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許雲輝
俗雲:“家有賢妻,夫無橫禍”,又云“妻賢夫禍少。”孟光與梁鴻相敬如賓,留下舉案齊眉佳話。黃月英同諸葛亮情投意合,鼎力支援丈夫輔助蜀漢。梁紅玉和韓世忠並肩作戰,同為抗金英雄。古今中外,多少伉儷為了共同目標攜手奮進,譜寫出一曲曲琴瑟和諧的歡歌。
這些功成名就的夫妻,似乎印證了一條真理: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旺夫”的妻子。
嶽羊子與朱買臣卻恰恰相反。
(一) 拾金不昧
東漢樂羊子是一介書生,娶妻後仍孜孜求學。樂妻在家操持家務,一心一意支援丈夫讀書進取。
一天,樂羊子在放學路上,撿到一塊路人不慎遺失的金餅。樂羊子喜不自勝,見左右無人,撿起金餅揣在懷裡,回到家喜滋滋交給嶽妻,吩咐妻子用它改善生活。樂妻看著沉甸甸的金餅,面無喜色告誡丈夫:“妾雖愚鈍,但也略曉道義。古人云,‘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您如想將別人遺失的金餅佔為己有,難道不怕玷汙自己的德行?”
這番義正辭嚴之語,說得“羊子大慚。”他幡然醒悟,衝出家門將金餅丟回原地。為提高道德和文化修養,樂羊子辭別妻子,前往遠方拜師求學。
(二)斷機警夫
一年後,樂妻正在機房辛勤紡織,忽然看見樂羊子興沖沖推門回家。她驚詫地問丈夫為何突然返家?樂羊子情深意切握著她的手道:“出門年餘,思念賢妻,特意探望,別無他意!”
樂妻笑容凝固,倏然抽回手,抓起一把剪刀走到織布機前,扭頭勸諭丈夫:“您看這來自蠶繭的絲織品,只有在織機上,才能被織為成品。它由一根根細絲積累成為一寸,又由一寸寸積累成丈成匹。我如果現在剪斷這絲織品,便會枉費時日、前功盡棄。您在外求學,本該遵循孔聖人‘每天掌握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新知識’教訓,以成就自己的美德。您若半途而廢,與妾剪斷眼前這絲織品有何區別?”
樂羊子被妻子的妙喻打動,立即返回求學處繼續完成學業,“遂七年不返。”
(三)貞潔烈女
樂羊子在外求學,樂妻在家日夜紡織,換取微薄收入侍奉婆婆。婆婆因日子清貧,見到鄰居家的雞誤入自家菜園裡,頓時垂涎三尺,殺雞拔毛燉出一鍋香噴噴的肉湯。
樂妻知道此雞來歷不明,面對雞肉“不餐而泣。”婆婆吃得正香,見狀感覺奇怪,追問兒媳為何流淚?樂妻抽泣著回答:“兒媳是在傷感自己無能,使得家貧如洗,讓您老人家只能吃別人家的雞肉。”婆婆被說得面紅耳赤,“遂棄去不食。”
樂妻不僅賢名遠播,還長得如花似玉,由此被一個老流氓盯住。老流氓欺負樂家只有兩個婦人,趁夜闖入欲行不軌。為讓樂妻束手就範,老流氓先持刀劫持岳母。
樂妻突聞婆婆叫喊聲,心知有異,不顧一切“操刀而出”衝進岳母臥室。老流氓正中下懷,將刀尖抵在岳母喉嚨處威脅樂妻:“丟下你手裡的刀,乖乖聽我的話!你膽敢不從,老子先殺了你婆婆!”
樂妻進退兩難,迴天無力,“仰天而嘆。”為保全名節和婆婆性命,她毅然“舉刀刎頸而死。”老流氓被她的剛烈嚇壞,丟下人質逃之夭夭。岳母報案後,太守下令“捕殺賊盜。”老流氓被處決後,樂妻被太守代表官府“以禮葬之,號曰‘貞義’”。
(四)朱妻短視
西漢朱買臣“家貧,好讀書”,婚後以砍柴為生。他志向高遠,深信自己必能出人頭地。因此,他時常肩上擔柴走,口中誦書行。一個樵夫擔柴誦書,難免有些不倫不類,遭到路人恥笑。
朱妻一直跟隨丈夫上山砍柴,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十餘年跟隨丈夫下山途中,因實在難以忍受路人的譏諷,多次制止丈夫在路上吟誦詩書。朱買臣不以為然,反而正大光明一路吟唱。朱妻忍無可忍,請求丈夫寫休書離婚。
朱買臣不同意,勸她再忍受幾年,必定會成為貴婦人。朱妻滿腹委屈怒斥他:“像你這樣的人,最終必定是個餓死鬼!哪兒來的好日子?”朱買臣反覆勸說,朱妻鐵了心要一刀兩斷。朱買臣無可奈何,只得寫下休書,夫妻一拍兩散。
朱妻改嫁後,過上了踏實日子。朱買臣依舊故我,“獨行歌道中。”朱妻與丈夫清明節上墳時,見朱買臣挑著沉重的柴擔在墓地歇息,飢寒交迫,狼狽不堪。她頓生憐意,向丈夫說明實情。丈夫通情達理,祭掃後熱情邀請朱買臣好酒好肉吃了一頓飽飯。
數年後,朱買臣果真時來運轉,以火箭速度升任會稽太守高位,得意洋洋衣錦還鄉。
會稽官吏舉行隆重歡迎儀式,恭迎新太守上任。朱妻與眾街坊一起,奉命在主大街大掃除。朱買臣在百餘輛車浩浩蕩蕩護送下,揚眉吐氣進入會稽城。
朱買臣在歡迎的人群中,一眼發現前妻夫妻倆。他立即停車,命令將前妻兩口子請到後面車上,載入太守官舍。他不計前嫌,將他倆安置在附近,好吃好喝供養,以酬謝他們當年的一飯之恩。
朱妻悔恨交加,終日以淚洗面。一個月後,她實在無法忍受,上吊自殺。朱買臣給了她丈夫一筆錢,令其好好安葬前妻。
樂羊子名不見經傳,卻憑藉賢妻美名名垂青史。
朱買臣青史留名,但妻子卻因過於短視而貽羞萬年。
可見,每個成功男人背後未必都會站有一個“旺夫”賢妻,每個成功女性前面未必也會站有一個自強不息的男人!
歸根結底:無論男女,打鐵要靠本身硬!
作者簡介:許雲輝,男,1984年7月畢業於雲南師範大學中文系,且於同月入職杏壇,2022年10月退休。曾出版專著兩部,在省級以上文學刊物發表文章近百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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