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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脆皮打工人,別看年紀不大,但身上的小病小痛一點不少。
換季感冒是老熟客,便秘痔瘡成了不能說的秘密,連看似不起眼得頭暈眼花,也可能在某刻威風大作,露出偏頭痛的真面目重拳出擊。
要說得了偏頭痛有多痛苦,用苦不堪言來形容不足為過:一發病,患者輕則太陽穴抽痛,眼球如氣球般鼓脹,重則腸胃也跟著翻江倒海,狂嘔不止,讓人恨不得切開腦袋,把血管捋平。
而且這個下手不輕的病魔,偏偏更愛找年輕人的麻煩。畢竟他們常年熬夜,被工作整得精疲力盡、焦慮抑鬱,精準踩中偏頭痛的雷區,最終引狼入室,飽受折磨。
01
越來越多中國人,被偏頭痛盯上
提起偏頭痛,或許你會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分明是頭痛,名字卻還帶“偏”,難道是腦殼只痛半邊?
其實不是。偏頭痛襲來時,患者頭部的一側或雙側都可能遭罪,嘔吐、畏光、怕吵等症狀也會接踵而至,短則持續四個小時,長則多達好幾天 [1]。
而且,區別於因外傷、導致的繼發性頭痛,偏頭痛的發作並不由其他疾病引起,因而難找出精確的病根來對付它 [1]。
但現實生活中,很多人並未將它放在心上,總以為“歇歇就好”。有不少患者在三個月內,哪怕屢次發病,也不吃藥,靠硬扛;更有甚者,一年內也沒主動看過醫生 [2]。
即便去了醫院,等待患者的彎路也不少。在中國,偏頭痛的正確診斷率不足五分之一 [3]。因為鼻竇炎、用眼疲勞等也能產生類似的頭痛症狀,成了偏頭痛的“替罪羊” [4]。
儘管對偏頭痛的正確認知尚未普及,但在中國,患者數量卻在顯著增多。根據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資料的估計,中國偏頭痛的患病人數從 1990 年的 1.33 億漲到 2021 年的 1.85 億,三十年間的患病率也由 11.67% 升至 13.55%。
放眼全球,偏頭痛患病率同樣不容樂觀。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資料顯示,2021 年全球偏頭痛患病率達15.19%,比中國還高出 1.64%,相當於每七個人裡就有一人飽受偏頭痛的困擾 [5]。
在每個因偏頭痛抓狂的時刻,患者彷彿“魂穿”被念緊箍咒的悟空,有的緊閉雙眼,蜷在床上,祈求病魔離場;有的扯頭髮,扇巴掌,拿頭撞牆,幻想能把手指杵進眼睛,將發痛的地方通通攪爛:
肌肉疼可以按摩,牙疼可以含藥,得了偏頭疼就只能乾等著。有時候真想把腦殼子開啟,放開水燙燙。
在 2021 年,中國非致死性疾病導致健康壽命損失的排行中,偏頭痛造成的壽命損失高達 698.82 萬年,排名第二,僅次於 2 型糖尿病,比重度抑鬱症、缺血性腦卒中還要嚴重。
如果說 2 型糖尿病還能靠定期監測、注射胰島素等手段,儘量可防可控;偏頭痛則把囂張寫在臉上,喜怒不定,隨時為患者送上一記驚嚇。
由於午休多睡了會兒,就被硬生生疼醒的患者不在少數;也有人只因為路上吹了風,便隨即被劇烈的眩暈感逼得寸步難行,一層樓都得爬五分鐘。難怪有患者說:
有氧 30 分鐘會頭暈,去 KTV 唱歌會臉麻,熱了痛,冷了痛,睡不好痛,睡太好痛,噁心程度不亞於打不死的蟑螂。
02
偏頭痛,偏愛年輕人和女性
不過,面對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惡魔,我們不算毫無還手之力。畢竟與偏頭痛交戰的回合變多,其誘因也逐漸浮出水面。
《默沙東診療手冊》(2023 年版)指出,發病前約有 25% 的偏頭痛患者,會事先感到渾身上下“不對勁”,也就是所謂的先兆症狀 [1]。
一項面向中國 1038 例有先兆症狀的偏頭痛患者的研究指出,氣溫變化、環境變化,睡眠質量低下,過量運動及焦慮情緒都會拉響器官的警笛,透過情緒變化、脖子發僵、疲憊、打哈欠等方式,向身體傳送求救訊號 [6]。
