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末,劉海粟首次書法展在中國美術館展出引起業內轟動。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相關研討會上,與會的業內知名學者認為,如今仍能從劉海粟的書法中看到他對20世紀大歷史的認知,看到“救亡圖存的愛國主義思想”,看到“他把東西方的人生體驗融入到大氣磅礴和氣象萬千的詩書畫印之中,最終形成了蒼古、奔放、豪邁、雄渾、大氣蓬勃的風格,形成了一種正大氣象”。近日,《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由遼寧美術出版社出版,這套書共三冊,收錄了劉海粟先生民國時期出版的藝術理論著作12部、文章200餘篇,計150萬字,全面反映了劉海粟先生舊學邃密的傳統功底、新知深沉的超前視野、格調高邁的愛國情懷。
晚年的劉海粟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 遼寧美術出版社
這套書共三冊,是作者梁曉波繼《滄海真源——劉海粟早期著作與畫冊圖說》《滄海真源——劉海粟文獻史料集》後,根據其近20年來對劉海粟先生民國時期藝術理論著述的蒐集與梳理彙編而成的。本套書收錄了劉海粟先生民國時期出版的藝術理論著作12部、文章200餘篇,計150萬字,全面反映了劉海粟先生舊學邃密的傳統功底、新知深沉的超前視野、格調高邁的愛國情懷。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內頁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皮質精裝實拍書影
據遼寧美術出版社介紹,在編校方面,由於這套書涉及很多民國時期的資料,編者和編校團隊進行了細緻入微的文稿提煉,並對照原稿逐字審校。書中的繁體字、異體字、外國人名今譯都要逐一分辨,涉及英文、法文、德文的原稿也都請專業翻譯來核對校訂。
在設計方面,知名設計師、2021年度“最美的書”獎項獲得者薛冰焰擔綱主力。他選用“波浪紋”為主要設計元素,寓意劉海粟壯麗激宕的藝術人生。三卷中,和而不同的“波浪紋”元素均從封面貫穿至內頁,以此向讀者傳遞從上海美專時期延續至如今南藝的校訓——“不息的變動”。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皮質精裝實拍書影
據悉,本套書繼入選2023年上半年“金牛杯”好書榜後,又獲得了2023年第32屆“金牛杯”優秀美術圖書銀獎,其豐厚的內容與莊典的裝幀不僅博得了出版業內的好評,也在藝術研究領域的專業人士群體中有口皆碑。
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教授李超在翻閱這套書後感懷頗深,特地撰寫了推薦書評。他認為,這套書在基本史實的補白完善、稀缺文獻的發掘梳理、圖文互證的關係強化三方面具有特出貢獻,撥開爭議的迷霧,為世間還原了一個“劉海粟的劉海粟”,“為保護優秀藝術資源而盡心,亦是為最佳化學術研究生態而獻力”。
李超|劉海粟的劉海粟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書評選摘
中國近現代美術史研究,的確需要這樣的基礎性研究的內涵支撐和方法參用,形成潛心深耕的學術導向與價值認同。劉海粟作為20世紀中國美術的標杆性的領軍人物,其所有的榮光來自不同的“誤解”,他的氣度與膽略,他的才情與銳氣,他的眼界與格局,使他獲得了時代的超越,贏得了歷史的尊重。《劉海粟藝術文集》之編撰,生動地體現了劉海粟作為百年巨匠的歷史真相和人文品格,三卷在明顯的縱向歷史維度推進之外,還涉及學院化、社會化、國際化的文化場域的隱形的橫向文化維度,發揚“記憶之門”之力,啟迪全新的閱讀思維,使“看不見”成為“看見”,引導所有熱情的讀者,將相關史料文獻作為記憶之物,按照設定敘事關係,逐漸沉浸其中,感受、識讀並認知這位近現代美術名賢的“中國故事”。
可見,這套書在前期的研究成果基礎上,又有新的突破與發展。1918年至1948年間,劉海粟出版、發表的著作與文章,其相關藝術創作、藝術交遊與藝術教育的主張與見解,以及部分的手稿、書信等文獻內容也收錄其中。從第一卷(1918年至1924年)、第二卷(1925年至1931年)、第三卷(1932年至1948年)的結構來看,這套書具有美術史歷史分期的學術史構架,同時也有視覺形式分析的圖文互證的焦點關注。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皮質精裝實拍書影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皮質精裝實拍內頁
秉持經典傳承、學術創新和社會服務的精神旨向,《劉海粟藝術文集》依託中國近現代美術發展的歷史長河,全方位歸集相關珍稀藝術文獻的初始形態,以體現歷史史實與情境的原真性為學術基點,形成了歷史研究文字的科學性,彰顯了基礎研究的學術價值,顯現出以下富有深意的學術特點。
一、基本史實的補白完善
