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亞美尼亞,這個民族是如今中東地區最古老的民族,不存在之一。亞美尼亞人的祖先早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活躍在今天的外高加索地區,與之同時期的是人類早期的蘇美爾文明。亞美尼亞人曾經長期處於一些人類早期國家的統治之下,例如赫梯帝國和亞述帝國。
在古典時代,亞美尼亞人也建立了自己的獨立國家,而亞美尼亞王國也是羅馬帝國向東擴張的邊緣極限。亞美尼亞王國還是最早將基督教確定為國教的國家,因為歷史過於久遠,也使得亞美尼亞的基督教比較特殊,是單獨的“亞美尼亞聖公宗”。
(亞美尼亞王國)
就是這樣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在歷史上卻長期處於異族的統治之下,且分屬於不同的國家。而亞美尼亞民族特殊的文化和信仰,也在近代為其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一、多災多難的民族
公元301年,亞美尼亞王國的國王提利達特三世,宣佈將基督教立為亞美尼亞王國的國教。亞美尼亞國王之所以要這麼做,實際上還是為了防止波斯帝國的拜火教傳播,對亞美尼亞民族的同化。而正是因為提利達特三世在公元301年的這個決定,使得亞美尼亞人從此成為了外高加索地區上千年的“硬骨頭”,並且使其始終無法完全融入中東世界。
阿拉伯帝國崛起時,在征服波斯帝國的同時也征服了亞美尼亞地區。而當時的阿拉伯帝國為了同化其領土內的人口,對征服地進行了伊斯蘭教同化措施。波斯的拜火教無法抵擋更加“先進”的伊斯蘭教,波斯人很快便被同化。
(阿拉伯帝國)
但是亞美尼亞人對於基督教卻出奇的忠誠,以至於直到阿拉伯帝國解體之前,阿拉伯人都始終無法伊斯蘭化亞美尼亞人。
在此後的數百年,亞美尼亞地區又先後被波斯人、突厥人以及蒙古人統治,也曾經短暫獨立過。但是隨著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崛起,以及波斯帝國對奧斯曼土耳其的強烈牴觸,使得亞美尼亞最終形成了今天的樣子,也就是東西分裂的樣子。
波斯帝國控制了亞美尼亞地區的東部,而奧斯曼帝國則控制了西部。此後俄羅斯帝國攻佔了波斯控制下的亞塞拜然與東亞美尼亞,這一部分也形成了今天的亞美尼亞,而西亞美尼亞至今依然為土耳其領土。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
奧斯曼帝國長期在亞美尼亞統治區,實行一種名為“米勒特”的制度,這種制度實際上就是一種宗教自治制度。即委任亞美尼亞基督教主教,管理亞美尼亞人聚集區的宗教以及民政事務,除了軍權、財稅權以及外交權之外,亞美尼亞人可以管理自己地區內的任何事務。因此亞美尼亞人也得以長期保持自己的文化獨立,並且相對穩定的生活。
但是亞美尼亞人同樣也受到了限制,包括但不限於,不允許擁有武器,房屋建築高度不允許超過清真寺的高度,禁止擁有馬匹,禁止身著綠色的衣物,禁止在軍隊中服役。總得來說,亞美尼亞人依然還是一個受到歧視,並且受到壓迫的被統治民族。
奧斯曼帝國之所以敢於讓亞美尼亞人自治,其實也是因為亞美尼亞人主要生活在高原,聚集點比較零散,相對來說溝通也不便,每個定居點僅僅只能管理自己定居點內的事務,大家很難擰成一股繩。
(亞美尼亞人)
當然也有一些亞美尼亞人來到城市內生活,他們大多數從事小商品貿易或者工匠等工作,亞美尼亞人非常善於發現那些不起眼,但是很掙錢的行業,例如是開食品鋪子,或者小燒烤攤。
而從事手工業的亞美尼亞人,也在奧斯曼帝國的鑄幣業,珠寶業,首飾加工等行業內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然而,在大國的博弈之下,亞美尼亞人的這種穩定生活,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二、開始的開始
十九世紀的兩次俄伊戰爭,使得俄羅斯帝國奪取了東亞美尼亞地區,但是沙皇的野心並沒有侷限於一個小小的東亞美尼亞,沙皇想要的是整個亞美尼亞。作為地區內的主體民族,亞美尼亞人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他們必須在土耳其和俄羅斯之間作出一個抉擇。一面是基督教“同胞”,另一面則是已經磨合了數百年的土耳其帝國。
(一戰)
十九世紀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已經走向了衰落,蘇丹為了維持在帝國基督徒中的統治地位,頒佈了法令,允許基督徒享有與穆斯林相同的公民權利。但是即便如此,希臘在1821年依然掀起了風起雲湧的獨立戰爭,並且在1829年成功取得獨立地位,希臘也成為了分裂奧斯曼帝國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希臘的成功獨立,大大的激勵了亞美尼亞人,他們在俄羅斯帝國的鼓動之下,也在十九世紀掀起了數輪民族解放,以及反宗教壓迫的反抗運動。克里米亞戰爭和俄土戰爭,更是激發了蘇丹對於亞美尼亞人的懷疑,雙方間的對立狀態從此時便正式開始。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土耳其帝國先後五次鎮壓亞美尼亞人暴動,而最後一次,則成為了一場亞美尼亞民族的災難。