氣溫的冷暖變化更是最大“元兇”,能誘發最多九種先兆症狀。正因如此,每逢春暖花開,氣溫節節攀升,搜尋偏頭痛的人數也達到全年最高 [7]。
除了難以左右的客觀現實,沒睡好覺、疲憊不堪的打工牛馬日常,也容易引禍上身 [8]。如果你的工作忙得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就更得格外當心:持續一年以上的高壓,離偏頭痛登門造訪不遠了 [9]。
也難怪,比起盤串釣魚坐一天,保溫杯裡泡枸杞的老人家,天天“996”、月月大小周的職場中青年,更受偏頭痛的青睞。
有研究梳理了 1990-2019 年間中國偏頭痛的發病趨勢,發現直到 50 歲前,中國人偏頭痛患病率都居高不下,男女性的患病率分別保持在每十萬人 500 例和 1000 例以上 [10]。
10-14 歲青少年,由於課業多、鍛鍊激烈,又處於身心的迅速轉型期,男女生患病數分別達每十萬人 1257.8 例和 2193.5 例,遙遙領先其他年齡段 [10]。
不只是年齡上的不平等,偏頭痛還相當“重女輕男”。2019 年,中國男女性偏頭痛的患病比例為 1:1.79,換言之,有六成以上偏頭痛患者是女性 [10]。
其中,相當一部分女性患者的夢魘,都來自於月經性偏頭痛的糾纏。作為偏頭痛的一種,其發作幾乎與痛經同步:
每逢小腹處的絞痛襲來時,太陽穴也開始嗡嗡轟鳴,身上彷彿同時有兩輛攪拌機翻攪著各處的神經,痛得人質壁分離,懷疑人生。
而這些女患者之所以會在月經期遭了殃,很可能與雌激素水平在月經時跌落谷底有關。當保護女性身體的遁甲開始失靈,偏頭痛便容易趁虛而入,給人致命一擊 [11]。
03
得了偏頭痛,疼得不只有頭
對不少患者來說,得了偏頭痛,雖然不至於像患癌一樣,忐忑地從死神手裡搶人;但溫水煮青蛙般的反覆糾葛,卻足夠讓患者墜入苦痛的深淵,無力自救。
拋開刻骨銘心的頭痛不談,病魔降臨時,胃部痙攣、噁心嘔吐、怕光畏聲等一套組合拳也相繼落下。有時連身邊人走路的輕響,都會被放大數十倍,變成轟鳴的噪聲,在耳旁狂奏。
更崩潰的是,偏頭痛還喜歡與其他疾病結伴而行,造成多重打擊,不但心腦血管疾病、癲癇的風險會升高,患有哮喘的風險也比普通人高出 42% [12][13]。
同時,心理上的焦慮不安、不被旁人理解的委屈感,還會將他們拽入自我厭棄的怪圈。
有人坦言,自己的偏頭痛病史,是童年裡最揮之不去的一道陰影。不但老師會把“偏頭痛”當作請假逃課的藉口,連父母也會罵自己得了“公主病”“富貴病”,說偏頭痛都是“玩手機玩的”“活該受罪”。
即使長大成人,“矯情病”的責罵也常常相伴左右,使他們陷入焦慮、抑鬱的泥沼。
一項隨訪了廣東省中醫院 248 名偏頭痛患者的研究指出,有 59.27%和 61.26%的偏頭痛患者,分別被診斷出輕度及以上的焦慮、抑鬱,另有近五成的患者,患有輕度及以上失眠。
長期緊繃在情緒的低點,不良的心態反過來又成了偏頭痛的“導火索”,患者彷彿在迴圈往復的迷宮中兜圈,身心交困,卻無處遁逃。
更令人絕望的是,截至目前,我們仍沒有根除偏頭痛的方法。偏頭痛來襲時,醫生的建議往往是:吃止痛藥,越早越好。
可是,這些頭痛治療藥物並非靈丹妙藥:有的老病友長期靠止痛片續命,曾經一片的用量,如今漲到三片還不夠;還有患者因為長期服用過多的止痛片,反倒招來了藥物過度使用性頭痛,幾乎每天清晨被硬生生痛醒 [14]。
這樣比起來,似乎睡好覺、心情好的預防措施,更加患者友好。只不過,對這屆頭可以疼,班不敢翹的打工牛馬來說,現實情況往往是:先得拿命掙錢,才能拿錢救命。
本文科學性已由女王大學病理及分子醫學碩士 伍麗青 稽核
參考文獻:
[1] 默沙東診療手冊(大眾版). (2023). 頭痛. Retrieved 6 October 2024 from https://www.msdmanuals.cn/home/brain-spinal-cord-and-nerve-disorders/headaches/overview-of-headache.
