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到,冬季長白山的林海雪原中,無論是兇悍的野豬,貪婪的餓狼,霸道的棕熊,甚至還有經驗豐富的獵人,有時候都要聽從烏鴉的“排程”嗎?
★野豬被烏鴉盯上了
建國初期的長白山,森林茂密,人煙稀少,野獸眾多。
一頭200多斤重的野豬趴臥在積雪覆蓋的枯葉上,側耳傾聽一下週圍,沒有聽到危險的動靜。抬頭看看周圍,只發現一隻烏鴉站在大樹梢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看得它渾身不自在。
在林海雪原中,烏鴉被稱之為“報喪巫婆”。山中哪裡有禽獸的屍體,烏鴉總是第一個發現,之後就會哇哇大叫,就像人類報喪嚎哭一樣,吵得整座山林都知道。
此時,野豬被烏鴉看得渾身慄慄,寒氣遍體,嚇得一頭朝著密林深處跑去。
★烏鴉瘋狂活啄野豬
哇!烏鴉大叫著朝著野豬追去。好像在說,跑什麼呀?等等我。
野豬愈加恐懼,跑得更快,身後揚起陣陣雪霧,林下被蹚出一道雪溝。但四條腿的野獸跑得再快,也沒有飛禽速度快。烏鴉只是扇了兩次翅膀,就穩穩地落在了野豬的脊背上。
野豬嚇得急忙在雪地裡打滾,烏鴉立即跳到樹枝上,不屑地看著它。野豬停止打滾,烏鴉又落在它的脊樑上。野豬打滾三次,烏鴉輕鬆落在它脊樑上三次。不一會兒,就折騰得野豬沒了力氣再打滾!
烏鴉第四次落在野豬背上的同時,兩隻鉤爪狠狠地刺進了野豬的皮膚中。鐵錐似的利喙一下子就啄掉了野豬脊背上的一塊肉,然後囫圇吞下去。
野豬疼得一哆嗦,卻無論如何甩不掉烏鴉。
烏鴉再接再厲,一下接一下地猛啄,一會兒就啄出了一個酒盅大的血洞。鮮血立即順著野豬的傷口流下來,再順著肚腹兩側的鬃毛滾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猶如一朵朵鮮紅的梅花。
★野豬忍無可忍……
長白山中的烏鴉異常兇猛,且智慧超群。它們天生有活啄大型野獸脊樑的本事。
特別是食物匱乏而無所遮蔽的冬季,無論馬鹿、駝鹿,還是狍子野豬……儘管你體格雄健,但見到烏鴉盯上自己,都會沒命地逃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保護好自己的脊樑。
因為烏鴉就像釘子一樣蹲踞在脊樑上,不屈不撓地雕鑿你的血肉脊樑,所以,野豬除了打滾,沒有任何辦法驅趕落背的烏鴉!
烏鴉不僅在山林中肆虐,一旦找不到叼啄物件就會飛落到山村人家的牛馬豬身上,在這些牲畜脊背上一氣兒啄出一個個血淋淋的肉洞來。
所以,山民一旦發現烏鴉落在牲畜身上都要緊急驅趕。
在山裡,野獸沒有主人幫忙,它們只能依靠自己。
這頭野豬實在疼得沒有辦法了,一頭鑽進一叢低矮的灌木叢下。企圖用枝條刮掉烏鴉。
烏鴉見勢不好,急忙哇呀一聲飛走了。
★烏鴉緊急尋找幫手
其實,烏鴉活啄野豬,只是聊以充飢,終極目的是透過鑿出血洞,讓野獸的鮮血灑落在雪地裡,讓血腥氣在山林中散發開來。
烏鴉憑自己的能耐,根本無力搏殺一隻兔子,但它打大型動物的主意,目的是招引其他肉食動物前來殺死它看中的動物,以便撿食一些殘渣剩肉。
在長白山中,老虎、熊(不冬眠的熊,謂之走駝子)狼、狐狸、猞猁……都會在嚴酷的林海雪原中關注著烏鴉。因為烏鴉具有空中優勢,能居高臨下最早最快地發現死亡或者受傷的動物。一旦發現了,它就會大驚小怪地開始廣播:這裡有死倒,這裡有死倒。
若是被烏鴉啼叫的是受傷的動物,那麼聞訊而來的虎狼就會趁機殺死受傷者,烏鴉照樣會享受一杯殘羹。
★獵人正在逼近野豬
烏鴉大叫著飛走了。
脊背疼痛的野豬如釋重負。它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飽食一頓,自我療傷,於是挺起鼻子,四處嗅聞一下。周圍既沒有嗅到危險的氣息,也沒有嗅到食物的氣息。比如埋藏在二尺多厚的大雪之下的莝草、橡子果等。
其實,烏鴉盯住這頭野豬時,就已經把這頭野豬當成了死豬!
