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要討論一個不太能回到自己的感覺,總是向外歸因的來訪者。
A前來諮詢,是因為兒子不上學,總是在家打遊戲。
而且,據學校老師反應,兒子在課間時,會坐在教學樓三樓外牆的窗戶上,兩條腿放在外面,做一些比較危險的動作,彷彿要試一試會不會掉下去。
A很焦慮兒子的情況,希望心理諮詢能幫到兒子,讓兒子的生活早日恢復正常,回去上學。
但是A的兒子很抗拒做諮詢,A窮盡各種手段,兒子還是不來。
我告訴她,一般孩子出現適應性的問題,意味著家庭出現了一些狀況,建議家長嘗試做諮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A說好。
諮詢時,A告訴我,她和老公兩人每天都和聲細語、小心翼翼地給兒子做思想工作,希望兒子能重新回去上學。
一開始,兒子不答應,甚至拒絕。問得急了,會向他們發脾氣。
終於有一天,兒子同意去上學了。雖然兒子那天起得很晚。快十點了。收拾完,吃完早飯,開車去學校快十一點了。
但是她還是如釋重負,覺得兒子終於回去上學了,她可以歇一歇了。
結果消停不到三天,學校打電話讓去接兒子,還讓帶兒子去看心理諮詢。因為這次兒子站在五樓的窗戶上了。
他們去接兒子後,一路上問兒子怎麼回事。
兒子要麼沉默不答,要麼就說因為好玩兒啊。一副很不在乎的輕鬆表情。
回家後,兒子把自己鎖在屋子裡。無論他們怎麼哄,怎麼問要不要出去玩兒啊?想去哪玩兒啊。兒子都不接話。
她本來想讓老公也來做諮詢。但老公的工作太忙了,她沒有辦法,就決定自己來了。
前五次諮詢,進行得非常艱難。
A一直質疑自己來諮詢的意義,她覺得是兒子需要幫助,不是她。
她的話題全部圍繞著兒子展開,而且第二次到第五次諮詢,幾乎是第一次諮詢的複製。
一直都都說兒子如何不上學,兒子如何不省心,小時候不這樣呀,老師我該怎麼辦?老師你覺得我們總是聊這些真的有用嗎?
前五次諮詢,也讓我感到壓力很大,甚至是內疚,覺得自己做的事,似乎對來訪者幫助不大。
我甚至有一個衝動,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比如告訴A一個辦法,讓A可以立刻擺脫目前的處境。
懷著這樣的壓力,我和A開始了第六次諮詢。
一開始,A沉默著。
我等待了3分鐘後,開口:“你現在在沉默。”
A:“嗯,我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兒子的事都告訴你了。要不這樣吧,有什麼想問的你可以問我。”
我:“你覺得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在這裡,我主要是進一步澄清她的主觀感覺。
因為對於A來說,除了說兒子的事,她自己的生活、她本人的感覺,似乎沒什麼可說的。
A處在一種說明問題,給出解決問題的思維模式中。
而心理諮詢最重要的,是幫助來訪者學會去體驗自己的感覺。
所以我在這裡籠統地去錨定她的主觀感受,避免過多關注細節。
A繼續沉默。
第二次沉默,意味著她並沒有響應我對她主觀感受的錨定。
所以我在這裡略作等待,一是看看她會不會自己打破沉默。但也不能等太久,因為她已經不響應諮詢師的情感錨定了。
繼續在沉默中等待,關係有斷裂的風險。所以我試探性地推測她此刻的沉默,可能在表達的感覺。
於是,我問:“你在失望嗎?覺得我沒有幫到你,淨問一些沒用的問題?”
A:“沒有,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麼。”
我:“好像除了說你兒子的事情,你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A:“對啊。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解決我兒子的事情嗎?”
她依然呈現解決問題的思維方式,焦點再一次離開了體驗。
我:“是呀。但是你兒子不在這裡呀。你在這裡,你不是來了嗎?你可以說說你的心情、你的感受、你的想法嗎?”
