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日本長期是我國的仰慕者,但是這種情況在近代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轉折點就是著名的中日。
其實在甲午戰爭之前,日本對大清還是很敬畏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清朝有一支號稱亞洲最強的海軍。
這個倒還真不是吹牛,1886年時候,李鴻章奉命組建的北洋水師已經初具規模,比如從德國購買的主力艦定遠和鎮遠,排水量都在7000多噸,號稱亞洲第一鉅艦。而這時日本的主力戰艦,排水量還不及定遠的一半,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剛買回定遠和鎮遠艦時,還發生過一件事情,從中就能看出日本當時還是很慫的。
這等巨型鐵甲艦需要能夠匹配的船塢,當時清朝的船塢還沒有修好,所以就只能跑到日本長崎造船所休整。
你想,這麼大兩艘鉅艦,就停靠在日本人面前,碗口粗的炮筒正對著岸上的房子,日本人能怎麼想。
不爽歸不爽,面對堅船巨炮,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心裡憋著氣就總有爆發的一天,8月13日這天,幾名北洋水師的水兵上岸玩,結果同日本人發生了衝突,鬥毆中一名水兵受了輕傷,而日本一名警察則被刺成重傷。
具體原因不得而知,有的說是水兵上岸嫖娼發生爭議,有的說買水果語言不通吵了起來,說什麼都有。
在家門口吃了虧讓日本人很是憋屈,一門心思要找回場子。機會很快來了,數日後又到週末,北洋水師士兵像往常一樣上岸觀光購物。
只是今天的岸上很是反常,沿街的日本店鋪早就門窗緊鎖,空無一人。整疑惑之際,喊殺聲大起,數十名日本警察舉著砍刀衝了出來,與此同時大街小巷中湧出無數日本民眾,用棍棒石頭向著水兵們招呼而來。
雙方戰作一團,血肉橫飛很是慘烈。
最終,北洋水師官兵 5 人死亡(一說 8 人),6 人重傷,38 人輕傷,5 人失蹤。而日本方面也有 2 人死亡,數十人受傷。
訊息傳來,北洋高層震怒,當時的水師副提督的英國人琅威理,強烈建議直接用主炮轟擊長崎市區,順便一窩端了日本海軍。
如果當時真的這樣做,可能真沒後來甲午戰爭什麼事了,因為這時候北洋水師主力艦的總噸位是日本的2倍,遙遙領先。
中間大鬍子為琅威理
可惜李鴻章拒絕了這項提議,雙方決定進行和談,剋制的解決此問題。
有實力做背書,清政府談判起來底氣十足,最終日本賠付中國5.2萬元,中國賠給日本1.5萬元,長崎醫院的醫療救護費2700元由日方支付,怎麼看都是清朝佔了便宜,畢竟是在別人國土打架,還能讓對方賠償,面子算是賺足了。
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志得意滿的清政府和北洋水師愈加不把日本人放在眼裡,而日本人則視長崎事件為奇恥大辱,此後臥薪嚐膽,政府民間一起集資購買戰艦,數年內雙方海軍實力就發生了逆轉。
1894年,朝鮮爆發東學黨起義,日本趁機出兵朝鮮,同援助朝鮮政府的清朝展開了戰鬥。
7月25日,北洋海軍的“濟遠”、“廣乙”兩艦在朝鮮豐島海域遭到日軍偷襲,爆發了甲午戰爭第一戰---豐島海戰。
兩艘戰艦毫無還手之力,一逃跑一重傷,最終運送官兵的商船高升號被擊沉,運輸艦操江無力抵抗,被日軍俘虜,操江艦艦長王永發等72人被俘,成了最早一批被俘的中國軍人。
抓到了清朝俘虜,這在日本是破天荒的大事,日本人興奮異常,為了炫耀戰功,他們將俘虜當成了戰利品大肆展覽。
運送戰俘的船隻到達佐世保時,碼頭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遠近居民盡數前來觀看,極盡羞辱之能事。
日軍殘殺清軍戰俘
