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上海醫交會-醫療技術創新大會前夕，《看醫界》專訪胸外科專家李鍾教授，一探他發明的“一根針”診療肺結節的技術創新秘籍！
作者｜宋爽
來源｜看醫界（ID：vistamed）
隨著發病率的逐年上升，如何精準、安全、有效地進行肺組織活檢成為醫療界關注的焦點。而隨著癌症精準治療的發展，肺結節及早期肺癌的活檢和治療也從粗放的外科手術治療向傷害更小的精準治療方向轉變。但是，傷害降低到“打針”就可以完成肺結節活檢的技術你聽說過嗎？
2024上海醫交會-醫療技術創新大會前夕，《看醫界》專訪胸外科專家、李鍾醫生集團創始人、同濟大學附屬養志康復醫院綜合外科/心肺康復科主任李鍾，他發明的“超低溫冷凍隧道式肺活檢技術”實現了用“一根針”診療肺結節的技術突破，被日本產業界評價為肺活檢領域類似“EBUS氣管鏡肺活檢創新技術”的新發明。
軍醫世家的醫療繼承
李鍾醫生出生於軍醫世家，從小在寧波東海艦隊412醫院部隊大院長大，父親是原海軍412醫院胸外科主任，曾作為全軍醫療隊隊長帶領醫療團隊參加援越抗美戰爭。出於對父親的崇拜，李鍾從很小的時候就做好了“子承父業”的準備，暗下決心成為像父親一樣優秀的醫生。
中學時期，李鍾跟隨父母回到浙江金華讀書，後以優異的成績在浙江大學醫學院畢業，進入金華市人民醫院工作。工作期間，李鍾得到了去浙江大學附屬第二醫院普外科進修的機會，後來又去上海胸科醫院與中山醫院進修胸外科、心外科、體外迴圈等學科。
之後，李鍾離開浙江，正式開啟了上海的行醫之路，後來又跟隨老師的腳步來到蘇州工作，並擔任蘇州吳中人民醫院心胸外科主任。如今，回到上海的李鍾加入同濟大學附屬養志康復醫院心胸外科，成為同濟大學附屬養志康復醫院（上海市陽光康復中心）胸外科主任。
順利繼承父親衣缽的李鍾在臨床一線一干就是30多年。目睹了無數肺部腫瘤病人的痛苦經歷，李鍾開始研究如何改善肺結節的診斷和治療手段，讓患者儘可能少受罪。
根據國家中心與世界衛生組織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釋出的《2022版全球癌症統計報告》顯示，肺癌在中國人群癌症發病率和死亡率均位列第一。而穿刺活檢作為識別肺部腫瘤的重要手段，其國際上的成功率只有63%。
為了攻克肺結節穿刺活檢成功率低的難題，李鍾透過多年一線經驗的總結，不斷探索實踐新技術，創新性地發明了一項準確率更高、傷害更小的技術——超低溫冷凍密閉負壓隧道式肺活檢技術。
李鐘的微信名叫做“一個打針驗肺的醫生”，很形象的描述了這項技術的原理和特徵：所謂超低溫冷凍隧道式肺活檢技術，是利用超低溫冷凍原理，在肺部構建出一條相對穩定且精準的密閉負壓隧道，透過釋放出-160攝氏度的低溫的氣體，瞬間將病灶部位冷凍，實現了對肺結節精準冷凍滅活治療同時，再對肺結節冷凍後的“屍體”進行精準冷凍密閉負壓隧道式的活檢診斷。
創新式超微創：驗肺只需“打針”
隨著低劑量 CT 在我國的普及以及疫情後民眾對肺部健康意識的覺醒，近年來，肺部小結節的檢出率呈升高趨勢。有資料顯示，我國肺結節的發病率保守估計在10%-20%，《美年健康2023年度健康體檢大資料藍皮書》則顯示，我國肺結節檢出率高達55.9%，50歲以上長期抽菸或工作環境不佳的人群檢出率甚至高達80%。
李鐘錶示，在檢出的肺結節中，實性結節和磨玻璃樣結節 (GGO) 尤其值得關注，其惡性率約為 6%~28%。現階段國內外影像學檢查及特異性生物學標誌物檢查都難以完全確定肺部小結節的性質，因此肺組織活檢依然是目前診斷肺部小結節良惡性的金標準。
李鍾介紹，目前運用最廣泛的肺結節活檢方式是胸腔鏡下的肺部區域性切除，但這種方式有明顯弊端：“胸腔鏡下切肺活檢需要全身麻醉條件，不適用於無法耐受全身麻醉的心肺功能不好的老年肺結節患者。另外，如果肺結節位置很深，切肺活檢就需要切除大量肺組織，如果患者不是惡性腫瘤，反而會造成更大傷害。此外，如今多發肺結節患者越來越多，如果每個肺結節都去切除活檢，讓肺千瘡百孔，也不現實，畢竟肺組織肺功能是切一塊就少一塊，不可再生。”
然而，只“局麻”下單純消融掉肺結節，也是有問題的。李鍾醫生表示：如果肺結節是結核、黴菌，就會涉及到消融後全身綜合治療。就算是惡性腫瘤，如果只消融沒有做病理，後續腫瘤的精準治療也無法實現，“畢竟身體一旦生了腫瘤，就是全身性疾病，沒有病理診斷指引的全身腫瘤綜合治療，單靠區域性治療患者能放心嗎？”
