹到了大一:
進入康奈爾大學還不夠,你要和幾千人一起競爭進入最頂尖的商科社團,走進漆黑的報告廳,用投影儀照著自己的臉,回答面試問題。有時候,這些社團拒絕率,比自家大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旦你擠破腦袋成為社團中的一員,Management consulting club的title會在下一秒就出現在你的領英上,在那裡已有500+個connection,儘管你連上一節課的同學都沒認全。
未來想成為律師的小G,在身邊finance bro和women in tech當中,好像一個異類。
小G在政府機構的實習,和四大、亞麻、Meta的實習三個月一生大廠情相比,直接被蓋上了一個鮮紅的“不合格”。
身邊的同齡人,都在說著同一套“黑話”:我想從事併購/風投/Trading,Leetcode刷到哪兒了?大摩的面經看完了嗎?
小G開始反思:是她漏了哪一節微觀經濟的必修課嗎?
對了,說到經濟課,賓大將近700人的微觀經濟,一開始註冊迅速被搶光。聽著身邊上經濟的同學都在罵罵咧咧考試難,小G困惑不已:大家莫非是對經濟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很快小G就知道了,在賓大獲得經濟課的優秀成績,相當於是拿到了大名鼎鼎的沃頓商學院的入門券。
而進入沃頓,之後呢......?
小G試著去問,但得到都是一個讓她有點迷茫的、極樂世界的描述:長島頂奢街區漢普頓的房子、六位數的年薪、將來孩子進入頂私美高。
好像,除了進沃頓,沒有別的辦法了。
前兩年,大家對人文社科的“鄙視”還僅僅停留在無惡意的調侃,集中的火力僅僅在馬上面臨就業的大四同學們的身上。
現在,再放眼望去,小G覺得金融和CS已經從大一就“攻陷”了整個大學。
她試著反擊:也隨大流地去報了微觀經濟課,但Midterm取得不錯的成績之後卻完全開心不起來——自己並不喜歡business。
那麼,發展自己的長處?小G給學校裡最有威望的本科生Law Journal進行投稿,卻在被拒稿之後,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比起因為被拒絕受到的挫折來,讓小G感到更扎心的,其實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孤獨:身邊大部分人和她選擇的路途並不一樣,導致小G試著向別人描述問題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引起共情。
不不,要說共情的話,其實還是有的——當小G從廁所回來,和剛剛收到夏季頂尖投行internship的室友一起回到宿舍,兩個人非常有默契地開始抱頭痛哭。
實習完蛋了。大學完蛋了。未來完蛋了。
大一過完了,小G回顧想自己的這一年來的生活,好像很少會覺得快樂。
大部分的時候,想起的是,凌晨4點爬起來,明明知道自己再怎麼學也學不過班裡的天才,卻還得不停的把概念和公式強塞進腦子裡;想起的是,文學課上本專業的大家都在調侃自己找不到工作,卻還得每週花六個小時聽教授深情地描繪著那個已經不復存在的輝煌時代。
哥倫比亞大學的文學教授Nicholas Dames,自1998年起就負責教大一的經典著作課程。雖然他還是很愛這份工作,但這些年他不得不承認,這工作越來越難了。
哥倫比亞大學的文學教授Nicholas Dames
大學生以前也不總是把大綱上的書單全部讀完?而如今的學生,連想一下一學期要讀完幾本書的念頭,都覺得不可思議。
2022年秋季學期,一個大一新生在Dames辦公室裡抱怨作業太難:課要求學生一週內讀完一本書,有時是非常長、非常難的書。
而那名學生告訴他,她在公立高中時從來沒有被要求讀完一本完整的書,只有摘錄的片段、詩歌和新聞文章。
“我當時都傻了,”Dames回憶道。這解釋了為什麼學生們對閱讀如此無所適從:
不是他們不想讀書,而是根本不知道怎麼讀。中學和高中早就不要求他們讀完整的書了。