1894年9月15日,中日兩國陸軍又在平壤爆發大兵團混戰,因為糧彈不濟,清軍只得冒雨撤離,撤退途中遭遇日軍伏擊,傷亡慘重,最終大批官兵被俘。
據日方記載,被俘清軍中,有47人企圖逃跑被殺,25人重傷不治死亡,其餘608人最終經海路被送往日本,開始了悲慘的遭遇。
一名被俘的清朝軍官用文字記下了一路上的經歷。
所有人兩手背縛,辮子被用繩子連在一起,一天只給拳頭大飯糰一個,放在膝蓋上用舌頭舔著吃,一不小心掉地下那隻能自認倒黴,要和著泥沙下嚥。口渴至極也只給臭水一滴。坐臥都只有寸許之地,便溺均在一起,穢氣燻蒸臭不可聞。就這樣數日後,每個人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到了廣島下船後,日本人又驅趕著這些虛弱不堪計程車兵狂奔十餘里,當即就死亡數人。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大阪,居住在一個廠舍內。一日三餐只有黴爛蘿蔔,衣衫襤褸宛如乞丐。
記錄的最後,那名清朝軍官用了一句淒涼的話語:月暗風悽,頻撒思家之淚。
隨著戰爭的進行,清朝節節敗退,清軍俘虜也越來越多,日本人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新鮮感,開始覺得這些俘虜是一種累贅。俘虜們常常被用來進行各種醫學測量實驗。
在當時出版的一本戰時刊物上,就刊登過“日清兩國兵體格的比較”這樣的論述文章。
在戰俘日常的物資供應上,日本也是能省則省,各部門推諉扯皮,導致戰俘的飲食服裝供應極其低劣。
日本殘殺清軍士兵
這樣悲慘的日子持續了近一年,1895年,1000多名清軍戰俘被送回,同時清朝方面也將中國俘虜的11名日本士兵交還給了日方。
這些脫離了囚籠的戰俘們,並沒有解脫,他們很快就得到了自己祖國的懲罰。
士兵就地解散,軍官革職,永不錄用。
被放回的“操江”艦艦長王永發上書朝廷,為死在日本的部下請求撫卹金,結果被清廷痛加斥責,嚴詞責罵。
很快,這些曾經為國家浴血奮戰,做出了貢獻的“不祥之人”們,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連他們的檔案也一同被抹殺,只有從日方的記錄中才得知這些人的存在。
然而既然來到過這個世界,就總會有些痕跡無法抹去。
清軍戰俘
百年後,在日本大阪著名的真田山麓,有一座大型的日本亡故官兵公墓,在其中竟然發現了6座當年的清朝戰俘之墓。
這6座墓碑風化嚴重,經過仔細辨認,尚能辨認上面中國士兵的名字,他們分別是:楊永寬、呂文鳳、劉起得、劉漢中、西方診、李金福。
碑文上是他們被俘的職務和被俘地點的記載。他們屬於不同的6支部隊,分別被俘於朝鮮和東北戰場,然而在這裡,他們永遠的聚在了一起,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長眠,相依。
這其中,劉漢中的職務最高,是五品銜騎兵軍官,在臨終時,他主動要求日方在自己墓碑上詳細刻上自己的姓名和職務,也許他期待著,有那麼一天,自己能夠被家人和戰友找到,回到家鄉的懷抱。
名字最奇特的是西方人,這個完全不像傳統中國人的姓名,也許這是一個隱去了真名的戰士,西方,那是家的方向,是故土所在,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懷念故鄉麼?我們不得而知。
說到西方,令人唏噓的是,根據遺願,6座墓碑中的5座都面朝西方豎立,那裡是他們魂牽夢繞,但卻永遠回不去的家鄉。
只有戰俘楊永寬,他的墓碑背向而立,彷彿表示著自己對死亡時身份的羞恥,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不知會否有一天,有人能將這些遊魂,接回家鄉,讓他們長眠在祖國大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