整體而言,20世紀20年代的美術文獻,相比30年代,其稀缺程度尤為令人關注。《劉海粟藝術文集》收錄的這一時期的文獻是中國近現代美術“前夜”與“高峰”時期的重要史實的新依據。本套書第一卷真實還原中國近代早期美術教育的歷史情境,呈現了上海美專校友會所編輯的重要文獻《美專月刊》。此卷中第292頁列有校友會月刊《美專月刊》創刊號(1921年12月20日發行),第311頁再列《美專月刊》第二期(1922年5月發行);此兩冊文獻彌足珍貴,對於我們瞭解和認知上海美專在20世紀中國近現代美術“前夜”時期的學院創辦、社會交遊及國際傳播,皆提供了塵封長久之後新的歷史發現與解讀。
《美專月刊》創刊號及第二期
《美專月刊》創刊號及第二期
作為早期上海美專寫生教學的歷史印記,上海圖畫美術學校函授部於1919年所編 “選科寫生畫特別講義”《寫生新說》第一期至第八期,為極具代表性的重要系列文獻。在《劉海粟藝術文集》第一卷第54頁至113頁,予以重點呈現。之後在第一卷第114頁,編者又透過《畫學真詮》1919年初版、1920年再版的編排,進一步將早期寫生教學與美術相關專業、學科的研究加以聯絡,豐富了我們對於中國近現代美術教育先驅探索歷程的認知。對於這一歷史史實的補充,在《劉海粟藝術文集》第一卷第179頁,編者繼續深度展現上海圖畫美術學校函授部於1920年所編“選科寫生畫特別講義”的《人物寫生》,其封面為李超士所作人體寫生作品。這是值得關注的重要的美術史研究新材料,為了解臨畫法向寫生法的歷史轉型,以及深入解讀中國近現代美術教育文脈,提供了重要的補白依據。
《寫生新說》封面及部分內文展示
1920 年上海美術學校圖畫函授部選科寫生畫特別講義《人物寫生》,封面為李超士人體寫生作品
二、稀缺文獻的發掘梳理
《劉海粟藝術文集》的第二卷與第三卷,跨越了劉海粟的二次歐遊的歷史。
從第二卷中第408頁起,劉海粟的“歐遊”部分,是稀缺文獻得以重光的集中展現。其中《歐遊札記》殘稿(其一至其八)、《羅馬國家博物館米開朗琪羅手植古柏》、《初次訪問貝納爾》等,以日記、札記等手稿的面目出現,極為珍貴,真實而生動地呈現了劉海粟藝術歷程中“歐遊”的生活與經歷,對於此段經歷的歷史轉型效應,再度形成了相關學術影響力的深度思考。得力於編者的努力及社會的支援,劉海粟“歐遊”部分的文獻,精彩編排,重光問世,成為新版文集中頗為矚目的華彩篇章。
對於劉海粟歐遊藝術的文獻關注度比較高的中華書局,先後於1932年和1935年推出過一系列出版物。前者以《海粟叢刊——西畫苑》上下冊初版為代表,後者則以《海粟叢刊——西畫苑》一套五冊再版為代表。諸如此類的相關早期美術教育的歷史解讀,自《滄海真源》第三卷的第8頁起,便有了具體內容——以圖文形式展現的《海粟叢刊——西畫苑》。其中第一章“近代繪畫發展之現象及其趨向”,為《西畫苑》的開篇提綱舉領之處,此部分內容在書中得到了歷史語境的真實還原。特別是這一章曾在1930年作為上海美專西洋畫講義的圖注說明,無疑顯示出編者對於稀缺文獻的深耕發掘之功力所在。
《西畫苑》封面及部分內文展示
書中的《牧女遊樂園酒吧 》馬奈 作
三、圖文互證的關係強化
圍繞劉海粟在上海圖畫美術學校的早期寫生教學,本套書以《寫生新說》《畫學真詮》的全本收錄來體現,同時編者結合諸多劉海粟相關館藏作品加以佐證。比如劉海粟美術館館藏油畫《西泠斜陽》,為劉海粟於1919年所作。另如劉海粟美術館館藏油畫《披狐皮的女孩》,為劉海粟於1919年所作,被編於第一卷同一內容板塊之中,與教材所論“畫幅之結構”“調子之團結”“色彩與感覺”“寫生放大”“研究上宜注意之事項”等要點,形成了相得益彰的圖文互證的對應效果。
貫穿三卷的編撰內涵,皆有不同比例對於西方藝術的介紹與評介。第一卷第489頁起所載劉海粟《印象主義運動之經過》,刊於1924年6月8日出版的《時事新報·藝術》第55期。在此文中,編者插入了印象派畫家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奧林匹亞》,以及拉圖爾《巴迪儂畫室》,它們作為美術史著名的代表作品,以彩版方式與文字內容有機銜接。第三卷中的《西畫苑》部分,也同樣別開生面地採用圖文互證的形式,將20世紀以來西方藝術史中的名作,特別是印象派、現代主義作品,結合諸多館藏作品嵌入文中做佐證。
書中插入多幅高畫質名畫及作者高畫質作品
當然,圖文互證的學術邏輯也得益於視覺設計的語言表達。《劉海粟藝術文集》編者及工作團隊,規劃珍貴文獻區域性的系列編排,使之與整體文獻形成有機聯絡;印刷類文獻與非印刷類文獻的對應、同一代表性文獻的不同版本的布排等,皆透過不同的研究思路與方法,幫助讀者實現了閱讀與品鑑方面的新收穫。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內頁
因此,以上三大特色,確保了《劉海粟藝術文集》作為“文化記憶之門”建構之重要基石的核心實力,提供了精微與宏觀相結合的學術關注重心;而所謂“劉海粟的劉海粟”,其核心價值意義正在於優秀學術資源的保護與轉化。本套書無論是內外裝幀還是排版設計,皆傾注了編者梁曉波先生及設計製作團隊的精美營造之用心。看得出,他們在整套書的視覺與物質的呈現中,力求定位於學術精品與大眾讀物之間,以架構社會美育對話共進的橋樑。
《滄海真源——劉海粟藝術文集(1918—1948)》皮質精裝實拍區域性
縱觀《劉海粟藝術文集》,它以大寫的筆意解讀劉海粟與其共生的一代巨匠的風采,可謂是以“劉海粟的劉海粟”的解讀方式,去深情展示中國近現代藝術資源,去思考相關藝術資源保護與轉化的可能性,為國家文化建設挖掘應有的學術財富,藉此啟示同道的學術擔當和社會責任,造福學林,賦能社會——這既是為保護優秀藝術資源而盡心,亦是為最佳化學術研究生態而獻力。
癸卯歲末於千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