[2] Li, X., Zhou, J., Tan, G., Wang, Y., Ran, L., & Chen, L. (2012).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status of migraine: a clinic-based study in China. Journal of the neurological sciences, 315(1-2), 89-92.
[3] Takeshima, T., Wan, Q., Zhang, Y., Komori, M., Stretton, S., Rajan, N., ... & Ueda, K. (2019). Prevalence, burden, and clinical management of migraine in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a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The journal of headache and pain, 20, 1-15.
[4] 默沙東診療手冊(專業版). (2023). 頭痛. Retrieved 6 October 2024 from https://www.msdmanuals.cn/professional/neurologic-disorders/headache/migraine.
[5] 2021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2021). 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IHME). Retrieved 6 October 2024 from https://www.douban.com/group/633079/.https://vizhub.healthdata.org/gbd-results/.
[6] Wang X, Yin Z, Lian Y, et al. Premonitory symptoms in migraine from China: A multi-clinic study of 4821 patients. Cephalalgia. 2021;41(9):991-1003.
[7] Lin, L., Zhu, M., Qiu, J., Li, Q., Zheng, J., Fu, Y., & Lin, J. (2023). Spatiotemporal distribution of migraine in China: analyses based on baidu index. BMC Public Health, 23(1), 1958.
[8] Wang, J., Huang, Q., Li, N., Tan, G., Chen, L., & Zhou, J. (2013). Triggers of migraine and tension‐type headache in China: a clinic‐based survey. European Journal of Neurology, 20(4), 689-696.
[9] Radat, F. (2013). Stress et migraine. Revue neurologique, 169(5), 406-412.
[10] Wang, Y., Huang, X., Yue, S., Liu, J., Li, S., Ma, H., ... & Wu, J. (2022). Secular Trends in the Incidence of Migraine in China from 1990 to 2019: A Joinpoint and Age–Period–Cohort Analysis. Journal of Pain Research, 137-146.
[11] Krause, D. N., Warfvinge, K., Haanes, K. A., & Edvinsson, L. (2021). Hormonal influences in migraine—interactions of oestrogen, oxytocin and CGRP. Nature Reviews Neurology, 17(10), 621-633.
[12] Altamura, C., Corbelli, I., De Tommaso, M., Di Lorenzo, C., Di Lorenzo, G., Di Renzo, A., ... & Coppola, G. (2021). Pathophysiological bases of comorbidity in migraine. Front Hum Neurosci 15: 640574.
[13] Wang, L., Deng, Z. R., Zu, M. D., Zhang, J., & Wang, Y. The comorbid relationship between migraine and asthma: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population-based studies. Front Med (Lausanne) 2021; 7: 609528. Přejít k původnímu zdroji... Přejít na PubMed.
[14] 默沙東診療手冊(大眾版). (2023). 藥物過度使用性頭痛. Retrieved 12 October 2024 from https://www.msdmanuals.cn/home/brain-spinal-cord-and-nerve-disorders/headaches/medication-overuse-heada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