20年前,Dames說,他的班級還能討論《傲慢與偏見》和《罪與罰》中的性別批判和對人性的披露;
現在的學生直接告訴他,sorry,讀不了。
有些則更直接:每年都有學生告訴教授,儘管他們喜歡在文學課上學到的東西,但他們最終還是會選擇拿一個對就業更有幫助的學位。文學課學到的?就當下飯劇看了吧~
作為學文/社科的留子,這種被邊緣化的感覺會更加強烈。關於這點不必贅述;翻翻咱們的早期文章,就能發現咱們從各個角度寫文科留子人人喊打的現象八百遍了(沒錯,多半出自本人之手)
但這次想大膽開麥:“人人喊打”的,其實不是文科生,而是素質不高的文科生。
一個要靠litchart和cliffnote讀完4年英語專業的文科女可能會被人罵“水”,但是那個人類學/CS雙專業能熟練地用大資料分析輿情的學姐,就會成一眾AI start up的香餑餑;
一個讀了一小節馬克思的《資本論》,就開始整天反思自己作為高階級的“特權”對底層產生“憐憫”的所謂“知識分子”,活該比一個用商學院學到的知識,幫著當地農產品滯銷的大爺大媽做社會企業孵化器的創業家賺得少。
沒錯,從數字上來看,文科生沒錢途、學的東西沒用的刻板印象,只會被一遍遍加深:
2022-23學年,有112,270名學生選擇計算機科學作為專業,比九年前翻了一倍還多。
2021-22學年,本科院校發出了375,400個商科學位。相比之下,2011 年至 2017 年間,美國幾乎人文和社會科學領域所有學科每年授予的學位數量都下降了 10% 以上。
而大環境更是加劇了這一點:在美國,Z世代的學生貸款比千禧一代還多,而那些大公司高薪似乎成了大家解決財務問題的救命稻草。
一邊揹著貸款,一邊盯著那些“高薪”工作:夢想是有的,只是前路好遠啊。
但是把這些矛盾簡化成自然科學和人文的對立衝突是很片面的:學術界並沒有以犧牲人文為代價來加強對科學的關注。
根據美國國家科學院早在2017年的報告就顯示,理科比如化學教授也在考慮甚至在重新設計化學課,為的是讓畢業生更容易找到計算化學和醫療保健等行業的工作。
教授們尤其擔心,化學專業的學生要是缺少人文學科薰陶,搞不好就會失去一些“軟實力”——
比如,麻省理工學院教了30年的菲茨傑拉德博士(有賓夕法尼亞大學科學技術史和社會學的光環加持)不客氣地表示,“科學和工程專業的學生簡直是老派的實證主義者!”她說,“這些孩子們對科學的熱愛,基本上是因為他們相信科學能解決技術之外的問題,對科學和技術的力量可是抱著不加批判的信心。”
而在現實世界裡,問題可沒那麼簡單,往往需要學貫多個領域。
就比如現在非常熱門的ESG行業,光會建立氣候效應的模型和衡量標準可遠遠不夠;
大氣中二氧化碳和其他溫室氣體的濃度,和每個國家工業化的不同速度、文化和社會觀念,對於什麼算是發達經濟體的討論,息息相關。
怎麼樣,聽著是不是就有社會學內味兒了?
福布斯的調查也發現,僱主眼裡,合格員工和優秀員工之間的差距,往往不是在技術技能上,而是在怎麼“做人”上,這正是古典人文教育所培養的。
獨立思考、靈活思維和協作解決問題等歷史上在自由教育中代表的技能,對於僱主來說,比具體的本科學位還要重要得多。
與其說是現在社會越來越輕視某個領域的人才,更不如說,現在大家越來越想要全能型的人,能更加開放思考,也願意把不同領域的知識作為工具玩轉起來。
這一下子對於思維還固化在”我是學XX的“的大部分同學們來說,確實很難一下子調整過來。但,跳出“非你即我”的黑白模式,是找到自己的學術目標的第一步。
雖然小G當年被法律期刊拒,躲在廁所哭的模樣很狼狽,但現在,她已經是一名二年級的法學生,也是她們學校法律評論的成員。她也找到了夢中情“實習”——美國紐約東區檢察官辦公室的刑事部門。
她還是不知道什麼是管理諮詢,但至少,她知道自己踏在跑向未來檢察官的路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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