這時,我在進一步確認諮詢主體,同時邀請她作為一個主體去講話。
我不再嘗試錨定她的感覺了,而是退了一步,錨定誰在做諮詢,給誰做諮詢這個問題。她的內在在這裡是有些混淆的。
A:“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辦。我回去該怎麼跟他說,讓他恢復上學。”
雖然她的注意力仍然在兒子那,但是她已經在講述自己的期待了,她已經作為一個主體在講話了。
我:“我基本上聽明白了。你來這兒的期待是希望能解決你兒子的問題。那我們也工作了有五次了,我給你做一個反饋,我觀察到你處於這樣一種思考模式,出了一個問題後,直接略過自己的感受,立刻去解決問題。迄今為止,你似乎一直期待著我是那個可以開出處方藥的醫生,而你只要回去讓你兒子按醫囑吃藥就行。”
A:“是的。”
我:“但諮詢並不是這樣起作用的。諮詢不是給出問題的解決方案。而是帶著體驗去澄清問題,可能在說清楚問題過程中,問題自然就得到解決了。”
“確實,你在事實層面上把兒子的問題講清楚了。但是很少會講你兒子的現狀帶給你什麼影響,你有什麼感受。”
A:“還能有什麼感受,當然是希望兒子能儘快上學了。”
雖然她把期待誤當成感覺,但是她再一次的在主體的位置上說話。
諮詢師:“這是你的願望不是一個感受。”我使用“你的”這個詞確認了她的主體性表達,同時也做了一個願望和感受的澄清。
A:“我很著急啊!我希望他能上學。不上學他將來該怎麼辦?”
終於落到感受的表達了。
之前,她潛意識一直覺得,只要表達出來,就得為自己的感覺負責。
她不願意承擔這種困難的感覺,就出現了在心理諮詢中不進行情感表達的現象。
我回應、確認、澄清她的感覺。同時把她為講出的主觀感受講出來:“你很著急。你對他的未來還很擔憂。”
A:“我真的很害怕很焦慮,晚上想起來,都會自己默默哭,卻不敢讓家人發現,怕加重他們的負擔。”
我:“你能多談談你的擔心嗎?”
A:“好。... ...”
至此,透過六節的努力,諮詢師初步確定了A的諮詢主體的位置。
也就是說,雙方在心理的層面上真正的達成了合作契約。
同時,諮詢師也初步的邀請A在主體的位置上講話。表達自己的感受。
那麼來訪者的兒子沒有來。跟A的工作又是怎麼幫助到她兒子的呢?
因為她兒子的困難可能是在表達家庭的困難。比如看起來是孩子學校適應出了問題,背後可能是父母適應社會出來問題。
但是如果父母總是盯著孩子,就像A前五節做的諮詢,付出許多,卻徒勞無功。
父母不回到自己的困難,或者回避自己的困難,就會總是盯著孩子的困難。
這樣透過“幫助”孩子,父母把自己不想面對的困難轉嫁給孩子了。
所以透過諮詢,A能回到自己的體驗,面對自己的困難。
當父母有能力把轉嫁給孩子的擔子,挑回到自己的肩上,就能間接地幫助到孩子了。
作者:諮詢師孫雪崗
編輯:Lilith
圖源:Pexels
如果你也想認識完整的自己,如果你也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受、被情感匱乏、抑鬱與無意義感所困擾……不妨和孫雪崗老師聊聊。
給自己一次改變的機會
↓點選即可預約↓
孫雪崗為什麼想成為諮詢師?
一開始是盲目的。因為填志願選擇了應用心理學。後來隨著自己的諮詢的深入,發現自己很多的所謂的現實問題其實都是心理問題。發現自己有許多心靈上的束縛。自己給自己帶上了一個心靈的枷鎖。我開始主動的去探索這部分,打碎這部分。同時我也更能看到精神的一些病態的狀態帶給人的痛苦,在實現自己的事業追求和在親密的關係的進入中都有許多的破壞。我自己有這些體認之後。我很信服的發現心理諮詢可以幫助人擺脫精神痛苦。我自己已由一個患者慢慢變為一個一邊治癒自己,一邊幫助正在遭受精神痛苦的人。這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孫雪崗寫給來訪者的話:
改變是一次冒險。因為改變意味著不確定。我也害怕改變,但我願意懷揣著恐懼,與你一起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我不會滿足於重複。每一次諮詢都是我們新的冒險。如果你做好準備,就讓我們一起開始一段獨特的精神旅程。
如果,你也想開啟內心的黑匣子,探索藏在冰山下更真實的自己,找到自己的發展方向,又想檢視、選擇更多不同風格的諮詢師,不妨試試壹心理的「半價諮詢」,找到更合適你的那一位諮詢師↓
↓點選檢視更多半價諮詢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