1908年土耳其青年黨上臺,該黨有著濃厚的親德傾向,因此在1914年一戰爆發之後,奧斯曼土耳其毫不猶豫的就加入了德國的陣營。同年冬,土耳其陸軍大臣恩維爾的十五萬大軍,在外高加索戰場被俄羅斯帝國軍隊擊敗,大多數士兵都戰死沙場。而此時作為戰場的西亞美尼亞,有著上百萬的亞美尼亞人,他們都信仰著基督教,且有著一定的親俄傾向。
(土耳其青年黨宣傳畫)
當時的土耳其政府高層,非常擔心亞美尼亞人會像俄伊戰爭時一樣,突然站出來支援俄羅斯帝國,並且顛覆土耳其對該地區的統治。要知道東亞美尼亞並非是保加利亞或者馬其頓,東亞美尼亞在亞洲,這裡是土耳其統治的核心區,是天險,如果丟失了東亞美尼亞,土耳其這個國家就有可能會不復存在。
因此當時的土耳其高層做出決定,有組織的、系統性的“清理”亞美尼亞人。當時的土耳其內政部長在電報中表示:“要一勞永逸的解決亞美尼亞問題,就必須在肉體上消滅亞美尼亞這個民族。”在隨後的命令中,內政部長表示:“無論男女老幼,無論清理手段多麼殘忍或不人道,請暫時放下您的良心,結束他們可悲的存在。”
(一戰)
三、英雄般的品質,是能夠忍耐更多的一刻鐘
1915年4月24日,650餘名亞美尼亞知識分子以及社會顯貴,在伊斯坦布林被逮捕,並且很快就被處決,這也標誌著“亞美尼亞大屠殺”的開始。在此之後,庫爾德人“自衛團”配合著土耳其軍隊,開始系統性的“清除”東部邊境省份的亞美尼亞人,在此期間的死亡人數大概有數十萬人。
為了防止亞美尼亞士兵暴動,土耳其軍隊第一時間就解除了亞美尼亞士兵和軍官的武裝,並且將其發配到鐵路當苦力,直到活活累死。5月29日,內政部長塔拉特簽署命令,土耳其境內全部剩餘亞美尼亞人,必須全部被髮配到敘利亞與伊拉克的沙漠地帶。
這些人在押送的過程中,很多直接死於“屠宰營”的屠殺,大量婦女也在此過程中被姦淫。很多人甚至被土耳其軍隊帶去實驗化學武器...。
(亞美尼亞大屠殺)
行進的過程中,亞美尼亞人往往無法得到足夠的食物和水,經常有人掉隊,而掉隊的結果往往難逃一死。土耳其政府則在幼發拉底河沿岸修建了20座集中營,最終抵達這些集中營的亞美尼亞人,有70萬之多,但是更多的人死在了路上...。
在此後接近一年的時間中,20座集中營內的70萬亞美尼亞人,幾乎無人生還。1916年4月,土耳其政府對亞美尼亞人的系統性清除,宣告基本完成。
當時的美國駐納普鈉領事李斯利,是這樣描述土耳其軍隊的“效率”的:“18000人,被土耳其軍隊抓進了集中營...第52天開始,所有人全身赤裸,遭受陽光的暴曬,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許多婦女羞憤自殺...第60天,18000人只活下來了300人。第64天,剩下的人被活活燒死。”
(亞美尼亞大屠殺)
而當時的美國駐土耳其大使亨利.摩根索,則因為此事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衝擊:“我確信,在人類的歷史上從未有過比此刻更加殘忍的情節。以往歷史上發生的任何大屠殺,相比起1915年的亞美尼亞慘案,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在亞美尼亞慘案期間,數以十萬計的亞美尼亞難民,透過美國駐土耳其大使館獲得了前往美國避難的機會。今天的美國,生活著50萬亞美尼亞人,他們大多是1915年前往美國的難民們的後裔。這些亞美尼亞難民的到來,為美國民眾帶來了極大的心理衝擊,對威爾遜總統參加一戰的決策起到了直接的幫助。
(亞美尼亞大屠殺)
1915年,俄羅斯帝國和英法聯合宣告,譴責土耳其政府的大屠殺行徑。俄羅斯帝國軍隊暫時停止了在外高加索地區的攻勢,完全開放邊境允許亞美尼亞人入境,此舉成功保護了37.5萬亞美尼亞難民。在此期間,俄軍將領尼古拉.尤登尼奇曾主動出擊,解救了凡城內正在被屠殺的亞美尼亞難民,以及當地居民,共計4.5萬人。
一些亞美尼亞難民得到了阿拉伯起義軍的保護,阿拉伯起義軍曾經襲擊過數個“亞美尼亞集中營”,並且成功的救出了一部分亞美尼亞難民,今天這些人的後裔依然生活在敘利亞。敘利亞在戰後被法國殖民統治,因此他們中的一部分在戰後移民了法國,目前敘利亞有15萬亞美尼亞人,而法國境內則有20萬左右。
而今天的土耳其境內,僅有15萬亞美尼亞人。
(亞美尼亞大屠殺取證)
亞美尼亞大屠殺的始作俑者,土耳其前內政部長塔拉特,在1922年於柏林被亞美尼亞人所羅門刺殺。但是,時至今日,土耳其政府依然不承認亞美尼亞大屠殺的存在。
俄羅斯帝國解體後,亞美尼亞曾短暫的獲得了獨立,亞美尼亞軍隊在協約國的支援下開進了土耳其境內,重新奪回了西亞美尼亞。然而新生的蘇俄卻與凱末爾合作,聯合絞殺了剛剛獨立的亞美尼亞,直到蘇聯解體之後,亞美尼亞才終於獲得了獨立。
但是今天的亞美尼亞,仍然深陷與鄰國亞塞拜然的持續衝突中,土耳其也長期敵視獨立的亞美尼亞。但是亞美尼亞人總是樂觀的,他們總會說:“英雄般的品質,就是要忍耐更多的一刻鐘。”
(亞美尼亞)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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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OI:CNKI:SUN:QSZZ.0.2005-08-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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