而超低溫冷凍隧道式肺活檢技術則很好的規避了這些風險。首先是準確率高。李鍾醫生介紹，超低溫冷凍隧道式肺活檢技術是在超低溫紮實冰球內進行360度多角度活檢，由於組織量大，大部分情況下可以實現現場冰凍病理診斷，從理論上講，可以實現100%的活檢成功率。
另外，可以大幅度減少併發症風險。例如，將腫瘤冷凍滅活後再進行活檢，不容易捅開腫瘤“馬蜂窩”導致活腫瘤“到處亂跑”；而在密閉的負壓隧道下進行活檢，可以確保活檢導致的出血與氣胸及時引出體外，避免病人在活檢時出現大咯血、空氣栓塞等致死併發症。
值得一提的是，該技術還展現出了令人驚喜的多功能性。它不僅能夠在活檢的同時實現區域性冷凍消融，成為肺結節的診療的“一體化”技術，其附帶產生的活檢組織液，還可以提供感染性疾病的診斷依據，目前已經應用於肺部感染性疾病的局麻診斷治療中。
成立醫生集團：做創新技術的堅定佈道者
在李鍾主任目前工作的上海市志養康復醫院病房，我們見到了一位骨肉瘤轉移的老年患者，這名患者在前一天剛剛完成氬氦刀冷凍隧道式肺活檢和冷凍消融術，老先生不僅走路聊天行動自如，還繪聲繪色得描述著自己的治療和手術過程，全然看不出是一名剛剛做完肺冷凍手術的70歲老人。
李鍾教授介紹，“隧道式冷凍消融術”尤其適合身體狀況較差，無法開刀治療的老年患者，抑或是心態較差害怕傳統手術，以及不願意想留下疤痕的女性患者，而在李鍾已經成功治癒的300餘名肺結節案例中，各類不適宜手術的疑難患者佔據很大的比重。
李鍾坦言，在癌症治療精準化的今天，對於各種失去根治手術機會的中晚期腫瘤領域，以局麻“針眼”的創傷、精準高質量的現場診斷、同期一體化減負荷姑息治療已經越來越受到腫瘤內科醫生的重視，後續根據分子病理診斷，進行腫瘤精準治療，讓腫瘤變成像糖尿病高血壓一樣慢性疾病，讓中晚期腫瘤病人可以帶瘤高質量生活已經逐步成為現實。
李鍾介紹，在肺腫瘤精準診斷的活檢領域，日本發明了在常規氣管鏡的基礎上增加了超聲引導活檢裝置的“EBUS氣管鏡活檢技術”，能夠安全、低成本、有效的解決肺中央部位的活檢難題，代替創傷大的全麻外科縱隔鏡活檢技術，得到全世界的認可與普及。
而對於肺周圍部位的活檢領域，目前中國發明瞭在普通“同軸針”基礎上增加前端細針引導、尾端密閉負壓，局麻冷凍固定建立肺組織非自然人工隧道診療技術，也就是“超低溫冷凍密閉負壓隧道式肺活檢同期冷凍消融技術”。李鐘錶示，這項技術可以安全、低成本、有效的解決了肺周圍部位的活檢與一體化診療難題，“希望我們中國人的這項發明，今後也能代替部分創傷大的全麻胸腔鏡肺切除活檢技術，造福百姓。”
對於這項創新技術，李鍾從未停下推廣和普及的腳步。2019年，李鍾醫生集團成立。成立醫生集團的初衷，除了希望透過醫生團隊的形式將這項創新技術推廣至更多醫院，李鍾還有一個更宏大的心願——透過醫生集團把這項技術作為一個敲門磚，實現技術成果轉化，形成一定的產業鏈，同時，也讓掌握這項應用的醫生獲得陽光的收入。
為了推廣這項技術，李鍾團隊在中國醫藥教育協會立項，與附屬胸科醫院合辦“超低溫冷凍隧道式肺活檢關鍵技術中級培訓班”，培養全國學員近百人，同時擔任“中國醫藥教育協會超低溫冷凍活檢技術培訓基地任主任委員”，由協會牽頭，負責成立全國培訓基地與全國推廣辦公室，把這項“超低溫冷凍活檢技術（專利技術）推廣到全國各地基層醫院。
而對於這項技術推廣的難點，李鍾同樣直言不諱。他表示，除了上市時間尚短、會打破固有的利益平衡之外，這項技術對CT的依賴是目前開展效率較低的重要因素。在當前現狀下，該“手術”需要在CT室內進行，這不符合院感規定。此外，由於手術佔用機器時間長，因此需要跨部門協調，選擇在CT空閒或夜間手術，導致效率低，日均只能完成1-2例。
但這項阻礙如今已經有了解決方案。2024年6月，大功率移動式C型臂X光機(類CT) 的上市，這臺機器輻射小、可移動，一臺裝置可以支援兩間手術室，將手術效率提升到日均5-10例/間。李鐘相信，有了硬體的支援，冷凍活檢技術在臨床的普及和應用也帶來開創性的突破，未來手術量將迎來爆發式增長。
這項技術的發明和應用已經有了5年時間，儘管推廣普及的道路依然充滿未知，但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止李鍾探索的腳步。“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有一例例康復患者的支援，李鍾對於技術推廣的信心更加堅定—— “相信隨著這項技術的成熟與發展，可以取代部分切肺活檢手術，讓病人可以少受痛苦和傷害。這也是我作為一名醫生的責任與擔當！”（本文為《看醫界》釋出，轉載須經授權，並在文章開頭註明作者和來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