因為烏鴉在還沒有見到這頭野豬時,就已經遠遠地看到一個荷槍實彈的獵人正朝著這邊走來。
獵人腳上的牛皮靰鞡鞋蹚著二尺多深的大雪竟然毫無聲息,只是留下了一條雪溝。
烏鴉的目的是引誘著獵人打死這頭野豬,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野豬鼻子雖然好使,但是獵人已經對獵槍進行過特殊處理,把獵槍上的鐵鏽味和硝煙味巧妙地掩蓋住了。
烏鴉很餓。山林中的野果早已被大雪掩蓋。那些平日愛吃的林中小鼠早已鑽進了地穴洞府。現在它只好在野豬背上鑿洞充飢,再讓野豬的血腥味散發出去。
現在,烏鴉朝著踏雪而來的獵人大聲啼鳴起來,然後朝著野豬逃跑的方向飛去。它在引導獵人。
獵人聽得懂烏鴉的呱噪,立刻緊隨烏鴉前來,不久就看到了一道淋漓著血滴的雪溝。獵人認得,這是受傷的野豬留下的雪溝,於是立即追蹤前來。
★狼也嗅著血腥追來
正在附近積雪中游蕩的一隻孤狼,首先嗅到了野豬身上發出的血腥氣。
野豬?這可是美味呀!接著,孤狼聽到了烏鴉的哇哇聒噪。這個報喪巫婆!孤狼咒罵著,朝著烏鴉的叫聲之處快速竄來。
如果在平時,孤狼總是仰頭望天,關注哪裡有烏鴉,側耳傾聽,關注哪裡有烏鴉叫。因為烏鴉是自己的食物指引者。
但是,今天孤狼特別討厭烏鴉的喊叫。因為它已經嗅到了受傷野豬的血腥氣味。現在烏鴉還在大叫,不是在張揚這個資訊,讓長白山中更多的飢餓者知道嗎?該死的報喪巫婆!
然而不久,孤狼又嗅到了另一種氣味:獵人的氣味。狼對於獵人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它特別懼怕獵人的槍。一旦中彈,非死即傷。
其實,在長白山的林海雪原中,狼一旦受傷,就無法獵捕,無法獵捕,就得餓死。所以受傷和受死一樣!
但狼不忍放棄。它決定跟在獵人後邊看看,撞撞運氣。
★獵人一槍傷豬,孤狼如箭追去
烏鴉哇哇大叫著,然後悄然落在樹梢上,然後目不轉睛地又叮住了正在用嘴巴拱著深雪,尋找積雪下枯葉中的橡子果實吃的野豬。
野豬認為自己躲過了烏鴉,加之肚子太餓,因而只顧拱食,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進入獵人的有效射程之內。
砰!獵槍響了。野豬一個跟頭栽倒在雪地裡,但也僅僅是摔了一個跟頭而已。因為老洋炮的射程太近,準頭太差,鐵砂的殺傷力不大。
野豬又一個跟頭從雪地裡竄起來,一瘸一拐地向著前邊飛竄。心中一直埋怨自己今天運氣不好,出門偏偏碰上“報喪巫婆”烏鴉!
哪裡跑?孤狼認為自己能撿個便宜,立刻長嚎一聲立即追趕野豬而去。
★孤狼追豬,卻被棕熊劫道
遠處,一隻棕熊也聽到了烏鴉的叫聲。
寒冬臘月,棕熊本來正在冬眠。但是它在秋季沒有將體重增加30%,所以皮下和肚腹內的脂肪根本無法應付五個月的冬季睡眠。剛閉眼稀裡糊塗地睡了十多天,就被凍醒了。
於是它鑽出熊洞,開始當“走駝子”到處尋找食物,安慰自己的肚子。
突然,遠處傳來烏鴉的咋呼聲。棕熊知道烏鴉又發現了食物,於是朝著烏鴉叫喊的方向跑去。
這隻棕熊體重超過600斤,除了東北虎,它就是這一方的森林霸主。由於個頭太大,食量也太大,如今乍出熊府,急需大量的食物安慰肚子。
很快,它嗅到了野豬的血腥氣息。動物學家曾經做過測定,棕熊鼻子靈敏程度是獵狗的7.4倍。它相信自己的鼻子,於是像一尊黑色的大肉球,快速地在雪地上滾動著。
然而,它還是晚了一步。孤狼已經把這隻受傷的野豬咬死,正在品嚐勝利果實。
棕熊大怒:滾開,我認準的獵物,你孤狼也敢來搶!竄上前一個熊撲,卻被孤狼躲過。棕熊接著一個左右連環掌。這熊掌掌風凌厲,勁道十足。
孤狼知道熊掌的厲害,只好放棄野豬,逃到一邊,任由棕熊霸佔野豬獨食。
★餓狼長嚎,召集狼群搶豬
冬季食物珍貴,孤狼不想放棄,立刻長嚎一聲,呼朋引伴,召集眾狼前來奪回自己獵捕的野豬。
冰天雪地的冬季,發現食物的嚎叫比仙樂還能誘惑狼。於是七八隻狼從四面八方向著棕熊吃豬處匯聚。
獵人見勢不好,立即悄然退出戰圈之外。但棕熊也架不住群狼的攻擊,於是狼群毫不客氣地聯合趕跑了棕熊。於是那頭200多斤重的野豬立即被狼群分而食之。
烏鴉害怕狼群貪婪,把自己運籌獵捕的野豬吃得渣也不剩,立即召集滿山的烏鴉飛來參加野豬爭奪戰,其中還有聞訊趕來的金雕和座山雕!
狼最怕的是金雕的抓眼鎖鼻戰術,幾個回合就嚇得狼們四處逃竄。野豬又回到了烏鴉的手中……
野豬死了,孤狼溜了,棕熊也被金雕趕跑了。
遮天蔽日的烏鴉哇哇叫著開始分食野豬。
而獵人,這次只做了個看客。
這就是神秘、神奇的冬季長白山!(作者簡介:王天祥,高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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